白绮便漫不经心道:“大人,我抗议焦魏氏恐吓证人。”
可在焦老婆子眼里,一个下人敢拿家里的事出来胡言乱语,反了天了,她这都还没打骂,就瞪了她一眼,能有什么大不了?
而县令却表示支持道:“焦魏氏,二犯了,念你是官员家属,事不过三。”
此时伺候白绮的小丫鬟才走出来,接着道:“玉萍姐姐所言属实,小姐和姑爷准备——之前都会提前叫水,可次次都没用到过。”
“奴婢是在小姐房外伺候的,小姐和姑爷有没有行完房,奴婢最清楚,原本很多次奴婢都想告诉夫人,却被小姐制止了,言道我小题大做,这种事说出来便是让两家结仇了。”
“大人,女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话,便让奴婢遭天打雷劈,请大人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原本的绮娘估计也不是没有半点不满,只不过对于房事,古代女子大多羞于启齿,要让她在外说自己不满婆婆阻碍房事,便忧心自己被嘲笑淫娃荡妇,又顾忌着夫妻情分,哪里敢开口?
却不料一忍再忍便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周围的人因两个丫鬟的证词,看焦老太婆的眼神越发不堪。
她连忙大声道:“大人,我不服啊,这两个丫头都是她白家的人,吃着白家粮米,连卖身契都在白氏手里,岂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县令点点头:“倒也不是没这可能,不过白氏你先前既言明这里的辩护与焦魏氏的状告内容分不开,可见还有别的打算?”
白绮道:“大人英明,小妇人自然明白但是家里的丫鬟供词不足为成为铁证,所以恳切大人继续传证人。”
“传!”
接着就是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农民上来,焦魏氏一见他们脸色就变了。
因为这里面既有焦家村的邻居,也有娘家魏家村的人。
几个农民这辈子哪儿进过公堂?看着两边魁梧的衙役跟比扁担还粗的杀威棒,还有上头官威赫赫的县太爷,立马腿就软了。
县令倒也是会办案之人,问证词之前先是一顿恐吓,言道几人若是证词里有半点虚假,打板子都是轻的。
几人原本就跟焦魏氏没什么好交情,自然也不会偏帮。
一问便竹筒倒豆子般回答道:“大人,草民不敢多说,只说我们自己看到的。”
“你焦氏,一个人拉扯孩子是辛苦,曾经也有叔伯惦记过她家田屋,可她这人是个厉害的,村里只有她将人骂得上吊,哪有受人欺的?”
“焦婆子对儿子是看得严,从小就不让他跟村里的女孩儿玩,一看到就冲人家女娃破口大骂,唉哟人家几岁十来岁的小姑娘,这老婆子什么腌臜话都骂得出口啊。”
“对,我记得六年前村里的小燕儿,也就见焦生从县学里回来,大日头的满头大汗,给了人一根黄瓜解渴。焦婆子事后就追人家骂人小姑娘无耻荡货,勾引她儿子,还说黄瓜暗指,逼得人家小燕儿直接上了吊,好险家里发现得早。”
“当时大伙儿还以为焦婆子是心气高,等着儿子飞黄腾达娶大家小姐,所以不准村里的丫头接近,现在看,这老婆子却是连焦生边上有只母蚊子都容不得。”
“焦家当家的虽然去的早,但人是有本事的,在村里算是最殷实的,房子盖得也打。”说话的是焦家的邻居:“可焦生到十二三岁了,还跟焦婆子一起睡。”
“只是后来去了县学,才分开了,那会儿大家也没多想,只当寡妇看孩子看得严,她这辈子就这一个指望,如此不合理是也能理解。可这焦婆子从来也不知道嘴上把门。”
“村里妇人一起洗衣服嘛,自然得唠嗑,哪家生了大胖小子,聊起来这婆子必定插一脚炫耀。”
“有次有个妇人说自己刚出生的侄儿小雀雀大,焦婆子也非要攀比,甚至还跟人炫耀焦生裤子上的初遗。”
“以前还当这妇人口没遮拦,可想想焦生初遗的时候还跟她睡呢,她不但不知羞,还好意思讲出来,可见是把儿子当什么看待的?”
若说白绮能买通自己家的丫鬟,那么人家焦家村的相亲,总不可能全被她买通吧?
这话一句句被抖落出来,满堂上都一阵不齿,焦家两母子也是脸红一阵白一阵。
若不是他们一有动静想打断证人说话便有人敲杀威棒,估计焦婆子早疯狂跟人撕撸了。
焦婆子一向以为理所当然的事被戳到光天化日,受千夫所指,以往只觉得自己儿子与自己亲近是在正常不过,媳妇和别的女人只是外人,怎么能介入他们母子之间?如何配?况且儿子就是她生出来的,哪儿没有看过,什么看不得?怎么就过分了?
可当这种阴暗暴露于人前,她还是知道羞耻的,说明她心里是明白这些事不正常的。
而焦生,他以往倒是没觉得跟母亲亲近有何不妥,比起焦母的主观,他倒是从出生下来就受此影响,这会儿所有人都说他是错的。
他心里明白其实该挺身而出袒护母亲,只是躲在母亲羽翼下惯了,什么都以母亲的话为准,这会儿让他突然有担当,显然也不现实。
县令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摇头,难怪这焦生几年来一事无成,还是个举人呢,自己却毫无主见担当,只听一个无知妇人摆布。
事情到这份上,便不存在所谓前媳妇造谣了,毕竟你母子俩的行为本就遭人诟病,事实的事情凭什么不叫人谈论?
可事情还没完,白绮便是赢了官司,若流言是她这里传出去的,众人纵使同情,不免也会嘀咕这妇人多嘴多舌,这么个简单小任务,她自然不会还拿不到好评价。
接着又道:“大人,小妇人一朝悔悟,见证了这两母子外人难以介入的深情,可到底夫妻几年,这事情说出去小妇人面上也无光,所以即便如此,小妇人也要证明此话源头绝不是我。”
县令见事情以成定局,也乐得卖白家一个人情:“不错,本官让人走访,事情是从魏家村最开始传出来的。”
魏家村的村民便道:“我们也是听焦婆子的侄女说的,说是那婆子原本有意休妻,另娶自己娘家侄女,原本还叹那丫头命好。”
“结果没几天就回来了,成天哭哭啼啼的,说焦婆子想推她入火坑。”
“要说白家娘子真够厚道的,送那丫头回来的时候还捎了一大车的米面肉菜,够他们一家阔阔绰绰的过好几个月的了。”
其实魏姑娘岂会主动张扬这丑事?毕竟这些话提起来都羞于启齿,哪会一回门便嚷嚷?
只是白绮派送人的两个大嘴巴,这年头讲究宗族姓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家老婆子娘家的存在,便是要大嘴巴,也不可能拉着人便直接倒豆子。
人焦婆子的娘家村子,你这么直接开口怕是想挨揍。
村民们看到一大车好吃食,过来看热闹自然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加上魏姑娘面色还这么不好。
这本就勾起人好奇心,两个小厮便似是而非的暗示魏姑娘在焦家发生了大事,接下来好打听的村里人自然会把真相给刨出来。
然后比照一对,好么,那焦婆子却是跟她儿子亲密得让人想入非非。
话一旦起了个头,魏姑娘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村里兴致勃勃的咀嚼几天,赶集的时候便把消息带到县城里来了。
这会儿所有事情便掰扯清楚了,原来这焦家母子本就界限不清,骗了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摆婆婆威风,哪想心里竟然是把人当抢自己丈夫的小妇看待的。
一般婆母,哪怕对媳妇再刻毒,便是为了开枝散叶,也不能不让儿子跟媳妇同房。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焦老婆子的无耻变态?
这婆子原本就有差点逼死女孩儿的前科,现在破案了,就连事情都是她娘家那边传出来跟人家白氏娘子毫不相干。
众人只觉得这焦婆子面目可憎,无耻狰狞,更有性情急躁的,直接往她身上开始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一时间焦家母子狼狈不已,然后县令也做出了宣判,表示状告无效,焦家还得对白绮另行赔偿。
这个结果自然是让人拍手称快,焦家两母子要不是衙役护着,都走不出这里。
谁知此案才刚刚宣判,不知道是不是有妇人的决心被激起,短时间内便有好些妇人击鼓鸣冤,状告婆家骗婚,婆母与丈夫亲密过度,对媳妇长此磋磨,甚至媳妇想与丈夫同房,便是淫荡无耻。
这里面的状告,有小题大做的,自然也有真正类似焦家母子的,甚至有对母子,竟然真的连最后一步都发生了。
以往媳妇碍于家丑只得忍耐,现在是不想忍了。
此等事件频出,被来往的行商游客当做趣事到处传播,很快传遍全国,倒是让不少视儿子为己物,视儿媳为仇人的婆婆收敛了很多。
这让不少在变态婆母手下磋磨的小媳妇压力松了不少。
第39章
当然那场轰轰烈烈的官司带来的影响, 也都是后话。
这个任务简单,说起来动静大,整个过程不过几天的功夫。
公堂上走一遭, 不但没用洗清名声, 反倒是让周围的人越挖越深,将那些不堪全都暴露在公堂之下,被万人围观指点。
出来以后焦家母子就已经臭了,尤其是焦老太婆, 焦生好歹还有功名,一般平头百姓不敢欺辱。
可焦老太婆就不同了,便是走在路上都有人冲吐口水, 不知道哪里的好事者, 已经直接把母子俩的事情写成了传唱的打油诗,街上小孩儿都在唱。
兼职焦生还因此被撤了官职, 以前大小还是个朝廷命官,现在只是个空头举人了。
虽说焦生本就仕途不显,可焦老太婆不认为啊, 她一直自信儿子会官路亨通的, 现在这条路干脆塌了。
其实不做官,身上有举人功名在,干什么都不会过得差。
可他们现在是完全没了名声, 连教书人家都怕带坏了孩子, 加上要赔偿给白绮的银钱,一时间母子俩竟然无比拮据起来。
眼见毁了儿子前途,流言蜚语又让人不堪受辱, 最终焦老婆子走上了原本绮娘该走上的道路。
在一个清晨,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在房梁上上了吊。
原本焦生悲痛欲绝, 写了几首诗悼念亡母,可这会儿的状况可跟原本轨迹不一样。
原本轨迹中绮娘上吊身亡他一副悔不终生的样子,让人感叹夫妻情深造化弄人。
可这会儿悼念诗流传出去,外面的人只会笑话他们母子果然才是挚爱,如此生不如死,怎么不一同共赴黄泉?
想当然,以焦生的懦弱无担当,哪里敢去死?
因而也再不敢成天借着事由写酸诗招揽名声了。
后续的事白绮便没了兴趣,白夫人那边已经找到了不少青年才俊的消息,铆足劲势必要让女儿重新嫁个好人家。
白绮只顺便交代了一句:“本只看本人,调查一下人家的家庭情况。”
退出时间到来,白绮自然渐渐脱离了世界。
整个事件处理速度,快得让原主都有点懵,原来在她眼里那无处挣扎的死路这么好破开?
接着便反思自己所为的委曲求全,息事宁人,想着一家人要一起生活一辈子,把关系搞僵便家不成家了。
却不料是自己一步退步步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得没有底线了,只能在死胡同里困死。
绮娘这才明白,有些人是可以推一步的,比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而有些人,天生根子就是烂的,不会因为你的退敬理解感恩,只会洋洋得意的蹬鼻子上脸,忍让这种人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白绮回到休息间后,看了看这次的积分,评价虽然不算低,但积分系数没法和前两个世界比。
这是理所当然,前两个世界不但虐渣任务完美完成了,白绮的作为甚至改变了世界的格局,至少有延绵数十年的影响。
而这次便单纯得多,快刀斩乱麻完成主线任务就脱离,后续有一定社会影响,自然也不可能跟前两个世界比。
不过白绮很满意,这个世界在她看来榨取价值不大,如果非要搞大事的话,也不不行,就是精力和回报不成正比而已。
她虽然仗着有个能干爹躲懒不怎么干活,可本质上还是被白爹精心培养的完美继承人,商人自然知道不划算的生意不能做。
这时候她对系统道:“你接下来最好给我选现代世界。”
【为什么?】系统一开始听到,以为是这人厌烦了古代世界的落后和不便的。
却听白绮道:“有碎片的世界咱们就耽搁得久,没有碎片的便几天个把月完事,你当公司那边傻啊?久了自然会察觉异常。”
“所以咱们得连续做几个快任务,现代背景通讯发达节奏迅速,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耗时怎么都比古代快得多,别让人抓住节奏规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