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于子鸳捧着粥过来,于家人都看着,他们知道,于子鸳的粥肯定是给于夫人的,虽然他们早上也喝粥,但是于家人多,他们每人的早饭只有小半碗粥。所以看到满满的一碗粥,他们都羡慕不已。
就是于夫人,也认为闺女这粥是给自己的,她已经想好把这碗粥分成三份了,一份给大孙子、一份给二孙子、一份给自己。看到于子鸳走近了,她便道:“鸳鸳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以前袁家也就这些粮食,闺女自己都吃不饱,她自然不会要的。现在袁三郎叫官差认字,袁家的粮食是够吃的,所以闺女拿来,她自然是要吃的。
于子鸳对她笑了笑:“我这是拿来给墨森和墨林的,想请他们帮个忙。”
“啊?”于夫人一愣,大概是闺女的行为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也不难过,在她看来,闺女给侄子粥也是代表闺女懂事了。
于子鸳来到于墨森和于墨林的旁边,因为于墨林的爹去了,又没有娘,所以他和于墨森一起,都是于大奶奶在照顾的。也因此,两兄弟是坐一起的。于大奶奶对他倒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的。虽然照顾一个孩子很麻烦,以后到了流放地可能会更辛苦,但是于墨森没有嫡亲的兄弟,于墨林是他最亲的兄弟了,所以于大奶奶尽心照顾于墨林,也是希望他们两人长大后能相互帮助的。
“墨森、墨林,姑姑来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如果你们答应姑姑呢,以后每天早上,姑姑都给你们一碗粥,好不好啊?”于子鸳温柔的问。
于墨森和于墨林这几天也是没有吃饱,就算他们还想吃,可家里没有粮食,粮食不够,他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听姑姑说每天会给他们一碗,他们哪有不同意的。于墨森更是一口保正:“姑姑放心,我们肯定答应姑姑。”他六岁了,一派小大人的语气道。
四岁的于墨林则脆生生的道:“听大哥的。”他这几天都是于墨森陪着他,虽然很听于墨森的话。便是以前于家还没出事前,大房只有这两个根苗,他们兄弟的关系也是挺好的。于墨森也是于家的嫡长孙,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袁无阗是一样的,所以小男孩很有兄长的担当,很照顾弟弟。
于大奶奶也好奇:“二娘,你这是要他们做什么?”
于子鸳把一碗粥分一半到于墨森的碗里,剩下的一半倒进了于墨林的碗里,接着道:“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无闽在马车上哭了,我问了无闽才知道,是墨树打他了。所以想请墨森和墨林帮姑姑一个忙,下次墨树如果再打无闽的话,你们能帮无闽,只要你们能帮无闽,以后的每天,姑姑都会给你们这样的粥喝,好不好?”
还没等两个小孩开口,一边听到她这样说的于二夫人就沉下了脸:“二娘,你是怎么说话的?你一个长辈竟然这样教孩子?你可是我们于家的人,你还帮着外人?”
于子鸳道:“二婶这话错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照你的意思,二婶对于家来说,也是外人?”
“你……可你是墨树的姑姑,墨叔可是于家的根。”于二夫人真是气坏了,“你到底有没有为于家考虑,就算我对于家是外人,我也是为了墨叔好,为了于家好。可你呢?身上流着于家的血,竟然还向着外人。”
于子鸳可没有像她这样大的火气,她平静道:“对我来说,谁给我惹麻烦,谁就是外人。我们此去流放地路远不说,好不容易田大人说服了田大人让孩子们上马车,如果因为于墨树欺负无闽,而造成孩子们不能坐马车,你就该知道苦难的开始了。”
“你……你……”
“二娘说的对。”于大奶奶开口,“而且无闽那孩子是二娘的儿子,又哪里是外人了,也是墨森和墨林的表弟。”于大奶奶自然偏向小姑子的,帮袁无闽,两个孩子每天多了一碗粥,帮于墨树,可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于墨树闹腾还会给他们招来麻烦,她光是想就觉得麻烦。所以,她便直接教育两个孩子,“墨森墨林,你们要听姑姑的话,待会儿上了马车,要和无闽弟弟好好相处,如果有人欺负无闽弟弟,你们要保护无闽弟弟,知道吗?”左右他们现在是流放犯了,也不用端着架子维持脸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吵就怎么吵。
于墨森和于墨林自然听于大奶奶的话:“知道了娘(伯娘)。”
“你们……你们真是反了天了。”于二夫人气的大骂。
于大奶奶不冷不热道:“二婶还是管管墨树吧,要是马车上再发生点什么,说不得我们真的要自己带孩子了,带着孩子的辛苦,这几天我们也尝过了,二婶难道还想尝试?”
“我家墨树可乖的很,肯定是那个小兔崽子招惹的墨树。”于二夫人不服气道。
于子鸳送了粥,说了事情,就没有再理会于二夫人了,她回到袁家那边,大口大口的喝起了粥。
早饭后,一行人开始赶路了,四个孩子上了马车,其他人走路。一上午的马车倒是安静,到了中午,袁家人和于家人都吃起了芋艿头,吃好芋艿头,午休的午休,教书的教书。于子鸳见他们的水袋里没有凉白开了,便打算去拎些水来烧,顺便也烧一些给官差们备上,反正有备而无患。
“玉烟,我去拎水,我们待会儿烧茶水,你起火,无阗去捡些柴火,不过要当心蛇。”大热天的山林里可有不少蛇。
袁玉烟、袁无阗:“知道了二婶。”
交代了两个孩子,于子鸳便拎着水桶走了,于午鸳见状,跟着拎起水桶:“二姐,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想去拎些水烧些开水,反正也无事。
于子鸳:“嗯,那一起。”
两人拎着水桶,并排走着,也没说什么。照着官差指的路,她们没过一会儿就找到了取水的地方。此处的取水处是一条河,河有些宽,河岸两边都是石子。“在前面。”于午鸳看到了河,心里有几分轻松的感觉。
于子鸳:“如果有鱼竿就好了,说不得还能钓几条鱼。”每顿都是糙米芋艿,她吃的要吐了。
于午鸳一阵意外:“二姐会钓鱼?”
于子鸳:“不会。”确实不会,但是可以试试。
两人没说几句,就到了岸边。只不过:“二姐,你看那的一团是什么?”
于子鸳也看到了,她咽了咽口水:“像是个人……我们别过去。”
于午鸳你也停下了脚步:“怎么办?要去救吗?”
于子鸳摇摇头:“未免忍上麻烦,我还是回营地吧,你如果要去救的话我不会阻拦。”
于午鸳刚要回答,只见那一团东西东西站起来了,果然是个人。一身粗布的男人,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剑,双眼锐利的看向了她们。
姐妹俩对看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两人二话不说的跑了起来。
于子鸳是拿出了四乘一百接力赛的速度在跑的,但是,她感觉到有人超过了她,开始和她拉开了距离,她看着于午鸳的背影,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丫的比她跑的还快。
“站住,别动。”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接着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对方拿着冷飕飕的剑,指着她的脖子,只要她再往前一步,那把剑就会刺穿她的脖子。
于子鸳半步都不敢往前走,她气喘吁吁的看着男人,一张刚毅冷峻的脸,一双深邃冷漠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下是没有血色的唇。于子鸳咽了咽口水,她并非敢直视男人,而是被吓的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转动的那种。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见女子没有出声也没有动,还算安分,男子又道,“我只问两个问题。”
“你……你要问什么?”话一出口,于子鸳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在颤抖。
男子问:“此处距离京城还有多远,去京城的路怎么走?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子鸳老实回答:“我……我不知道。”
“撒谎。”男子道,“你是从京城发配到北部流放的罪臣家眷吧?你身着大理寺的囚服,必然是被大理寺判流放的,能被大理寺判流放的,必然是罪臣的家眷。你既然刚从京城出来,怎么不知道去京城的路怎么走?你既然出自官宦之家,怎么会不知道京城现在的情况?”
于子鸳强忍着恐惧道:“……我是个女子,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知道,也是一些后宅的事情,应该不是……壮士您想知道的事情吧?”
男子对上她的双眼,害怕中带着一抹坚毅,他苍白色唇微动,刚想说话,紧接着拉过于子鸳,进了一边的草丛里。林子里走的人少,草丛茂盛的很,有几根草从于子鸳的脸上划过,留下了一缕血丝。
“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呜呜呜……”于子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出声,可是被他捂住了嘴巴。
“别吵,有人来了,还是你想和我一起死?”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
突然压低的声音不似刚才那样的冷漠,低沉到于子鸳觉得耳边有些痒。尤其是他们靠的紧,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话的时候,吐出的炙热气息,都在她的脖子上了。
于子鸳不敢说话了,不过她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的想法是,她怎么就跑不过于午鸳呢?她一个现代人,竟然跑不过一个古代的闺阁女子。所以……这是女配的命?
“在附近找一找,这里有血迹,他肯定跑不远。”
“是。”
好几道男声响起。于子鸳通过草丛的缝隙,看见那些人穿的是衙役的着装。衙役?于子鸳眼底闪过几分光芒,她该怎么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