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桑莘笑着将还想赖在里头的瑾琮帝用了力推出去,后者无奈的笑了下,嘀嘀咕咕的似乎再说她谋杀亲夫之类的,桑莘也没理,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立刻将殿门关上了。
殿内的烛火点的很足,将桑莘靠着门框的影子全都映在了门上,瑾琮帝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眸色渐渐的温暖了起来,他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叫做满足的情绪在胸口肆意生长。
他们二人和好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苏盛了,他这几日可是将瑾琮帝的别扭看在眼里,明明就很想来寝宫找嫤贵妃,好几次都忍不住抱着奏折走到了寝宫,但是半路又折返了,就是憋着一股劲,就是想要嫤贵妃先开口,舍不得人家,偷偷的叫每日去灭灯的关姑姑下了香,之后一刻都等不及,就立刻跑进去了。
早上醒来,也就只有早上醒来,苏盛才可以看见他眼里有笑容,像是靠着这一点点的喜悦,维持了一天,直到又一次偷跑进去。
如今二人和好了,苏盛终于放下了那颗忽上忽下的心。
瑾琮帝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继而才转身,速度颇快的走到了主殿,对着苏盛道:“把今日的折子都拿出来,朕赶时间。”
赶时间回去抱媳妇儿。
苏盛应了声,立刻将今日的折子拿了出来,厚厚的一叠。
往日瑾琮帝倒是不觉得多,但如今,伺候了他多年的苏盛倒是难得听见瑾琮帝抱怨了一句道:“怎么这么多?”
苏盛没说话,默默的眼观鼻鼻观心,这不是你今日因为吃嫤贵妃的糕点,又听见了嫤贵妃要邀您共进晚膳,从而走上走下的,紧张兮兮的导致到你堆积下来的吗?
瑾琮帝或许也是知道了这一点,也没再说话了,低着头开始批阅折子。
苏盛偷偷瞧了眼,认真的瑾琮帝,还是没有在嫤贵妃面前耍无赖的瑾琮帝吸引人。
夜其实还没很深,距离她往日入寝的时间其实还有点远儿,但桑莘早早的就睡下了,殿门被推开,是关姑姑,她这几日总是来替她灭灯,而且她灯一灭,殿内的香味就完全的不一样了,而她也很快的沉沉睡了过去。
桑莘眯了眯眼,忽然察觉到了这件事情,关姑姑似乎也有份。
果然,耳尖的桑莘听见了锦囊袋打开的声音,她眯了眯眼,殿内的烛火暗了下去,只剩下寥寥五盏烛火在殿内熠熠生光,关姑姑走了出去,殿内的香味弥漫开来,桑莘冷笑了下,趁着没人注意到,立刻站起身,将关姑姑方才才点下去,还没有完全弥漫开来的香立刻摁灭了。
李听,你今晚等着!
关姑姑出来没多久,瑾琮帝就问道:“香点了吗?”
关姑姑点头,“回皇上,点了。”
瑾琮帝嗯了声,长腿一迈,发誓就点这一次,明天就再也不点了。
他发誓的期间,已经走上了台阶,推开了殿门。
里头的烛火昏黄暧.昧,他轻轻的将殿门阖上,蹑手蹑脚的往床榻上走去。
他悄悄的往里头探了一眼,和前几日一样,睡得很熟了,呼吸很轻缓,翘挺的鼻尖上还有几根细碎的小黑发,伴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他将外衫褪去,瞧她睡得这么沉,他这几日时常按耐不住的那股子想法又浮现了,反正她睡着了,瑾琮帝也没打算忍着,掀开被子就往里钻。
桑莘的眼轻颤了下,任由瑾琮帝胡闹,只是心下有些隐隐的愤怒,看他这么轻车熟路的,看来这几日,她被香味弄睡后,他也没少这样对她。
结束后,桑莘哑着嗓子问了句,“开心吗?”
“嗯。”瑾琮帝毫不犹豫的答:“开心——”
等等!瑾琮帝立刻看向了身侧的小女人,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眼底的惊恐不似作假,眼看着桑莘眼底的火越来越盛,瑾琮帝急了,也没问她怎么醒了,立刻将人楼入怀里慢慢的哄,耳根有些红,毕竟干坏事被当事人抓包了,他也有些羞答答的,但还是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很生气,他轻声问道:“生气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桑莘哼了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身子转到一半就被瑾琮帝立刻转回来了,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到那人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低声下气的道:“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同你说的,我这几日好难受。”
明知道他是在用苦肉计转移方才他的趁人之危,但是桑莘听见他那带着伤心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心软,捏了捏他的耳垂,抿了抿唇,问道:“为什么?”
瑾琮帝知道桑莘这么问就代表不生气了,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认真的回答道:“这几日,你都没有来找我,我觉得你好不在乎我,我心好难受。”
一个大男人,埋头在她的肩上,低声细语,带着很伤心的语气和她说自己很难受,还是因为她不理他。
桑莘忽然很想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那你不也没来找我,我就不难受了?”
“那你难受吗?”瑾琮帝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着她。
难受是肯定的,他不知道,他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他的眼神,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着心爱的宝贝,她很害怕一句话就能伤害到他,只好消了逗弄他的心思,捏了捏他的脸,道:“李听,我只说一遍,你听着。”
忽然这么严肃的叫他的名字,瑾琮帝还是有些晃神,他看着她,很认真的看着她。,,
第71章 解散后宫
殿内此刻没有点香, 但残留的花香还是弥漫在殿内,丝毫没有消散下去, 殿内烛火点了好几盏,但都是昏暗昏暗的, 燃得气氛有些暧·昧, 浅色的纱帐如今已经被放下, 微风钻进来,轻轻得将纱帐下摆处掀起一块儿, 微风像瑾琮帝那般趁虚而入,吹向了正在看着瑾琮帝的桑莘。
放在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瑾琮帝的脸上的手忽然被趁虚而入的风吹的冻了下,她刚想将手缩回去, 却被有所察觉的瑾琮帝紧紧的抓住了, 旋即, 他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让她取暖。
她看着他, 眼神认真。
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 沉吟半晌后, 认真的道:“我想告诉你, 我很爱你, 这个爱, 不是说说的, 是这一生一世只有你的爱, 多了都不会分给别人一点点儿的, 以后,不要再觉得我是你的患得患失了。”
她能感受的到,瑾琮帝好像有点儿不自信,特别是在她面前,总是喜欢掌控的很足,但她亦知道,这是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他坦白和坚定过自己的心,相反,他倒是对她坦白坚定过好多次,可见,他多么的想让她顺着他的坦白坚定,也和他坦白一次。
桑莘这会子想明白了,也和他坦白坚定了。
瑾琮帝倒是愣了,他原以为,自己怕是很难听见桑莘对他说出喜欢他的心声,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瑾琮帝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抓着桑莘的手,在胸口猛地摁了下,缓了好一会儿后,激动的喉结连连滚动了好几下,压抑住了上扬的嘴角,却压不住嗓音里的那愉悦,润了润嗓子,道:“你再说一遍。”
“我只说一遍。”桑莘那股子娇气的傲气又出现了,只不过,往瑾琮帝的怀里钻了钻,轻声道:“对不起啊,前几日那件事,让你担心了。”
还害你担心的哭了。
瑾琮帝抱着她的手收紧,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嗓音温淡道:“别道歉,我只要知道你平安无事,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桑莘忽然眼眶有些红,往他怀里钻了好一会儿,吸了吸有点酸酸的鼻子,道:“你不怪我吗?”
“比起怪你,我更怪我自己。”瑾琮帝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嗓音低沉,道:“怪我自己没有及时告诉你我已有计划,总想着让你无忧无虑就好了,但没想到,你也会担忧我,忘了夫妻之间,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应该告诉对方。”
桑莘抓着他的手,杏眼微红,他的这番话,倒是让她觉得心口很暖,她凑上前,亲了亲他高挺的鼻尖,嗓音温软道:“我也是,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会先与你说,我不会再瞒着你了,哪怕,再担心你,都不会瞒着了。”
瑾琮帝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上,摩挲了下她的青丝,闻言,顿了顿,喉结滚动笑着道:“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今日醒来了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瑾琮帝了,不问还好,一问桑莘就觉得想敲他脑袋的心都有了,她没回答,只是先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何要点这个香?”
瑾琮帝借着纱帐外的朦胧烛火看着桑莘,温热的手触上了桑莘的小脸,这朦胧的烛火映照下,尽管很多东西看不清楚,但桑莘还是能感觉得到瑾琮帝的目光很灼热,像是往日疼爱她时,那隐忍又克制的怕伤害到她的那种温暖的灼热。
她杏眼微颤,翘卷的睫毛扫了扫,耳边响起瑾琮帝的声音,道:“我怕你生气,更怕我会一时忍不住,对你凶,也害怕你出事,一想到你前几日喝下毒药时昏过去的模样,我的心到此刻都难以放下,我又怕和你吵架,又想抱着你,想亲你,所以就找雪灵要了这个香......”
“你怪我吗?莘莘。”瑾琮帝看着桑莘,将自己的脸凑近了些,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桑莘白若雪的肌肤上,她翘卷的睫毛颤了下,连带着那颗心,都狠狠的颤了下。
她也学他凑近了些,这会子,倒是鼻尖对着鼻尖触在了一块儿,她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嗓音带着深夜困倦来袭后的那股子咕哝,懒洋洋道:“怎么会怪你呢,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瑾琮帝顺势亲了亲她的樱唇,将她抱的紧紧的,嗓音温淡道:“怪我。”
怪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你生气,怕和你吵架,更怕失去你。
太害怕了,又太珍惜了,所以,才那般的小心翼翼。
桑莘杏眼微红,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轻声道:“听听,我会好好爱你的。”
瑾琮帝感觉自从遇见桑莘后,心口放的那罐蜜糖如今全部倒下,将蜜洒满了心尖尖,让他乐的嘴角都压不住的勾起。
半晌后,他感觉怀里的小女人呼吸都轻柔了起来,他知她已经睡了过去。
“我也会好好爱你。”瑾琮帝附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不止一生,不止一世;与你,永生永世,永不相离。”
桑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晌午了。
身子酸软的翻身时,她脑海忽然想到了瑾琮帝,昨夜入睡时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倒是没觉得身子不舒服,如今,一翻身就觉得难受,手臂都无力了,思及此,她懒洋洋的睁开眼,杏眼适应着外头明亮的光线时,余光也瞥见了不远处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他换了身竹色的华服,倒是显得他这人君子气质更加的深了些。
她翻个身,已经懒得和他打招呼了。
但是那人倒是也注意到了她醒来,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嗓音温淡道:“怎的这么没精神?昨夜没睡好吗?”
桑莘闻言,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总之,她对着他翻了个秀气的白眼,回道:“托您的福。”
她昨日还是醒着的。
她很想问他,前几日她睡得这么熟,他自己一个人难道也这么兴致高昂吗?
这些话她也只是想想,没问出来,只不过她倒是起床气不小,娇气的翻个身,嗓音咕哝道:“你怎的今日在这里看折子了?这几日不都是在主殿看的吗?”
前几日他闹别扭的事她也翻出来说,瑾琮帝一听就知道自己又惹恼了小女人,无奈的轻声笑了下,放下了手中堆积的折子,踱步上前,坐在了床榻的边沿,轻轻的将她翻了个身,让她靠在他的腿上,一手在她背部轻轻的拍了拍,低声下气,嗓音带着讨好,道:“我与你在一起之后,除了那几日心里别扭才去了主殿看折子,其余的那么多时间里,我哪一次不是在寝宫看的?”
这句话倒也是事实,他的确是除了那几日与她别扭才跑到了主殿,往日倒也是日日都呆在寝宫,她醒的晚,就能瞧见他在龙案那处批阅奏折时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模样,要是她醒的稍微早了些,亦是能听见他方才到殿的沉稳脚步声,和朝服都未换掉的那股清冷骄矜的模样。
“那你下次还这样吗?”桑莘似乎就爱抓着瑾琮帝难得犯了一次的小错误不放,娇气的嗓音让瑾琮帝觉得心尖尖都被她踩踏而过,偏偏他还甘之如饴,笑得嘴角都往上扬起,小声道:“哪还敢啊,莘莘这么聪明,这才没几天呢,就识破了我点香的事儿,你说,夫人这么聪明,夫君哪还敢动什么小心思呢。”
桑莘有些烦闷的起床气被瑾琮帝这句话哄得已经消散了不少,她笑嘻嘻得翻了个身,葱白得指尖挠了挠瑾琮帝得手心,嗓音咕哝道:“其实也不是我发现的,就是雪灵告诉我的,她还叫我主动和你认错呢。”
瑾琮帝在心中给雪灵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他好兄弟的妻子。
讲义气。
心中如此想,但是面上还是一脸正经的道:“哪里用你认错啊,我来认错就好。”
桑莘微微的撑起身子,没附和他,只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儿,对他的这个小心思,已经看在眼里,熟知在心里了,只有她知道这男人有多傲娇和幼稚,不想和她吵架,又想抱着她睡,竟然点香......
她无奈的笑了下,一边扶着他高大的身子下了床榻,让他熟练的伺候着她洗漱。
桑莘忽然想起瑜妃和宰相,她轻声问道:“对了,他们如何处置,这件事,会棘手吗?”
“不会。”瑾琮帝道:“他们谋害皇嗣的事已经闹得差不多整个卞国的人都知晓了,如今,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他们铲除掉,而且还是顺理成章,旁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桑莘忽然扬了扬眉,一脸“你看我聪明吧”的表情,逗笑了瑾琮帝,他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刚想说话,却看见桑莘忽然眯着杏眼看着他,让他迟疑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事,他细细沉思了一会儿,的确是没做什么事,他不由得又看着她。
正巧这时宫女们送了干净的温水进来给桑莘洗漱,看见皇上和贵妃互相看着对方,她们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误以为二人吵架了,正准备当作没进来过悄悄的走出去时,却忽然听见嫤贵妃娇气的嗓音响起,“你知道那日我去御花园时,都瞧见了什么吗?”
瑾琮帝倒是一直对着嫤贵妃那般温润宠溺的问道:“瞧见了什么?”
宫女们倒是也竖起耳朵,都想听听嫤贵妃到底瞧见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居然隔了这么久,还特意和瑾琮帝说了下,众人侧耳倾听,却忽然听见了嫤贵妃略带着醋味的嗓音响起:“瞧见了你艳.福不浅,那日一瞧,才看见,原来你后宫这么热闹。”
瞧瞧这话,像是瑾琮帝是个花心浪子似的。
瑾琮帝帮桑莘拿着新衣裳的手顿了顿,闻言,一双眼呆呆的看着桑莘,半晌后好委屈地憋出一句话,“我哪有啊,我没有和她们说过话,我甚至有些见都没见过,我哪来的艳.福不浅啊,有也只是只有一个你啊,我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嘛。”
这句话,让瑾琮帝激昂又急切地语气说的好不委屈,堂堂一个九五之尊的天子,此刻正委屈巴巴的和一个后宫妃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委屈的样子,像是桑莘做了什么诬赖他的事。
但对于瑾琮帝来说,可不是诬赖嘛......
他哪里来的艳.福嘛,不就是一个桑莘吗?还有谁啊?他都快委屈死了,本来前几日就和她有点小别扭,她也不知道来哄她,如今,她又说出这件让人误会的事,瑾琮帝就更委屈了。
宫女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瑾琮帝,这此刻语气委屈到不行的还是她们往日悉知的那清冷寡言,不近人情的瑾琮帝吗?
这分明就是和娘子撒娇的丈夫啊!
不止她们不可思议,连带着桑莘也愣了下,她不懂,她就随口开的一个玩笑,瑾琮帝怎么这么激动,还给委屈上了,无奈之际又很想笑,她对着燕儿使眼色,燕儿带着一众还想要看热闹的宫人们退下。
桑莘看着还在委屈着的瑾琮帝,他手里还抓着她等会儿要换的衣裳,她上前,轻轻的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口,歪头看着瑾琮帝,道:“你还委屈了?”
瑾琮帝咬牙,没吭声,但满脸的“对我就是委屈了你看着办你得哄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