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妇人眼里闪过惊恐,却是霎时又恢复如初。
韩童生莫名:“娘娘是在说什么,我家的自打生了二妞之后,这么多年一直没动静,怎会突然落了胎?”
他学问不错,老师也说让他潜心读书,若是大考之际,秀才必然是囊中之物,他对自己也很有把握。
唯独他膝下只有俩个姑娘,这让他心里憋闷不已,尤其是妻子自从生了老二之后,又一直没了动静,让他一度有了纳妾的念头,只是一路逃难过来,家中没有多余积蓄,将他纳妾的计划一再搁浅了。
如今听荆梨说妻子小产过,惊愕之余反反复复道:“一直未孕,如今怎么可能?”
若是妻子有孕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都不知道就落胎了。
永生家的沉默不语,许久才开口道:“没有,娘娘不要胡言乱语,我都好些年没动静了,哪里会有小产一说!”
荆梨朝身后挥挥手:“贺清,你与这位娘子看看!”
一直站在后面的贺清闻言上前,她跟着沈大夫也有好几年,去岁荆梨怀孕起,她一直在负责记录观察。
妇人生产之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永生家的往后缩了缩:“我没病没痛的,为啥要看病!”
她此时的行迹不但
是韩永生觉得有些可疑,便是张夫人此时也看出有些不妥了。
王妃娘娘府上的医女,那必然不是一般人,有病没病让她看看又如何,反正人家也不收钱,永生家这么躲着干啥。
韩永生脸色很不好看:“王妃娘娘让人看,你给看看又怎的啦,你躲甚躲?”
永生家的一言不发,十分抗拒一点配合意思都没有。
荆梨看了眼躲在门边的两个女孩,对永生家的道:“这位大嫂,我劝你还是配合一些,我能带着人过来,肯定就是有了十足把握才会过来。”
“此事对长安城影响颇大,人人谈之色变,甚而有人谣传什么食人魔之类的,为了杜绝谣言,本宫便不可能置之不理。”
永生家的双手揪着衣摆神色木然,似没听见一般。
荆梨踱步看了一眼有些惶恐的孩子:“你要是担心孩子,我可以让人将孩子给带出去,就算有什么事也必然不会让她们知晓。”
永生家的神色略有松动,转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儿。
荆梨随即吩咐采月:“将这两小丫头带出去,给她们买点小零嘴!”
采月对小孩子颇有心得,随即招呼着俩孩子出门玩去。
两个女孩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父母。
韩永生不耐道:“既
是唤你们出去玩,去了便是,这般畏手畏脚的小家子气做甚!”
言语之间对两个女儿很是鄙夷,俩孩子倒是对父亲的口吻不以为然,一听说可以跟人出去玩,随即一脸欢喜的跟着采月出去了。
永生家的目光随着两个女儿游动,慢慢竟带了几分不舍之意。
将两个孩子打发走了之后,荆梨命人关好院门道:“韩大嫂,如今你可以说了吧?”
永生家的抬头看着荆梨道:“王妃娘娘,你为何会怀疑我?”
站在她身边的韩永生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无血色,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夫妻十几载,自家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肯定是了解的,见她这般说话,那这事十之八.九真就是她干的了。
“你....你....你莫不是真杀了晚秋师妹和徐师弟?”韩永生哆哆嗦嗦道。
张夫人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实在是这永生家的一直都温柔至极,便是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如何能干出这等骇人之事。
荆梨不理会韩永生与张夫人,对永生家的解释道:“昨日我无意看到你与张夫人一起去了药房。”
“你两家关系素来交好,你给师娘帮忙,照顾老师一家也属寻常之事。”
“可我见你与张夫人言语
之间,对师母有心疼敬重之意,对张晚秋却是不带半分怜悯!”
张夫人勉力站住身子插话道:“娘娘恕罪,老婆子有一言相询,若只凭她对张晚秋无怜悯,便认为永生家的是凶手是否太过牵强?”
“毕竟老婆子我对张晚秋之死,不但没有半分可惜,更多是觉得她这个祸害死的好,简直想要放声大笑!”
“若依娘娘这般说来,岂不是我老婆子的嫌疑更大?”
荆梨淡然笑着道:“张夫人莫要着急,且听我慢慢讲来!”
“若只凭这些定罪,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了,而韩家大嫂接下来,在张夫人您离开之后,韩家大嫂去成衣店,而后又去了另一个铺子,最后买了一身衣服。”
张夫人再次开口问道:“永生家的素来持家,偶尔买一身衣服怎么啦?”
荆梨看了一眼永生家的,见她竟是无多少惧色,显然已经存了必死之意,回头对张夫人道:“若只是买件衣服,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关键在于,韩家大嫂最后进的是棺材铺,买的是一件大红寿衣!”
此言一出,院里众人纷纷变色,便是连常年与刑案打交道的罗通判,都忍不住背脊发寒,正常人谁没事买大红寿衣。
大红寿衣通常是寿终正
寝的高寿老人才穿的,若是正值青春亦或是壮龄之人,穿这种颜色视为大煞之兆,何况还是个活人。
韩永生已经被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良久才指着妻子道:“你....你莫不是疯了?”
他的妻子没有回话,脸上竟是诡异的露出一丝笑来,那笑让韩永生遍体身寒,甚而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荆梨替他答道:“你说的没错,你家夫人自打五月小产落胎之后,而且大概率是个男孩之后,精神已经失常了。”
“也就是说,你的妻子实际已经疯了,只是她善于压抑自己,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才会释放自己。”
韩永生额际汗水涟涟,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同床共枕我怎就不知她精神有问题?”
荆梨双目直视韩永生,看得韩永生有些不自在才开口道:“韩童生,你就没觉得你夜里睡的太沉么?”
韩永生大惊茫然道:“我...我睡得太沉?”
荆梨点头:“不但是你睡得太沉,连你家两个女儿,便是那条看门的狗,夜里都不曾叫唤一声,你不觉得奇怪么?”
韩永生木讷回头看向妻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永生家的此时神情已经变得很怪异,歪着头朝自家男人笑道:“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