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荆梨冷声道。
“我便是再不懂国事,不知道辽国的版图如何,大概也知道这是何等重要之事!”
耶律猛图坦然笑道:“娘娘能从微末之身走到现在,眼光与心性都非比寻常,有这般想法,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娘娘不知道的是,此次宫廷政变,我的母族、妻族还有依附的族人,近乎七成被灭,此仇不共戴天,我委实难以忍下!”
荆梨手指轻敲桌面:“便是如此,那也是殿下的故国,如何能这般轻易舍弃?”
耶律猛图一声叹道:“娘娘不能理解我是明白的,要不是我从小受老师启蒙开化,大概也是不会懂这些道理的!”
“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形势比人强,不过是无奈之际的举措罢了!”
他在塞外勉强站住脚跟,好不容易置办起来的那点家当,在这次皇室的混斗之中,几乎全军覆灭。
如今他身边除了几个亲信心腹,真就是独独一人了。
荆梨思索片刻道:“殿下画的这个饼子有点大,我这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消化,且容我琢磨琢磨!”
“这是自然~!”耶律猛图不以为然道:“娘娘做事向来谨慎,多些顾虑也是应当的!”
荆梨
回到王府,天已经擦黑。
采春一边帮她更衣一边道:“王爷今日早早便回来了,一直在书房与几位将军议事。”
“说是让您回来,也过去听一听!”
荆梨到书房之时,澹台凛正带着几人在看沙盘。
书房里不但是白长河、朱大同等几位将军在,就是与澹台凛一直在外征战的几位将军也在。
“白渡过去约莫一天左右的行程,就可以抵达陇西边界了,如今陈玉璋分身乏术,李氏家族对他也很是不满,正是我们的机会来了!”白长河指着沙盘小丘道。
朱大同看着沙盘:“陇西如今确实是咱们的机会,从长安过去也很是方便,可若是兵力牵扯出去,草原那头又该如何?”
如今长安的兵力大部分都留在了荆州一带,荆州富庶,边上还有两个小诸侯,碍于澹台凛的威名不敢大动。
可若是将兵力撤走,遇上有心人挑拨,事情就很难说得清了。
而北水河对岸的辽国,萧太后与大皇子虽是面和心不和,但在针对大凤朝这件事上,两人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两者都认为,只有将大凤整个收入囊中,才能进一步涉足天下。
若是后方兵力太过空虚,以萧太后的秉性,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
一直没说话的荆梨开口道:“陇西之事可行,草原局势另有变化!”
随即将今日耶律猛图的打算与众人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澹台凛端坐上首不置可否。
这一年多一直与辽人打交道的朱大同难以置信道:“他疯了么?将鲁日邯山以南都交给咱们,岂不是将草原一大半都给了咱们!”
“若是将草原经营好,杀入西京那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吗?”
白长河也对此有些犹疑,耶律猛图身为辽国皇室的二皇子,居然出卖故国到如此地步,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
一片沉默中,澹台凛开口道:“此事若属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耶律猛图说是辽国二皇子,可如今他身边没了依仗,既是想要求助于大凤朝,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
若是有大凤朝帮忙,他还有重返故国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是无人相帮,他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是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了。
众人听完澹台凛的分析,也知道事情确实如此,耶律猛图选择与澹台凛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可除此之外,他却是别无他法的。
荆梨谨慎道:“话虽如此,还是让人去草原走一趟,看看西
京情况如何方才安心!”
她在西京安排的人手,自打辽国皇室政变之后,那边消息就来的少了。
荆梨怀疑那边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不好传递消息出来。
众人又就着攻打陇西等事项商议一番,定夺谁为先锋挂帅之类事宜。
一直讨论到深夜方才结束。
澹台凛牵着荆梨的手,沿着抄手游廊往后院里走。
“你今日又见着那个劳什子的月池王子了?”
荆梨听他口气有些不善,略带戏谑道:“莫不是殿下吃醋了?”
澹台凛冷哼:“我犯得着去吃他的醋?巴掌大的小国,也就是他的那些子民没有见过世面,才会相信什么圣地血脉!”
荆梨对此事也抱怀疑态度,她毕竟是后世来的,对于什么近乎传奇的血脉之说,一直都是上层人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
“既是如此,何必与他置气,”荆梨靠着他的肩膀:“那小子人傻钱多,既是他肯过来砸钱,咱们又何必把到手的银子给往外推呢!”
如今要打仗要发展,干啥不得要钱,多些钱就意味着胜算多一些。
荆梨想到这里忍不住道:“你就知道说月池王子,你咋不说妣逻篍也来了?”
澹台凛停下脚步回眸看着她
:“要将她赶走吗?”
荆梨忙道:“那不能,咱们都是做生意的,来者是客嘛!哪里有将财神爷赶走的道理!”
开玩笑呢,妣逻篍一天不走,她就得薅她一天的羊毛,等到她确实没钱了再回去好了。
听说妣逻篍这次可是带着一支商队过来的,好多香料、宝石运出海外,那价格肯定不是一般的,想来这口袋里应是不差钱的。
“这一次攻打陇西,你要去吗?”荆梨抬头问道。
澹台凛低头,暗眸映入她的眼帘之中,“不去了,黄彪和张雄本就使陈玉璋疲惫不堪了!”
“再说陈玉璋本就不是什么将才,不过是风云际会,这才让他做了白莲军的三把手,要对付他,我不出手也无妨的!”
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了:“我这些年一直征战,都没有好好休养,我怕将来病痛太多,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以后不是太重要的战事,我都不会去了!”
荆梨想说,就你这身体能有啥问题,又怕这人想多,索性闭口不谈这事。
一时间,游廊之上清风徐徐,岁月静好。
与此同时的陈玉璋,却没有这般的岁月静好,他焦头烂额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陈玉璋双目赤红盯着李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