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雄胸有成竹道:“一万自是不能。”
“可他陈玉璋去年渡河之时,丢下不少白莲信众,这些人对他心生怨愤,自然是可以拉拢的!”
荆梨点头:“如此说来,此次张将军若是可以成功借道,一是为王大将军报了仇,得到白莲信众的信服,二是除去陈玉璋这个心腹大患,至此以后,白莲军便是张将军一人独大了!”
“张将军得了如此之多的好处,敢问,作为此间主人,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荆梨话锋一转,眼神如鹰似隼看向张雄。
张雄心中一凛,这位长陵王妃果然名不虚传,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
张雄微微笑道:“敢问娘娘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东道主是娘娘,我不过是来往客商,自然客随主便,听娘娘意思了!”
荆梨招手示意耿祺:“你带张将军到东莱轩歇着,明日我们再议!”
张雄明白这等大事是急不来的,起身对荆梨道:“恭候娘娘佳音!”
当夜,荆梨招来桓渊、白长河、朱大同等几个将领商议。
众人对张雄借道过境之事,都持有不同意见,众口一致弊大于利。
荆梨见桓渊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问道:“先生,可有高见?”
桓渊摇着扇子,思索片刻后道:“之前万掌事带粮草回来不是走的水道么?”
荆梨顿时眼前一亮,走水道便可沿着黑水河,汇入渭河进入上邦一带,直插陇西腹地。
这样既可以绕开长安地界,还能让黄彪等人借此监视。
桓渊接着道:“莫户几个部落,娘娘也养了一年有余了,该是拉出来让他们表表忠心的了!”
朱大同随即反对:“不妥,辽人本就奸猾,若是放了出来,其本性难移,如放虎入林,岂不是危害天下?”
素来与他配合默契的白长河,这时却持反对意见:“我倒觉得先生此言可行!”
“草原人掠夺成性,来来去去无非为着一个利字。”
“这一年多,王妃娘娘一直对几个部落看管得紧,又开通贸易,如今好多草原人都是靠边贸为生,若是这条路给断了,他们也是不乐意的。”
“何况黄彪为人粗中有细,是个难得的人才,其人又善于归拢人心,由他带队,与白莲军互相制衡,不失为一条法子!”
“若是借此机会,占据陇西地势,便可为咱们将来进取奠定基础。”
朱大同略有犹疑道:“若是这草原莽夫入了陇西那等繁华之地,乐不思蜀不走了咋办?”
荆梨莞尔一笑:“朱将军多虑了,黄彪不是个傻的,张雄也不是个吃干饭的。”
“何况陇西势力错综复杂,世家牵扯地方势力,还有一个陈玉璋,泛泛之辈想在这潭浑水之中摸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几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同意张雄的借道,可借道归借道,该有的人质抵押物品还是不能少的。
“人、钱、粮食一个都不能少,事后的战力物资必须是四六分,他四我六!”
荆梨最后拍板决定,让桓渊照着她的要求来起草借道契约书。
等张雄见到这份契约书,当即脸都青了:“娘娘,你这条件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苛刻了?”
荆梨悠悠喝着茶道:“张将军,你应该体谅我的难处,我就一妇人,夫君还不在家中,做下这等泼天的决断。”
“若是稍有差池,以我家王爷的个性,张将军,你觉得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张雄咬牙看着荆梨道:“是么?若娘娘是那般怕男人的女子,陈留五万大军,何至于一夜之间溃不成军?”
当谁不知道呢,这个女人有玩弄江山的手段,岂会怕什么王爷的怒气。
荆梨轻轻掩口道:“那都是谣言,不过是陈留军突如其来的营变,
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我虽是会点拳脚功夫,但我终究是个女子,还是个农女出身,娘家没背景没实力,你说我怎会不怕王爷的怒气呢?”
“女子不易,张将军您要体谅啊!”
让我体谅你,谁体谅我呢?张雄心中咆哮。
可诛杀陈玉璋却是势在必得,王大胜死了,他若是想要接收王大胜遗留下来的部众,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名头,这些人就会拉大旗自立为王。
本就是山头草寇,这些事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必须得借着陈玉璋树立威信,收拢其余诸人。
可这条件也未免太过苛刻了。
他要带着草原莽夫一起过去,然后打下的城池战利品统统都得四六分。
这也就罢了,他还得将家小全都放在长安城,完了还得给粮食、金银、布匹以作什么保证金!
这个保证金是个什么鬼,张雄不知道,他就觉得这个长陵王妃坑人手段是一等一的。
荆梨语重心长道:“张将军,你设身处地想想,若是你为此间主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放自己的对手过去,你会不会心中不安?”
“再说了,我与王爷如今坐阵长安,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为了名声信誉,也不可能干出将
你保证金吞没之事来。”
“你放心,只要你撤出关中,所有金银布帛钱粮,包括家人半分不少的让你带走。”
“若是您觉得,这些粮草带走不方便,介时我也可以以钱财来兑换就是!”
张雄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我且不能做主,我需要思量一番!”
荆梨非常大度道:“应该的,应该的,毕竟谈判就得双方诚心诚意,不能强买强卖是不是?”
当夜,张雄的客房里,灯火通明。
一众幕僚闹得不可开交,有人建议直接借此机会杀过来,跟着陈留军身后捡漏。
有人建议绕道中途杀入长安,一举奠定关中基业。
还有人建议撤回幽州,而后徐徐图之,不必急于一时。
吵到最后,竟是没有个统一意见,反而让张雄头痛欲裂。
张雄如何纠结,荆梨没工夫理会。
此刻她站在沙盘前,和桓渊等人部署安排。
陈留王听闻营地有变,五万大军降的降,死的死,气得带着先头部队,直杀长安而来。
“他既是还有五日工夫才到,我认为除了防守,咱们还可以半道伏击,给他一次重创,让他即使到了关口,也是身心疲惫,一时难以缓和!”
“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