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分,陈留王大军果然发起了一波冲击。
黑夜里,火光冲天,对面的大军叫嚣着冲了过来。
大郎匆匆来报:“阿姐,他们开始进攻了!”
荆梨合拢地图:“让换班值守的注意着就行,你可以去歇着了,顺便让白将军也歇着去!”
大郎愕然:“阿姐,他们都已经来攻城了,如何还能歇息?”
“攻城略地,非一日之战,”荆梨淡然自若道:“陈留大军自南阳而来,长途奔袭,于工事装备都没多少准备,面对如此天险,哪里是三五日就能攻的!”
“今夜不过是来一探虚实,看看我这个女流之辈,有没有守住长安的能耐,再做进一步谋划罢了!”
“真要攻城,最起码也得是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大郎从前只是跟着桓渊学了一些理论,虽知攻城不易,可见对方人山人海的喊杀声,心底不免还是有些发怯。
“这几日你带着阿烨,多跟白将军学学,理论学的再好,终究还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的!”
这一波冲击来的极快,城头上的人都没还开始反击,又迅速退了回去。
天亮之后,对方的阵地上炊烟升起,显然已经开始做饭了。
荆梨对
桓渊道:“陈留王大军远道而来,要重新造攻城设备,周围这一带早就被流民嚯嚯的不成样子,他想要伐木造车不是件容易的事!”
“既是他们没工夫来攻击我们,咱们不妨谴人过去骚扰一番。”
荆梨下了城楼,穿过空旷的瓮城,这里从前是有许多人在此叫卖的,从陈留大军过来起,这里已经被清空了。
瓮城背后有些荒芜,可往前行走十几里之后,便是草木繁盛之地。
成百上千的改良投石机等装备,还有澹台凛火器营研发的土雷弹,虽比不上她空间里的那些,可对于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陈留军却是绰绰有余了。
陈留大军的主帐里,窦文韶沉声道:“诸位,昨夜突袭,观望守城兵将,对这位传言中的长陵王妃有何看法?”
其中一人笑道:“不过是女流之辈,据说之前还是逃荒过来的农家子,如此妇人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仗着貌美得了长陵王欢心而已!”
有人附和道:“正是,这防守之术,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无师自通?”
有人反驳道:“诸位莫要轻敌,这位王妃可是斩杀过辽人,必然有其过人手段,这才能收复几个草原部落!”
“嗤,不过是仗着
会点拳脚功夫,与不懂战术的草原莽夫作战,自然所向披靡!”
“可若是对上咱们将军这般骁勇善战的,她又岂会是对手?”
众将士哈哈大笑,对此十分认可。
作为陈留王手下第一大将窦文韶自然不会这般轻敌,可他翻看了关于长陵王妃的生平之后。
这个沙场老将觉得,撇开潼关这个天险不说,这位王妃真是不值一提。
若不是有天险阻隔,又有白长河这个经验十足的老将帮忙撑着,估计三日便可破城而入了。
“话虽如此,但攻城之事不容有失,必须得尽快拿下!”
窦文昭神色凝重对手下诸将道:“城门过高防备森严,周围树木也被伐殆尽,怕是以土山最佳了。”
“投石车、云梯这些东西,也要尽快造出,务必要在长陵王大败羯人之前攻下!”
手下有人犯难:“将军,这可是天下至难的险关,我们只有区区几万人,如何攻得下如此险要之地?”
窦文韶胸有成竹道:“这些王爷自有安排,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等只管做好攻城准备就是!”
天边最后一丝火烧云落下,黑暗慢慢笼罩了天地。
陈留大军数日奔波,到了关口之后,又要
准备各种作战工事,一个个都累的不成样子。
今日听说暂时不会有攻城准备,一时间营地里鼾声如雷,只留下在外值守的巡逻兵。
黑暗之中,从城墙上滑下了不少身影。
这一行人是耿祺从血狼卫中挑出来的精英,无论是团队配合作战,还是个人单打独斗,都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好手。
他们或许在大作战之中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可对于这种夜袭事件,却是极为拿手的。
荆梨给这一行人每人配置了一个手弹,这比火器营研发的威力更大,最重要的是安全系数也最大,不会没炸到别人先就伤了自己。
一个巡逻兵靠在营地边上,解开裤子打算放水,下一刻,他就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全程不过眨眼功夫,他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前面的巡逻兵还在四处查看,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同伴已经倒下了。
“起火了!”有人大叫。
巡逻兵望去,果然见几个帐篷都着了火。
巡逻兵伍长暗骂一声,这他娘的秋日干燥,本就容易起火,这些点火把的如何就不注意着一些呢。
他一边骂着,一边朝失火方向跑去,组织人手救火。
窦文韶治兵手
段严苛,这要是火势大了,他估计就人头不保了。
他这才带着人到了失火处,那头已经有清醒的兵卒,开始打水救火,好在这一带不缺水,准备的很是充足。
伍长刚想松口气,那头又有人叫道:“起火了!”
伍长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次起火的地方,可不是刚才那些住人的营帐,而是储存粮草的地方。
这天干的厉害,这些粮草一路运送过来,早就干的透透的,这一起火,可是不好收拾的很。
他顾不得这头,忙谴人去报告上峰,这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伍长可以做主的了。
喝了些酒,又与几个营姬折腾大半宿的窦文昭,这才刚合上眼,昏昏沉沉之间,就听有人在喊:“有夜袭!”
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从枕边抽出佩刀,一刀便将睡着他身边的营姬头颅斩下。
可怜那营姬熟睡中,竟是不知缘由就被人砍了脑袋,头颅落在地上,眼里都还带着迷茫与恐惧。
睡着另一端的两个营姬吓得花容失色,昨儿夜里还一起说笑的人,这转眼之间就人头落地,怎不叫人肝胆欲裂。
窦文昭赤着身子,走出营帐大喝:“何人敢在此妖言惑众,扰乱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