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则消息流传大街小巷。
堂堂长陵王妃因为舍不得给亲祖母的五千两银子,让手下亲卫兵假装土匪劫了祖母一家子,还把亲祖母给杀了。
“祖母,王妃真的这般狠心,居然敢杀自己亲祖母的么?”碧瑶问老太妃。
碧君在一旁道:“不可能,我瞧着王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泰王妃斥道:“你也就见过一面,如何就断定她不是那般人?”
碧君噘嘴道:“我定是不会看错的,王妃娘娘一看就是个眼界颇高的人,犯不着跟那起子小人计较,自然不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脚的事!”
老太妃含笑点头:“碧君说的有理,这事还真不一定是王妃娘娘做的,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我可是听说了,她娘家能人多的很,又是做酒又是造纸,最近听说还有个什么印刷厂也开工了,据说一日便可出好几百册书籍,想来家中是不缺银钱的,犯不着为这点钱去杀人。”
“这倒也是!”泰王妃也跟着点头:“当日先帝走的急,行宫府库里好些东西都没带走,尽数归了长陵王,不可能五千两都拿不出来。”
“那会是谁杀死了王妃祖母呢?”碧瑶不解道。
老太妃看着香炉袅袅
升起的烟雾,思绪有些缥缈道:“这事很难讲啊!”
“毕竟要对付王妃的人太多,当日那么多人看着,少不得有人动了心思!”
碧君冷哼道:“真是一群傻帽,带着那么多的金银,如今世道本就乱的很,人家不眼红才叫怪呢!”
事情到后来越演越烈,好些朝中官员都纷纷指责,长陵王妃太过阴毒,连自家亲祖母都不放过。
魏家书房里。
魏大学士挥毫泼墨,似对外间之事一无所知。
宋定明急道:“泽令兄,这妖女竟是连亲祖母都要杀,再不阻止一二,怕是将来与长公主无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魏大学士淡然笑道:“宋兄,从前我与你是同僚,对此事无论如何,我也是要说上一二的。”
“可如今嘛!我一介白身,又有什么资格去非议堂堂王妃之事呢!”
宋定明怒不可遏:“泽令素来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读书人见不平之事,便该挺身而出。”
“如今,泽令兄却因为没有官阶在身,便要将此事推开,这还是当年那个,路见不平就要论个是非曲折的魏泽令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宋兄!”魏泽令收起手里狼毫,在洗笔池里清洗:“如今我已
年过四旬,又历经几次罢免。”
“还连累了几个弟子去为先帝守孝,”魏泽令一声叹气:“如今的我,士气俱已颓然,不过为了家小挣扎罢了。”
宋定明苦口婆心劝道:“泽令兄,那妖女不过是一时得逞,正是该趁着如今长陵王不在长安之际,将这妖女一举打下去。”
“否则,等长陵王回来之后,这妖女成了气候,若是孝期过了,再有了子嗣,那时如何还能将之屠灭啊!”
魏泽令似有些意动,却还是迟疑道:“宋兄,稍安勿躁,你容我再想想!”
“诶!竟是不想,你魏泽令如今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宋定明气得拂袖而去。
魏泽令却是神色如常,重新铺开了一张洁白的纸张。
魏琳问魏大学士:“父亲,为何不肯助宋伯父一臂之力?”
魏泽令冷笑:“不过是个有勇无谋之辈,我又何必与他站在一条船上!”
“那父亲是要.....”
“且等着看吧,这长安城要热闹咯!”镇纸推开,一滴墨污了纸张。
荆梨从纺织厂回来,刚坐下还没歇口气。
德子匆匆进来报:“娘娘,外面有个小子过来,非说要见娘娘,有要事相报,赶也赶不走!”
“谁啊?”荆梨捡起一块梨子塞嘴里,这天太热,这梨是冰镇过的,大中午吃起来,再是惬意不过了。
德子一脸古怪之色:“就是那天在东莱轩对娘娘出言不逊的那小子!”
“东莱轩的小子?”荆梨苦苦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
最后道:“你唤进来,我瞅瞅到底是谁!”
宋清誉入了长陵王王府,走过九曲回廊,最后在漫天碧叶的莲池边上,见到了长陵王妃。
她慵懒斜靠在软塌之上,凉亭外的玫瑰偷偷蹿进亭内,衬的娇颜瑰丽无比。
纤纤玉手捡起一颗葡萄,缓缓放入微启的檀口之中。
随着小嘴蠕动,宋清誉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嘴里唾液分泌加快了。
“你是谁?”荆梨拿一旁的绢帕,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的打理手指。
宋清誉愕然,王妃娘娘居然不记得他是谁?
他当日在东莱轩,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辱骂得那么难听,王妃现在居然不记得他了。
宋清誉心里涌上一股失落,也说不清王妃记不得他,这是幸还是不幸?
德子见这小子从进来见到王妃娘娘之后,满脸呆滞不知所谓,心中怒火顿起:“小子,你方才不是说
,有事要与娘娘讲的么?”
宋清誉回神,见德子与采春姐妹俩,面带微怒瞧着他,当下心神一凛,随即对荆梨道:“娘娘,我有要事相报,可否屏退左右?”
这话出口,德子与采春等人越发气恼了。
你算个啥东西,一个登徒子罢了,居然还想要跟娘娘独处,打量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似的。
荆梨嗤笑:“你是嫌我名声不够难听么?”
“长安城里,日日都在传我的闲话,有人说我狐媚转世,有人说我牝鸡司晨,还有说我是祸国妖姬。”
“怎的?你还想给我添上一个,在王府私会外男,坐实我狐媚的名头?”
宋清誉瞬时脸色煞白:“断然不敢如此!”
“无妨!”荆梨闲适笑道:“左不过都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看我不顺眼,又干不掉我,这才故意找些由头来诋毁!”
“可我又不是那些,因着一点流言蜚语便要死要活的妇人,饶是你们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当回事的!”
荆梨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森然:“所以,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别给我动手的理由和机会!”
宋清誉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道:“我....我偷听到我父亲等人,对王妃娘娘的不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