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稍纵即逝快的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若不是荆梨一直细心观察这位老太妃,都发现不了这一闪而过的情绪,看样子,这位老人家也不是如传说中那样,谁人都可处啊!
老太妃依旧笑的和煦:“呀,是魏琳那孩子过来了,快快请进!”
魏琳进门便与老太妃、荆梨见礼:“魏家阿琳见过太妃娘娘、王妃娘娘!”
荆梨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魏家大姑娘,与那位魏二姑娘不同,这位大姑娘生得实在有些太过平凡。
魏琳五官端正,肤色略有些黯淡,在这个以白为美,就连好些男子都要敷粉的时代,她这容貌着实连清秀都算不上。
魏琳于落座之后,不知为何花厅里,原本的欢声笑语似乎少了许多。
说话间,老太妃的一众孙女外孙女,进来给老太妃贺寿。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碧君送给老太妃的是个玉雕观音。
“祖母,我这观音不大,却是我从灵隐寺,请方丈开过光的!”
老太妃点着孙女的额头:“你个小皮猴,你送什么祖母都欢喜!”
“你不是想见见你九婶吗?”
“呐,这就是你
九婶了!”老太妃给碧君介绍荆梨。
荆梨先是一楞,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升任长辈了啊!
碧君眼带崇拜看着荆梨:“九婶,听说你会武,改日可得像您请教请教了!”
荆梨端着长辈样:“自然可以。”
碧君性子活泼,带着花厅里的妇人欢笑声不断,荆梨也很是喜欢这样鲜活的女孩子。
她其实性子不属于沉稳,喜欢跳脱无羁多一些,可背着全村人的责任太久,她都快不记得自己前世的模样了。
老太妃身边的管事嬷嬷过来道:“太妃娘娘,席也备好,不如请诸位贵人移步廊桥!”
泰王府的酒席摆在了溪流边上,茂密的虬枝遮住了骄阳,坐下溪流边上,听着潺潺流动的水声,便是七月盛夏,也感觉不出丝毫暑气。
隔着溪流的对面,便是男宾的席位,与这边女宾遥遥相对,又不会看得真切,不至于失了礼数。
老太妃携着荆梨坐下,这时代的人都是盘腿而坐,让习惯了太师椅的荆梨很是不习惯。
“王妃娘娘,请!”
对面的男宾席上,钟家的三公子忍不住问身边人:“据说那头有王妃娘娘?”
坐在他对面斜角,又素
来与他有些不对付的宋清誉嗤笑:“今日是太妃娘娘的生辰宴,王妃定然是来了的!”
“怎么?如此你也敢肖想?”
钟家的三公子钟元是钟文诺家的老三,虽是个庶子,却一直颇受钟文诺喜欢。
此人生得英俊潇洒,看着也是文质彬彬,可周围圈子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金玉其外的祸水,单喜欢勾引那些良家妇人。
那些妇人被他糟蹋了,反而要竭尽所能替他掩饰,半点都不敢声张,怕让家里人知晓。
此时的宋清誉一看,就知道这王八犊子心里在盘算什么。
宋清誉心中暗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长陵王妃也敢想。
“你若是勾得上她,别说之前与你争的玉娇娇,便是我府上那几个,你看中哪个挑哪个!”
宋清誉见他动了心思,从对面过来,凑到钟元耳边道:“就不知你钟老三有没有那个胆?”
钟元这时候酒意上头,一口饮下杯中酒,朝着宋清誉笑得很是猥琐:“我经手的女人不知几多,至今未见败绩!”
“那可是长陵王妃!”宋清誉见他动了心思,接着添了把火,他知道钟元这人面上看着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内里却是经不得人
激的。
果然,钟元面色涨红,醉眼迷离道:“长陵王妃又如何?长陵王都走好几个月了,她才新婚便守空房,想来是有些寂寞了!”
“就该我这样的好人,给安抚一二了!”
两人相似一笑,各自心中有了盘算。
荆梨与老太妃说着话,压根不知对面有人在打什么主意。
老太妃拍着她的手道:“你可真真是个有福的,小九这么些年,就不曾学他那些兄长。”
“大婚那日,我瞧着他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他这真真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
荆梨含笑不语,低头假装略带羞涩。
坐在下手不远的碧君问道:“九婶,我听人说,那日你去了安溪,带回了一个差点被人沉塘的女子!”
荆梨点头:“嗯!”
碧君兴奋道:“九婶,这女子都要被人沉塘了,你还能将她救回来,你可真是厉害!”
荆梨拿帕子轻轻拭了一下唇角:“这世道于女子不易,她又是个苦命人,我不过是伸手拉一把而已,当不得什么!”
下座有人出声道:“哎呀,我可听说了,这女子正是魏家大姑娘的隔房堂嫂呢!”
“魏家大姑娘,不知您这位前堂
嫂,到底是如何不好,以至于被前夫家和娘家一起逼着沉塘呢!”
这妇人嗓门极大,一番话说的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荆梨眯眼瞧了过去,见是个三旬妇人,衣着简朴,面容清秀,尚算中人之姿,只是看她说话打扮,应是个武人家眷。
她这说话显然有些不怀好意,让本打算沉默不语的魏琳,陡然成了席中焦点,似乎不说话不行了。
魏琳今日牢记母亲的话,并不打算在席间与人争锋,可这妇人已经点名说到了她家,若是再不出声,怕就对魏家名声有碍了。
“如那般不孝不敬之人,早就被我魏家逐出家门,田夫人又何必特意提及!”魏琳神色巍然,脸上隐隐带着不屑之意。
被她唤作田夫人的,正是方才说话的那位夫人。
田夫人掩口笑道:“哦,魏大姑娘这么说,岂不是说全都是那位黄四娘子的错?”
魏琳冷哼:“她若无错,何至于娘家与夫家齐齐要将她沉塘?”
“女子生来便该顺从父母,侍奉丈夫,她却不愿遵行,且与他人又私,如此妇人,不该沉塘的么?”
“好!”田夫人忽而笑道:“如此说来,莫非王妃当日不该救下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