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远远避开才是正理吗。
哈桑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对荆梨道:“三日前,刘奎自西京过来,说是陛下已经昏睡三日多,滴水未进了!”
荆梨闻言大吃一惊,刘奎自西京回来,少说也得四五日的时间,而他走的时候,辽国皇帝就已经滴水未进了。
这都快一周了,这古代又没什么吊营养液之类的东西,那他还活着吗?
这一开年大凤朝的皇帝死了。
如今,辽国的皇帝估计也挂了。
这天下,是不乱也得乱了。
看样子,有些东西得早早筹谋了。
哈桑接着道:“走完这一批货,我就不打算继续出去了,想到长安城寻个庇护之所,安置一番家人,不晓得娘娘可否给通融一下?”
荆梨没有一口答应,面上带笑道:“怎么?这周围几个部落,都容不下哈桑大哥的么?”
哈桑苦笑:“娘娘何必打趣,周围几个部落虽不错,那也是娘娘谴人看管着,这一但无人照看,也或是娘娘分身乏术之际,怕情况就不太好了!”
这也正是荆梨所担心的,草原不像中土,打下一个地方,很快就能将这个地方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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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信仰各方面的不同,很难做到完全的教化,只能是以武力暂时压制,以夷制夷,慢慢驯化徐徐图之。
“哈桑大哥要来长安定居,自然是欢迎之至,只是,我有一事托付哈桑大哥,不知可否?”
哈桑面有为难之色,却还是咬牙应下了:“娘娘只管说便是,但凡哈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他和刘奎是至交好友,知道刘奎如今已经完全脱离了辽国王室,一门心思为眼前这位做事。
这位用人大胆,给予的回报也很是丰厚。
哈桑不愿掺和西京那一堆烂事,可如今天下没有比长安更安全的地方了,便是为了家小,他也必须得接下这个投名状。
荆梨见他点头,“不必太过忧心,不过是想要哈桑大哥,帮我出走一趟辽国皇室,顺便帮我给耶律猛图带个话!”
此时的耶律猛图站在幽水河边,望着波涛滚滚的河水,对乌林答谟道:“老师,今日收到的消息,您怎么看?”
乌林答谟捻须回道:“我总觉得大皇子杀死三皇子一双儿女这事有些蹊跷!”
“大皇子虽是谋略不足,但不至于这般短浅,两个三岁小娃,生死有何足惜?”
“何况三皇子膝下可不止这两个孩子,心中
难过是难免,可要说为这两孩子一蹶不振是不可能的,所以,大皇子有什么理由去杀死这两个孩子?”
耶律猛图点头:“学生也是做如此猜测,大皇兄如此行事,分明就是自找麻烦!”
乌林答谟脸色凝重道:“殿下,如今最可怕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若是对此事怀疑,醒悟过来之后的麻烦啊!”
耶律猛图没反应过来:“便是有所怀疑,事已成定局,还能如何?”
“殿下啊,若是他二人生疑,首当其冲被怀疑的人,该是谁呢?”乌林答谟一脸无奈道。
耶律猛图猛然惊醒:“老师的意思是,他二人会怀疑我是那个从中渔利者?”
乌林答谟点头:“泰毋大妃儿子不足岁,除却殿下,不作第二人想啊!”
耶律猛图只觉心中委屈万分,这如何就扯到他头上了,他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怎得都躲不开这塌天大锅呢!
“是谁?到底是谁这般狠毒?”
“居然使出如此的一石三鸟之计,让我有口莫辩!”耶律猛图恨恨道,一脚踹飞身旁石头。
乌林答谟接着道:“如今陛下不好,估计等我们赶回去之后,陛下已经驾崩了,说不好,大皇子和三皇子会联手对付殿下,不得不早做
筹谋啊!”
同样觉察到这事不对的荆梨,回府之后与桓渊说起此事:“先生,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对?”
“看着似乎是个一石三鸟之计啊!”
“何止,说不得我们也是其中一鸟啊!”桓渊依旧摇着他的破蒲扇,看得荆梨一阵眼睛疼,羽扇纶巾才叫谋士风采好不?
荆梨诧异:“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桓渊摇着蒲扇,慢条斯理道:“王妃且想一想,那两位如今打得你死我活的皇子,若是醒悟过来,会以为这事是谁动的手?”
荆梨略一思索道:“必然会觉得是老二干的嘛,毕竟成年兄弟三个,他俩弄得要死不活的,得利那个指定是老二耶律猛图了!”
桓渊微微笑着道:“姑娘想得这般清楚,乌林答谟又不傻,他也会分析出来,这事是他家二殿下背锅了!”
“去年,娘娘在草原上将各种阴谋玩了个遍,您说,乌林答谟师徒俩,会不会觉得咱们也掺和进去了?”
我擦,荆梨忍不住想爆出口,谁特么这么缺德,算计辽国皇室,把她也给算进去了。
耶律猛图心里,指定已经认为是她野心勃勃,想要搅乱辽国皇室了。
虽然她确实想搅乱,也确实想玩兄弟阋墙
的戏码,可她不会去一对双胞胎动手啊,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这事她干不出来啊。
桓渊眼神很肯定,不管你干不干得出来,耶律猛图都会觉得,这就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荆梨挠挠头:“随便他了,这锅背了就背了吧,有啥办法,现在就算去劈开耶律猛图的脑子,估计他也不会信我没动手了!”
这种事讲不清就懒得讲了,耶律猛图想弄死他两个兄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搞不好这会正暗搓搓的筹谋着呢。
荆梨回到后院,采春与采菱早已备好了饭菜。
采春给荆梨舀了小碗鱼汤:“娘娘尝尝看,这是打金水河那边起来的小鲫鱼!”
“唔!味道不错!”荆梨尝了一口,果然觉得鲜美无比:“金水河靠渠泽一带,那么远,谁给送过来的?”
这鱼味道虽不错,可金水河距离长安百余里地,接近北地了。
这么热的天,还是从那边送来的,一想到这么远送来的东西,荆梨就觉得有些不是味了。
如今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关外成日里流民不断,每日都有刚到关口就饿死病死的人。
她这么一碗鱼汤,若是从百里之外,费尽心思送来的。
那么,这个送鱼的人,真是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