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未做停留,打从他身边过去,荆松在身后喊道:“公主当真如此无情,竟不记得阿松半分好了么?”
秀山公主回头冷笑:“不过是一时解乏的玩意儿,你居然妄想本宫记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那眼里无情的鄙夷深深灼伤了荆松那颗少年心,他身形不稳踉跄退了两步,差点没站住,还是孙氏出来的快,一把将儿子给扶住了。
望着秀山公主离去的身影,孙氏许久才从牙缝里憋出俩个字来:“贱人!”
秀山公主离开了,荆伯安随即开始收拾。
“咳咳!”荆老太急忙上前道:“老二,公主可是要重新提拔你了?”
自打冬日过后,荆老太这咳嗽的毛病便不见好,家里又没银钱吃药,最后还是将荆如许给一个行商做了妾室,得了银两来抓药。
面对荆老太,荆伯安没了从前的孝顺,一声不吭回了自己屋子,梳洗之后又出去了。
“二牛!荆二牛!咳咳!”荆老太喉咙一阵干痒,又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捂着胸口愤愤道:“不孝子!”
孙氏上前道:“娘,二弟不是说没钱了吗,我瞧着这个样子,他分明还有钱去走关系的呀!”
“
这是手里明明有银钱,眼见娘您病的那般厉害,都不肯拿钱出来,啧啧,想不到向来老实的二弟,居然也会玩这种把戏啊!”
荆老太回头没好气道:“你闲着没事是吧?屋后那块荒地你给翻一翻不成啊,一家子全都想坐吃山空,一个个都不做事,等着我老婆子去做是不是?”
“咳咳!还有那会喘气的不?这都大中午了,旁人家都快吃晚饭了,咱家里还冷锅冷灶的,这是要饿死人呢,还是要造反啊!”
何氏靠在床头抹泪,半个月前,为了给荆老太抓药,他们一家子都不带商量的,就把荆如五十两银子许给了个过往行商,她这个当娘的,竟是连半个铜板都没见着!
荆楠怯怯靠近何氏:“娘,奶在唤你做饭了!”
“不做!”何氏憋不住眼泪,伸手揩了一把鼻涕抹鞋底上:“谁要吃,谁做去,反正他们也没拿咱们当一家子!”
可怜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当初在长安的时候,县令家的公子都没许,如今竟是给一个五旬富商做了妾,还是那种不带回家,不给上族谱的妾室。
何氏想到这里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可恨啊,她们那般想要银子,咋不卖荆香呢?
回头
又招手唤来儿子:“你去你姐夫家里,悄悄找一下你姐姐,看她能不能给咱们拿些银钱,回头咱娘俩自己出去租个小院,不和你奶她们住一起了!”
荆楠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咱们真的可以搬出去吗?”
以前他觉得他奶挺疼他的,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他,时常让荆烨羡慕的哭。
可如今,他奶啥都先紧着大房,而他则变成了曾经的荆烨,这种日子他受够了,他再也不想过了。
半个月后,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四面八方传开了。
随着一道传来的消息还有魏王在蜀中登基,册封杜仲之女为皇后,萧致宗之女萧怜芯为贵妃的昭示。
“把门头的红绸都给我撤了啊!”衙役敲锣打鼓四处张罗吆喝:“说你呢,穿这么身大红干啥,赶紧回家换去,别回头犯了忌,让人给下了大狱!”
街上行人纷纷回家换衣服,这一年大红大紫这些亮眼的颜色要收起来。
婚嫁喜庆也要暂停一年,全国都要给老皇帝服丧。
澹台凛对此很是不愿意的,压根就没打算给老皇帝服丧。
手下几个幕僚几番劝说都没动摇,无奈只好找到荆梨:“娘娘,劳您劝劝王爷,如今
天下皆是如此,若是长安太过打眼,难免引来各方非议啊!”
这些幕僚心中也是清楚的,他们的主君如今有进取之心,也有那个实力,那么,他们这些为人臣的,就得努力辅佐主君,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也为自己赢得一份从龙之功,自然就不想澹台凛举止太过失格,
可如今长陵王不听劝,谁也不敢多说俩句,虽说自打王爷成亲后,整个人戾气消散不少,可他们还是不敢轻易撩虎须。
“行了,各位大人且去忙吧,我会帮着劝解的!”荆梨回话,让这些幕僚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荆梨回到后院,澹台凛正一袭薄衣坐在满是花枝的亭檐下喝酒。
他穿着白色的丝绸家大袖宽衫,赤脚斜斜靠在亭中软塌之上,
头发随意束起,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锁骨,酒水下去,喉结滑动,有几滴酒水就沿着嘴角滑到了锁骨上。
绕亭而生的玫瑰肆意烂漫,便有几支娇艳欲滴的花朵,已经打亭檐落下,似撩人一般斜刺里落在他的髻边,真是妖孽至极。
亭外白色轻纱幔帐随风微微浮动,亭内男子影影绰绰,有些水墨画的唯美。
澹台凛见荆梨过来,伸手拍拍身
边的位置,随后又指着脸、脖子、胸口,嘴角噙着一抹谑笑:“荆阿梨,这里、这里都是你的,光站在看作甚,便是要上手,我也不会介意的!”
荆梨鬼使神差的就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撇过那滴酒珠,而后含进了嘴里。
澹台凛眸色一暗,随即将她一把扯入怀中,低头便将刚入口的酒水渡了过去。
荆梨来不及吞咽,险些呛到,挣扎着起身,一边擦嘴,一边满是愤愤看着他:“你还闹?也不看看眼下是啥时候?”
澹台凛见她被酒水呛的小脸微微发红,再次将她拉入怀里,手指抹去她唇角的酒渍,忍不住上前轻啄一口,这才笑着道:“可是那些老家伙去寻你了?”
荆梨靠在榻上,与他相视而言道:“你也无须迁怒与诸位先生,如今天下如此,你多少也注意着一些,多少让面儿上好看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澹台凛没有丝毫反驳,竟是笑意晏晏道:“好,我都听你的!”
“不过,在外间我注意一些,可这院里无人之时,可就得听我的!”
荆梨诧异,今日怎会如此好说话,心头疑惑尚未散去,就被澹台凛瞬间压在了身下:“阿梨,春日烂漫,岂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