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老爷子那个气啊，这可是象征财气的桔子，这都没了，是不是代表着家里的财气要流失了。
荆梨跟葛老太进门的时候，荆老爷子正中气十足的将十二岁以下的娃，都给叫到了院子中间的演武台上。
“给我老实交代，这桔子是谁给摘的？”老爷子拿着藤条背在身后，眼神凌厉的看着二十来个小娃。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孩子们，大的如范狗剩，小的如赵皮蛋，除却刚满一岁多的两娃，其余孩子都耷拉着脑袋，站在台上一动也不敢动。
“细伢子，你出来给我说说，这事是谁干的？”荆老爷子先拿自己的小孙子开刀。
细伢子今年九岁，是香叶的弟弟，正是人嫌狗厌上蹿下跳的年纪，平日里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早就练出一身铜皮铁骨了。
可这会一看老太爷那怒气冲天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个哆嗦，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他娘忍不住掐了他爹荆老三一把，荆老三眼睛一斜：“你给我消停消停啊，可不就是你这些老娘们给惯得，一天天的到处作妖！”
他娘瞧着台上荆老爷子的怒气，只能自求多福，不敢再说话。
范老婆子捧着饭碗笑道：“该！一个个小比崽子，日子过好了，就知道作妖，也不想想，从前喝稀都喝不饱，如今吃饱就手欠了！”
秦婆子细声细语道：“是呢，这些娃可真是好福气，天天都能吃饱，还得给弄牛奶喝，要我说费那事干啥，以前地瓜干配糊糊，那不是也长大了嘛！”
张二婆子边纳鞋底边道：“急啥，这好福气的还在后头呢，那两个生的是时候，赶上咱们安家时落地，这以后的一出生就住大宅子，穿新衣服，这日子咋就这么好呢！”
说到这里又停了手里的针线，望着天空喃喃道：“就是不知我家大妞如今咋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当初要是不嫁的那么远，就嫁村里多好，如今也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了！”
张二婆子这话顿时勾起了几个老太太的伤心事，谁还没个外嫁的闺女呢，就是荆老爷子家的大闺女，如今不也是音信全无。
一时间，几个老太太也没那心思看台上孩子挨揍了，一个个满腹心酸各自散去了。
台上的老爷子一番审问，最后是范妞妞禁不住吓哭道：“是铁蛋还有金蛋哥哥他们一起摘的！”
铁蛋儿和王金蛋狠狠瞪了一眼范妞妞，女人就是靠不住，都说了不带她，非要跟着一起玩，这会出卖人倒是利索的很。
铁蛋儿和王金蛋又跟着扯出了范狗剩等人，最后铁玉儿这个女孩子也被攀扯出来了，气得老铁匠直吹胡子，指着铁玉儿道：“你....你这哪里还像个姑娘家？”
“把手给我伸出来！”荆老爷子提着藤条挨个抽过去：“桔子好吃不？”
老爷子打完一圈，就连铁玉儿这个女孩子也没放过，累的气喘吁吁道：“还想吃不？”
台上的娃一个个憋着嘴，忍着泪不敢哭出声，半晌才哽咽着道：“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摘了！”
老爷子拿藤条指着孩子们道：“咱如今日子不好过吗？天天怕你们吃不饱不长个，你们阿梨姐还让吩咐了，每天给你们喝牛奶，定期给你们吃饱肉！”
“都不说远的，你们去村里和棚屋那边打听打听，人家不满一岁的娃都没奶喝，你们一个个牛大的人了，还得给奶喝，这日子过的不安生是不是？”
“你们还要各种作妖，是不是要把这好日子给折腾没了才安生？”
荆老爷子越说越气，这么气派的大房子，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偏叫这几个熊孩子给败了运道，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一切又得回到从前。
“各家领各家的回去，以后要是管不好，我老头子来管！”荆老爷子扔下藤条气咻咻道。
台上的娃被各家大人领回去，而后荆梨就听见了各家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真是奇妙而和谐的大合奏。
荆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两个弟弟道：“你俩给我把皮绷紧点，别回头让我发现你俩搞啥小动作！”
荆烨正色道：“哪能呢，阿姐，我俩在学堂那功课都是顶顶好的，定然不会跟那些熊孩子一般搞事的。”
小捡笑眯眯道：“是呢，阿姐，那桔子酸涩无比，放着好端端的大鸭梨我不吃，我吃它干啥！”
荆梨手一顿，看着俩孩子冷笑：“这要是没吃过，咋就知道酸涩无比了？”
兄弟两个顿时脸一白，阿姐真坏，不着痕迹就套了话。
苏氏回屋把俩孩子赶了出去，关上门神神秘秘打开一个小本子：“来，你瞅瞅！”
荆梨随手翻看一下皱眉道：“娘，你这是啥呀？”
小本子上歪歪扭扭的，一会是圈圈，一会是叉叉，还有一坨一坨或是一横一竖的，这都是啥呀！
苏氏劈手夺过指给女儿小声道：“这是我纸坊的账本，除了你，就没给别人看到过！”
荆梨扶额很想说，老娘你其实没必要这么神秘的，你这就是拿出去贴大门上，也没人可以看得懂。
为了照顾老娘的面子，荆梨还是很给力道：“娘，你这是挣了多少钱？今年要给我分红不？”
苏氏看着女儿叹了口气道：“我今年除去各种开销，净赚了这个数！”
说着便伸出了一根手指，得意的看着女儿。
荆梨愕然道：“一千两？”
苏氏不悦道：“你娘就这点本事？”
而后又小声道：“是一万两，还不算后面发货这些，好些账款没回拢，也就没有计入进来，要是全算完，得往两万那儿去！”
荆梨张大嘴巴半晌道：“可以啊，娘，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不努力了，靠你养我得了！”
“真好！”荆梨悠然道：“我也是可以啃老的人了！”
荆梨一巴掌拍女儿胳膊上：“想啥呢，这钱我都想好了，三成留给阿烨，五成给你，最后两成留着我养老！”
荆梨错愕看着老娘：“你为啥给我那么多？”
苏氏一声叹气道：“你都不打算成家了，成日里又是打打杀杀的，我也不指望你嫁出去了，不给你多留些银子傍身，难道等你将来老了看人眼色吗？”
荆梨犹豫半晌道：“娘，你就没想过有人会娶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