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浴室门被人打开,澹台凛如寒冰的双眸打量着浴室里的三人。
眼神最后落在荆梨身上,面色阴沉如水:“你都听见了?”
荆梨木然点头,皇室的瓜果然是惊天大瓜啊!
她不该在屋里,她应该在屋顶,不该听到他们的秘密!
萧怜熙牙齿咯咯作响,却是勉力笑出声来:“原来你居然是陛下的儿子,难怪陈淑妃要那般讨厌你!”
“哈哈哈!”萧怜熙笑的极为疯狂:“荆梨,你听见了吧?”
“他居然是个奸生子,哈哈哈,难怪这么多年不敢近女色,难怪杀人如麻嗜血残暴,原来是为了掩盖自己丑陋的出生!”
萧怜雲满脸惊恐,伸手想要捂住姐姐的嘴,不能再说了啊!
澹台凛面上一片平静,对萧怜熙的疯狂喊叫置若罔闻,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荆梨:“你觉得很恶心?”
“让她出去吧!”荆梨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六神不存的萧怜雲道。
澹台凛走进两步,双目赤红靠近她道:“正如你所说,澹台家的皇室烂透了,而我就是那腐烂淤泥里生出的蛆虫,让人恶心透顶!”
“你本就不喜皇室,如今是不是更不喜我了?”
“阿梨,一个疯子就让你惶恐,而如今,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蛆虫是不是让你更讨厌了?”
外面的老皇帝见澹台凛这般模样,将整个人缩在床脚,不敢有一丝动静。
一片沉默中,萧怜熙却放声大笑:“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像你这般出生的人,又是个十足的疯子,谁敢躺在你身边?”
“荆梨,你就不怕他半夜发疯,突然掐死你?”
萧怜雲捂嘴摇头,阿姐你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啊!
初冬的惊雷划过夜空,骤然炸响在屋顶,地面都为之一颤。
狂风呼啸拍打着窗棂,一丝凉风蹿进屋里,让荆梨忍不住身子微颤。
烛火摇曳,室内沉默之中,除了萧怜熙疯狂的笑声,再无其他动静。
荆梨上前环住澹台凛:“九哥,我冷!”
澹台凛浑身的杀气逐渐收敛,眼底的猩红慢慢散去,最后捂住了荆梨的眼睛。
冰凉的唇贴在荆梨的额头,荆梨尚未反应过来,就听一声惊呼“啊!”
被捂住眼的荆梨靠在澹台凛的胸口:“放了阿雲吧,她毕竟给过我一个朋友的关切!”
澹台凛一手捂住荆梨的眼睛,一手提着滴血的长剑指着萧怜雲:“你!还有你那位大哥,最好都走的远远的,这一生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萧怜雲瘫坐在地上,眼神惊恐看着浴桶里的萧怜熙。
萧怜熙那美艳的脸上,还带着未曾消失的疯狂,嘴角裂开双眼仰望着上方,靠在浴桶边缘的脖子上血水淙淙,顺着胸口一路滑入水中,慢慢将一桶水染得殷红。
殷红的血水上面还漂浮着花瓣,里面的美人静静躺着,这一幕看着都让人瘆得慌。
澹台凛将荆梨带出了浴室,看了眼外面装死的老皇帝。
荆梨拉着他的手道:“河间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魏王也不会容他活的,你...就不要再脏了自己的手好不好?”
澹台凛这心病多年,一直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杀了老皇帝,以此来解脱自己,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手。
前世他将自己逼到山穷水尽,死在了红河之中也没杀这老皇帝。
心里必然有一条底限准则,他不想越过这个线,才会逼得自己疯狂嗜血,以杀人来平息心底狂躁。
如今,荆梨也不想他因为这个必死之人,让他再添心魔。
澹台凛呆立不动,如若木雕,荆梨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以及浑身散发的狂暴。
那提剑的手微微发抖,却又死死攥着长剑不放。
血腥在房间里弥漫,装死的老皇帝忍不住抖着肥胖的身子,生怕那剑下一刻就会刺来。
荆梨抱着他,轻轻拍着他僵硬的脊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慢慢放松。
许久之后,长剑落地,澹台凛推开荆梨如光影一般闪了出去。
荆梨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老皇帝和里面的萧怜雲,赶忙追了出去。
滴答!这一场初冬的雨慢慢落下。
紫色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前方飞逝的身影。
他武艺高强,跑起来极快,便是如今内劲修炼不错的荆梨,也追得很是吃力。
“澹台凛,你再跑我就不追了!”荆梨追的肺都快炸了,难受的喘着气喊道。
一声惊雷划过,雨点子打湿了墙角的火堆,孙氏推了推荆老太:“娘,我好像听到阿梨的声音了!”
被人吵醒的荆老太忍不住骂道:“你没睡醒是不是?那死丫头能出现在这儿?”
雨滴落在荆老太的领子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都是苏氏那个贱人,要不然她至于这么狼狈吗?
荆梨也不知道追了多远,雨越来越大,眼睛都被雨水模糊看不清了。
“啊!”荆梨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澹台凛,你打算扔下我,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吗?”
脚踝处一阵疼痛袭来,让荆梨顿感委屈不已,她这是为了啥,都不介意他精神不稳定,决定和他在一起,他居然还玩这一出。
雨越来愈大,荆梨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这都是什么命啊,这男朋友就该拿去喂狗才是!
紫色的闪电照亮整个天地,那已经消失无影的黑影重新站在身前。
荆梨哭着道:“你跑啊,你回来做什么!你让我被雨淋死算了。”
澹台凛弯腰将她抱起,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陇中雨水不多,偏偏这场雨似乎没完。
湿滑的路上,澹台凛却步如磐石一般稳健。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找到一处破庙,澹台凛扯下庙里破败的幔帐,将缺胳膊断腿的香案劈了,点燃了一堆火。
“我给你接一下骨,你忍着一些!”
荆梨点头示意他靠近一些:“你开始吧!”
澹台凛刚一动手,荆梨就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澹台凛嘴角一抽,这力道多少有些泄愤的情绪在里面。
“肩膀太硬,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恨,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咬!”澹台凛带着谑笑看着荆梨道。
荆梨正想骂他,你这是疯过了吗?
就听外面传来马蹄声,澹台凛一把扫灭火堆,抱着荆梨躲到神龛上方的小阁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