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荆梨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客栈:“我就喜欢如姑娘这般的豪爽劲,都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既是令弟这般喜欢,我就忍痛割爱成全你了。”
苏氏见荆梨回来,顿时也有了主心骨:“那可不是,人家爹是将军,娘是公主,自然是不差钱的!”
杨诗悦听人说她爹是将军秀眉微蹙:“姑娘何必如此,一盏琉璃灯,再贵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而已,张口便是千两黄金,莫不是穷疯了没见过钱?”
等荆梨走到近前,杨诗悦自然也认出荆梨,而后瞳孔一缩,这...这是陈玉璋的那个下堂妻?
在青州无意间,因为继兄杨昊见到了荆梨,当时就觉得陈玉璋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后来派人一打听,居然是陈玉璋和离的下堂妻。
前世她听说荆梨的时候,陈玉璋已经打下了半壁江山,陈玉珪的两个儿女混账不堪,被陈玉珪后来的夫人算计打死的时候,她偶尔听人说起。
“难怪这般顽劣不堪教化,原来是那个猪圈娘生的,果然就如他们娘一般,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她那时想起前世就觉得诡异,一个前世懦弱无能,被陈家折磨致死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张狂还打了杨昊,这根本就不像是前世听说过的那个人。
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突然性情大变,杨诗悦极为不喜欢这种脱离原本轨迹的感觉,后来打算遣人去寻荆梨,不想青州失陷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布置,以至于让荆梨趁乱逃走。
真真是冤孽,兜兜转转居然在这里再次相见,只是荆梨身上的气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不是青州城里那个农家女了。
这种气势让杨诗悦莫名想起,那个远远见过的九皇叔长陵王。
而再想起刚刚分别的陈玉璋,杨诗悦心中就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对眼前这位姑娘越发的不顺眼。
“原来是荆姑娘啊,青州一别,也是许久不见,姑娘一向可好?”
荆梨微微一笑:“劳您惦记,过得还不错,只是乡下人家到底是不如将军府的富贵!”
荆伯安眉头紧锁,这是他姑娘,那时走的时候,还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这一转眼都成大人了,只是如她母亲一般尖酸刻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荆梨扫了眼她那个便宜爹,见对方一副生怕她们讹上的样子,心中冷笑,真是死也不死得彻底一点,居然还要活着恶心人。
苏氏这会已经从初见亡夫的惊愕、伤心、绝望中冷静下来,心中也如女儿一般想法,为什么不死的彻底一点,如今日子刚刚好了一些,照着这姑娘和他那个儿子,还有那位跋扈的公主夫人,少不得以后还得牵扯些麻烦出来。
“阿娘,已经夜深了,早些收拾上去歇着吧!”荆梨无视荆伯安等人,转头就要和苏氏上楼。
可那小胖子还哭闹着不愿意,杨诗悦好言相劝也不行,只好再度看向荆梨:“荆姑娘,大家都是熟人,何必做的这么绝,不如将花灯割爱可否?”
荆梨不耐烦道:“都说了千两黄金,你们家是拿不出钱还是想白拿?”
杨诗悦面有不虞,她今日本就心情不好,荆梨一再挑衅,已经让她的耐心到了极限。
杨成见自家郡主脸色阴沉,对着荆梨怒道:“没见识的泥腿子,我家郡主和将军这般好言相劝,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荆梨冷冷看了他一眼:“主子都没说话,你这个做狗的吠叫什么,我就是不识抬举,有本事你来抢啊!”
什么公主将军郡主的,她如今还真不怕了,有本事就来打,他当爹敢来做绝,她当女儿的就不介意弑父,谁怕谁啊?
大不了带着家人去草原,再不济还可以再次踏上征程,九州大陆待不下,那不是还可以出海的嘛!
杨诗悦恨恨的看着荆梨,片刻后才吩咐杨成:“带上小少爷回府!”
杨成不敢怠慢,抱起又打又踢的小少爷,忍着痛跟着杨诗悦离开了。
荆伯安与荆梨对视片刻:“姑娘家,还是学着温婉一些的好!”
荆梨嗤笑:“将军有空操心旁人家的姑娘,还不如先管教好自家儿子吧。”
荆伯安脸皮涨红,刚小儿子打的那一巴掌,虽说小孩力道不大,没留印子,可荆梨这么一说,还是觉得脸上似有个巴掌印。
荆梨目送荆伯安一行人离开后,才上楼看苏氏,苏氏这时候正在整理东西:“你瞧你都买了些啥?这日子才好过几天,你花钱就这么大手脚?”
荆梨愕然:“阿娘,你不难过吗?”
苏氏把手里东西一放,坐在床沿边叹了口气:“要说心里一点都不难过那也是假的,毕竟和他夫妻多年,还生了你们姐弟两个。”
“他死讯传来的时候,家里多难你是知道的,你说这人心咋这么狠,明明还活得好好的,就为了荣华富贵,愣是可以抛妻弃子,装作不认识。”
荆梨挨着苏氏坐下,抱着苏氏肩膀道:“阿娘犯不着为他难过,您瞧我和阿烨都大了,以后定然会好好孝顺您的!”
苏氏拍拍女儿的手:“我没你想的那么难过,就是有点吓到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一时间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想想他不认咱们也挺好的,好不容易跟你奶那一家子撇清关系,我现在活得自由自在舒心的不得了,要是再跟那一家子搅合在一起,不得天天烦死啊!”
荆梨放下心来:“这就对了,最难的时候咱们都熬过来了,逃荒路上,又是瘟疫又是土匪,吃人都见过,如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要是再给掺和个爹进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些啥幺蛾子!”
苏氏想到荆伯安免不了有些心塞:“咱们明儿一早就走吧,再待下去,我怕他那个公主媳妇来找咱们麻烦!”
荆梨冷哼:“公主又怎样?我会怕她?咱们是瓦砾子,她是玉器,要敢动真格就看谁怕谁了!”
“我倒是不咋怕她,就是不想太麻烦。”苏氏说着话锋一转:“你这么晚回来,小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