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官小声道:“前几日我听人说魏王殿下要给陛下建行宫,那可不得大量征召人手吗?我看过了,就数这家子看着齐整没啥毛病,回头你给当自己家的报上去,大爷那边能不高兴吗?”
汪大管事手指点点守城官笑说:“你小子有点门道,行,这事你都能打听到,回头事成了,我一准在大爷跟前替你说好话。”
守城官弯腰笑道:“见外了不是!咱什么关系啊,这事我要不说,大管事回头也能想到,不过是我提前卖了个乖罢了!”
汪大管事叫来随身小厮:“去,叫这些人按个手印,跟我入关吧!”
小厮把契书给递了过来,荆松接过去一看,顿时白了脸:“这....这是卖身文书!”
荆老太一听就傻眼了,咋千里迢迢来了这边,结果还是逃不过卖身的厄运,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把老二和老三家给卖了,说不定这会一家人还能平平安安的。
小厮眼睛一斜讥笑:“若不是卖身,你当是咱们老爷请你入关做客啊。”
“快点!要入关就赶紧签字画押,不会写字就按个手印,有的是人乐意卖身呢!”
荆松正犹豫着,旁边就呼啦啦的围过来一堆难民:“老爷,您行行好,买我们家吧!我们家干活种地啥都成!”
“老爷,您买我家吧,我姑娘水灵着呢,只是这一路逃难没收拾。”
“老爷,您买我家吧,我家啥都不要,给口吃的就成。”
荆老太看着身边人越来越多,哆嗦按着孙子的手:“阿松呐,你签字吧,咱一家人要活命啊!”
荆楠在一边喊:“三哥你签字吧,咱进去就有吃的了。”
荆家人都流露出希冀的目光,荆松仰头憋回眼泪,梗着脖子在那契书上写下一家子的姓名。
热闹的马邑县城,荆梨带着一大家子人在满大街各种买。
苏氏紧紧牵着小捡叮嘱荆烨:“阿烨,你好生跟着你大郎哥,这要过年了城里人多的很,别给走丢了。”
荆烨一边看着街上的货摊铺子一边回他娘:“阿娘你顾好小捡就是,我都是大人了,不会走丢的。”
在进山打猎队的不懈努力下,荆家村人的伙食水平是直线上升,隔三差五都能给人弄顿肉打打牙祭,荆烨这小半年个头都超过苏氏了,算得上是个小大人了。
小捡牵着苏氏的手,巴巴看着一旁买烧饼的小摊,秦寡妇家的二孙子也有些眼馋,只是年纪和荆烨差不多,不好意思总盯着烧饼铺子看。
荆梨见状索性一口气买了十一个烧饼,一人一个递了过去,张二婆子急忙摆手:“花那钱干啥,给退回去,我早上出门喝了粥,这肚子都还撑着呢!”
秦寡妇扯了扯二孙子:“就是,这才多会,哪有那么快饿的,快别花那钱了!”
荆梨直接一人手里塞一个:“赶紧趁热吃吧,买都买了,再退回去,人家老板该骂人了。”
秦寡妇接过去就给了二孙子一个,另一个却塞到了怀里没舍得吃,打算给小桃儿带回去。
张二婆子和儿媳都没舍得吃,直接就给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给几个娃吃。
弄得荆烨和小捡两人吃着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胖婶也不好意思吃了,干脆揣怀里给三郎带回去。
荆梨一声叹气,早知道就只给孩子买算了,这么冷的天带回去硬邦邦的也不好吃了。
几人进了布料铺子,苏氏摸着一匹带着粉花料子道:“阿梨,这颜色好,娘给你做身过年衣服穿!”
胖婶瞧着布料点头:“这颜色好,怪衬咱家阿梨的。”
荆梨打断她娘和胖婶:“娘,你和婶子买自己的就行,别管我,我这衣服都穿不过来了。”
海棠自己花钱给她做了两身衣服,款式颜色都好看的很,荆老爷子家大儿媳和荆大梅也各给她做了一身衣服,
葛老太那边也拦不住,衣服料子都裁好了,老太太说:“你个儿高,不穿别人也穿不了啊!”
她压根就不缺衣服穿,鞋子也有人给做好了,这村里虽然有点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大体还是朴实感恩的很,连沈护卫他们十五个小年轻,老太太们也早早给做好了衣服鞋袜。
荆老爷子说,人家沈护卫没拿咱当外人,身边又没个家人父母啥的,咱这些做老人的就得支棱起来,别让娃们过年弄得太寒碜。
最后好说歹说,苏氏一行人一起买了几匹蓝色和灰色布料,这年头的人都是以蓝灰为主,其他颜色买不起也不耐脏。
从布料铺子出来,苏氏和胖婶他们去买糖果、点心等过年吃食,还要买给老家过世人的香烛纸钱,来一趟不容易,这一趟就得买个大差不差的。
当娘的负责各种买买买,大郎他们就负责背东西。
荆梨独自一人去逛小摊贩,打算给村里的小丫头们买点头花之类的小东西。
前世今生都没买过这种小饰品,荆梨也不知道小丫头到底喜欢些啥样的,只管红的粉的买了一大堆,反正这年头的人对大红大绿情有独钟。
临街的二楼茶楼里,大管事指着荆梨道:“三爷,就是下面那个小娘皮,打了咱汪家人的脸。”
汪三爷慢吞吞的走到窗口边看了一眼,随即眼里冒出精光:“是个不错的美人坯子!”
大管事咬牙切齿:“这小娘皮可不好惹的很,王里正在她手里吃了大亏,还只能咬牙和血咽下去。”
汪三爷一声冷笑:“王里正那老儿一家不是都到县城里头了吗?如今村里谁管着呢?”
大管事一怔:“三爷,您还不知道这事吧?那小娘皮直接闹得跟王里正他们分村了,压根就不归老王管了,不然,王里正能那么生气吗。”
汪三爷砸吧着嘴:“有点意思,一个丫头片子居然让王里正这老滑头吃了个闷亏,呵!且看他们这个年能不能安生过才是真的。”
大管事赔笑:“这伙不懂事的,一来就不给咱汪家人脸,想来老天都是看不过眼的,这个年他们能安生就怪了。”
荆梨似觉有人在观望,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随即回到了苏氏她们约好的汤面铺子。
刚走到汤面铺子不远,荆烨就急匆匆过来:“阿姐,不好了,小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