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把萧怜雲兄妹给摁了下去,那边的霍深幽幽开口:“据说当年的帝师萧远道,勒令后世子孙不得入京都,可眼下萧家的人出仕的出仕,联姻的联姻,想必是有着拯救苍生为己任的大略胸怀啊。”
萧怜雲瞬间噎住了,她爷爷当年的遗言,几乎满朝文武皆知,偏偏她二叔不甘寂寞,在朝堂上蹿下跳,搞得人家都笑话他们萧家人为功名而背弃祖宗遗言。
萧宜枫略有尴尬:“却是如此,可我等后辈不争气,将先人言语置之不理,也至于让不少族人死在京都。”
霍深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是吗?既是自家门前雪都不曾扫,又遑论旁人瓦上霜!”
萧宜枫越发羞愧,萧怜雲却是越发气不过:“我家是好功名,无视祖父遗言,可这江山到底是澹台家的,他长陵王就能忍心看着自家天下生灵涂炭吗?”
霍深冷笑:“这天下便是死绝了,又与长陵王何干,他可曾说过要拯救天下黎民?”
“说要救天下的难道不是你那位二叔,要京都放弃抵抗举家逃走的不也是你萧家吗?”
“你.....”萧怜雲小姑娘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荆梨桌下伸手捏住了霍深腰间的嫩肉,眼神狠狠盯着他:你再敢说一句试试看?
“吃饭吧!吃饭吧!”荆家村的几人懵懂之中回过神,干笑着招呼萧家兄妹。
萧宜枫长吁了一口气:“京都之失,我萧家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做决定的虽然是他二叔萧致宗,可他身为萧家长房嫡子,难道还能置身事外。
霍深呵呵一声冷笑,却不再说话,只觉腰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荆梨见他不再言语挑衅,刚准备收回手,却被人一把将手攥住,然后紧紧握着放在腿上,荆梨用力挣脱了几下,居然没能抽出手。
好在这时候小二开始上菜了,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荆梨一边努力抽回手一边掩饰问道:“不知那位葛掌柜可安好?”
萧宜枫一怔:“青州陷落,到现在都没有那些家仆的消息,想来.....”
萧宜枫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了,别说是家仆了,逃难之时,就是族中旁支远亲都丢下不少人。
荆梨也是有些唏嘘:“想当初我们逃难,得亏了你托葛掌柜留给我们的骡子车,让我们可以顺利出逃!”
胖婶一听当初的几个骡子车是萧家人送的,当即起身情绪激动:“公子、姑娘、可得多谢你们当初送咱骡子了,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咋感激您。”
“贵人啦,不单单是给了咱们骡子,还给了阿梨金镯子,不然咱哪来那些钱买吃食啊!”
荆家村的人当初受荆梨恩惠不少,这一听是帮过荆梨的贵人,个个都是激动的不得了,偏又不知道如何感激,一时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金镯子?当初荆梨治好小妹是给了银子感激的,可金镯子这事压根没有的啊!
萧家兄妹有些茫然望着荆梨,荆梨干笑:“吃饭吃饭!”
她要不弄个金镯子啥的说是贵人所赠,总不能说自己凭空会医术赚来的吧。
桌下的手被霍深捏的有些发疼了,霍深脸上却是带着笑:“原来阿梨比较喜欢金镯子啊!”
荆大富啃着鸡腿含糊道:“那可不,好大一只金镯子,还是实心的,当初她奶要卖了阿梨一家,阿梨一亮出那金镯子,可都差点亮瞎咱村里人的眼了。”
霍深脸色一冷:“要卖了阿梨一家?”
胖婶接话:“可不是,那老不死的可不是个好东西,一开始图银子想把阿梨嫁给瘸子,被阿梨给堵了回去,不死心又叫来人牙子,想把阿梨给卖了,得亏萧家贵人给的东西,没能卖掉阿梨,咱还能及时的逃了出来,说来,也不知道那老不死的一家咋样了。”
萧怜雲恨恨道:“为人祖母如此心狠手辣,想必是不能善终的。”
萧宜枫无奈:“阿雲,说话不能如此没有礼貌,那到底是荆姑娘的祖母家人。”
“哼!如此祖母家人不认也罢!”霍深声音带着寒意,叫一桌人莫名有些发冷。
萧怜雲倒是极为赞同的看了一眼霍深,然后才注意到一桌人都在吃饭,就荆梨和霍深两人没动筷子。
“阿梨,你怎的都不夹菜?可是这菜不合胃口?”
一桌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荆梨,这么好吃的菜你居然不喜欢?
荆梨讪讪眼风扫过霍深,霍深这才放开她的手,又给她夹了好些菜堆在碗里。
萧宜枫在一旁看着,眼神闪了闪却最终低头吃饭。
一直叽叽喳喳跟荆梨说话的萧怜雲,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的失落,还在和荆梨聊着别后之事。
“对了,打京都的人入了潼关以后,魏王殿下便严令禁止,不得随意放人入关,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进来的?”
荆家村人闻言一顿,咋进来的,扯虎皮进来的,这事可不能随便胡说。
荆梨喝了一口茶:“赶巧路上救了一位夫人,说是东郡王氏,咱们也是托她的福,才能顺顺当当的入了关。”
萧怜雲想了想:“东郡王氏?那应该是王檀儿的家人了。”
荆梨诧异:“你也认得王檀?”
萧怜雲却是一声叹气:“难怪你们那么多人还能顺利入关,原来是托了她家的门道,只是往后怕是不能了。”
萧怜雲说到这里,又被哥哥萧宜枫瞪了一眼,随即知道自己又犯了口舌毛病,急忙扯开话题。
“说来正是你们入潼关那阵,却是听到一桩趣事。”
荆梨饶有兴致:“哦,是什么趣事?”
萧怜雲忍不住笑道:“潼关守城人都在传,说是有长陵王的妾室入关,居然无人敢拦,也不晓得是那位长陵王威名太过,让守城官害怕,还是那位妾室胆子够大,居然敢堂而皇之以长陵王妾室身份入关。”
桌上的人都停住了,荆家村的人面面相觑,这说的是不是咱们啊?
荆梨不以为然,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她还要为此尴尬难堪不成?
萧宜枫却是忍无可忍:“萧怜雲,长陵王的事是可以随意揣度的吗?”
霍深却是漫不经心道:“何以是妾室,不是长陵王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