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大富赶忙给他爹解围:“葛大娘,咱大伙儿可真不是这样的人,阿梨成了领队,这大伙儿咋一下的,心里没个准备不是?”
“是呢是呢!大娘您说您这话不是埋汰人嘛,咱们虽说有时候在家里跟娘们吵吵,可眼下啥时候,人还能分不清个好歹吗?”
“赵二哥说的对!咱们从前跟家里吵吵,那是天平日子闲的,可眼下不是在逃难嘛,那阿梨有本事,咱稀罕都来不及,谁还能在心里瞧不起咋地?”
“那可不中,阿梨有本事,咱们这群人才有保障,可不敢心里犯嘀咕,就是家里说嘴的婆娘,我准保让她不敢叨叨!”
荆梨在旁瞧得乐呵,这乡下人就是淳朴啊!这要是那城里的书生,那一准的吊书袋,什么女子本应安坐后宅,不可抛头露面之类的。
可这群汉子被葛老太一顿削,即刻改变了态度,没了之前的犹疑,可见是没有什么城府的。
荆正海又接着敲烟袋锅子:“都静一静听我说,老嫂子说的对,阿梨有本事我们才让她领队,要是谁个心里不服,不妨站出来说道说道,别面上信服背地里说嘴,叫一个队伍搞得四分五裂的,对谁都不好!”
众人纷纷表示,这可不能,咱都是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又不是碎嘴的娘们,不带背后埋汰人的。
荆老爷子瞧着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以后阿梨就是咱们的头,阿梨,你给大伙儿说几句吧!”
荆梨点头看向众人:“各位叔伯大哥,蒙两位老爷子看重选了我做头人,我也没啥本事,不过是冬日里去山里多寻摸了几回,总结了一点道道罢了。”
众人心里暗想:你这还叫没啥本事?谁家姑娘像你,砍人脑袋跟切瓜似的,一刀一个咔咔都不带眨眼的!
“既然大伙儿推了我做这个领队,那我就得负好这个责任,不叫两位阿爷失望!”
“我会根据每日行程路线,将人员分配出来,咱们既然逃到了这里,就不再是当初村里的你家我家了,到这个地步,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管是姓荆、姓赵、姓王啥的,那都是自己人,咱们争取一个不落的到达目的地!”
众人纷纷侧目,难怪老爷子看重这丫头,就凭这份将一村人看做一家人的心气,就不是自己家为着针头线脑闹口角的妮子能比的。
“既然是我做主,那么安排下去的事,就希望各位叔伯严格执行,不要阳奉阴违耽搁了大伙儿的性命。”
大伙儿纷纷表示,既然你给安排了,那咱们肯定是照做啊,绝对不会推三阻四的拉后腿。
荆梨见众人没有反对,开始划分小组,将精壮汉子和青少年搭队组合,分成前后左右护卫中间的老弱妇孺。
又给大家做了遇敌时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敌人如何冲散队型?如何掠夺口粮?遇到悍匪和流民所需面临的不同情况,一一做了分析和讲解。
老王头听得心惊,这女娃子懂得也太多了吧,这都是城里的贵人给教的?自己年轻时跟得那个百户大人也没这丫头厉害啊。
没错,村里人知道荆梨救了萧家人,还去萧家好几回做客,都以为这定然是城里贵人给教的。
荆梨将人分成了四小队,分别由王大龙、铁生叔、荆大富和大郎带队,对于年龄最小的大郎领队,年纪大的汉子多少心里是有些不服的。
可经过几次被人袭击之后,不得不承认人家虽说年龄小,可对敌的狠劲和应对反应压根不是自己能比的,慢慢的也就服气了。
胖婶看着自家领队的大儿子,和跟荆烨一起带着半大小子们的二郎,眼里满是欢喜,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满足感。
苏氏却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这要不是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姑娘,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从前只会绣花的姑娘,如今竟然敢提刀砍人。
都是自己没本事,要不是自己护不住孩子,何至于让一个姑娘家的大冬天去山里寻摸吃食,练就出一身本事来。
可姑娘如今居然还要带队,成日里和一帮汉子老爷们混在一起,这往后的亲事可咋办啊?
对于亲娘的担忧,荆梨是半点不知,此刻她正带领这一帮人在林中打猎。
他们这伙人都是家里没啥存粮的,今年地里又没得收,走了不过是十来日,好些人家里的吃食已经没有了,只能靠着边走边挖野菜过活。
好在夏日正是草木疯长的时候,如今已经走出了青州地界很远,虽然还是有些干旱,倒是没有之前旱的那么厉害了,野菜这些还是好找的。
荆梨便带着人边走边顺道打些野味,她虽然没有前世的木系异能,却耳聪目明五感特别的敏锐,能够轻易发现动物的痕迹和隐藏位置。
在她的技能加持下,每天不但可以给一群人加餐,好些人家舍不得将肉吃掉,趁着夏日天气炎热做成肉干,成了路上的干粮,还挺抗饿的。
村里的汉子们彻底的对荆梨服气了,便是猎户出生的赵猎户也忍不住感慨:“这丫头定是老天见我们日子太过艰难,特地派来帮助我们的,是我们荆家村人的大福星啊。”
荆大富接过话头:“可不是,要不是有阿梨,别说是咱们现在有没有吃的,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可惜,荆老太家不听劝,非要靠自家的读书人,可那盗匪的刀却不管你是不是有功名没功名!”
众人一听荆大富这话,俱是沉默了,谁家没有出嫁的姑娘和亲戚啊,成日赶路不敢想这些,可一想起来心里就疼的厉害。
便是他们自己逃出来又如何,这茫茫前路还不知何处是个头呢!
被他们提及的荆老太一家却逃往了另一个方向,他们打算逃往荆州南阳王的封地。
土匪入村之时,他们一家人除了荆老爷子和小曾孙在家看家,其他人都去查看苏氏有没有将地里菜给偷走。
就连荆松也去了,荆老太担心自己算得不对,担心给数茬了,没错,几块地里的大白菜她都是数了数的。
结果这一家子全出去了,就行动不便的荆老头和大伯家年幼的小孙子给留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