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宋迎姑姑答应着,向姚黄使了个眼色。
姚黄福了下身,赶忙朝外退去,将那件被极儿弄脏的凤袍,剪碎后投进了火盆中……
凤袍的料子特殊,上面又缀满了金线,明珠,她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烧到了子时,才将凤袍全部烧成灰。
另一边,国师府。
萧询忙于政事,这夜又是晚归,说好的陪陆念锦用晚膳,也失约了。
陆念锦急着见他,心里怄极了,好容易盼到子时他回来,她一听见动静,便朝外迎去。
“怎么还没睡?”萧询带着一身燥热入内,见了她便先问道。
陆念锦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极儿不在,我睡不着。”
萧询听她提及极儿,下意识的想到下午送她出宫时,她那一脸的欲言又止来,抬起手,用力的按了按眉心,道,“你下午在宫门口时,想跟本宫说的也是这件事吧?”
陆念锦闻言,迟疑了片刻,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忧心道,“极儿他到底是早产,宫里又不甚安稳,我一想到他在那吃人的地方,就担心的厉害……”
说到这,她微微停顿了片刻,看着他又道,“太子,明日晨起,你能不能替我将他接回来?”
“可以,”萧询沉吟了片刻,点头说道。
陆念锦听罢,眉眼当即弯了起来,惊喜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本宫何时骗过你。”萧询笑了笑。
陆念锦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彩,迎着明亮的烛光,看着他道,“太子你真好。”
“是吗?”萧询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直到不能再靠近,才停下来。他的身形虽然清瘦,但是却高大,顿时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眼波潋滟的俯视着她道,“本宫骑马回来,出了一身汗,那你可愿服侍本宫沐浴?”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极为温柔,但是眼底却蕴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威胁。
陆念锦为了接回极儿,还能说什么,只能妥协啊。
“好!”
萧询见她答应,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勾着她的肩,抱起她便朝净室走去。
陆念锦大惊!
说好的只是服侍他沐浴,怎么这会儿就朝着两人共浴奔去了……
净室中水花声一片,陆念锦简直丧权辱国到了极点。
等到出来时,他抱着她,低头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笑道,“净室的浴桶太小了,过阵子,本宫让人挖个浴池,引了温泉水过来。”
陆念锦已经无力多说什么,她怕高,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闷声哼道,“太子开心就好。”
一夜好眠。
次日,天不亮,萧询就起身了。
陆念锦一直暗暗的注意着他的动静,听到他起来,她立刻睁开眼睛下了床,殷勤温柔的伺候他更衣用膳。
萧询被她这般伺候着,哪怕知道她是另有所图,但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临走前,含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道,“答应你的事,本宫不会忘了的!”
陆念锦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目送他出门。
然后,她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从天不亮到天亮,从上午到下午,再从下午到傍晚,她等的都急了,但是极儿还是没有被送回来。
天色暗下来后,她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让人驾车,去了宫门口。
宫门口,她下车时,正好和出宫的萧询撞上。
“太子!”她快步朝他走了过去,仔细的在他身后诸人手上看了一眼,见那些人手上都没有极儿,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抬头望着他,眼底有泪摇摇欲坠。
萧询和她的眼神对上,只看了一眼,心就疼了起来,他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我们回车上说。”
陆念锦没有说话,她满脑子都是极儿,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被他带到了车上。
“母后不肯放人。”两人在车里坐下后,萧询沉声说道。
陆念锦抿着唇,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颤声道,“可你答应过我的,今日会将极儿带回来给我。”
“是本宫的错。”萧询歉疚的说道,顿顿,他揽着她的肩头,又道,“母后以你早产,身子弱,没精力照顾极儿为由,想将极儿留在宫里抚养。”
“本宫尽了全力,她才肯微微松口,提出两个条件来……要不,她要看着外祖父痊愈,要不她要看着江家族人入朝为官。”
陆念锦:“……”
她惊愕的抬起头来,至此,她总算明白,今日之事并非是萧询故意欺瞒她,不践诺。
实在是无心算不过有心,皇后早在传召芸姝说话,提出接极儿进宫时,就部署好了一切,她端等着他们两个自投罗网。
“锦儿,你再给本宫几日,本宫一定早日将极儿接回来。”萧询沉默许久后,在她耳边铮铮承诺。
陆念锦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你的意思是?”
“转道去江家罢,江老爷子总归是皇后的生父,太子的外祖父,我救他就是。”
“锦儿!”萧询一把握住她的手,因为她的妥协心疼不已。
“我是极儿的亲娘,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陆念锦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淡的。
萧询没有再说什么,黑暗中,他紧紧的拢住了拳头。
……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江家门外停下。
陆念锦起身想下车,却被萧询给拦住了,他看了她一眼,道,“就在车里等着,他们要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陆念锦没有说话,顺着他又坐了下来。
外面,来臣进去通报。
没多久,果然有江家人走了出来,陆念锦凝神细听,听得出,外面打头的人是将老夫人,也是江家的当权者。
“老身恭迎太子,恭迎太子妃!”到马车附近后,老夫人长声请道。
萧询又在车里坐了片刻,喝了口茶,然后才牵着陆念锦的手朝外走去。
外面,马车底下,车梯已经摆好了,两人一步一步的下车,不远处,老夫人带着江家的晚辈,已经全部跪下。
这是他们的态度,也是他们的诚意。
再说陆念锦,她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些排场,但是不得不说,看着江老夫人也跪在地上时,她因为被皇后逼迫的心气儿到底还是顺了一些。
“外祖母请起。”下了车梯,萧询在江老夫人面前停了下来,冷淡的说道。
江老夫人又谢了恩,这才在儿媳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拄着拐杖站稳后,看向陆念锦,明知故问道,“不知太子和太子深夜登门有何贵干?”
萧询将陆念锦决定为江老爷子诊治的事情提了一下。
江老夫人当即表现出受宠若惊来,一迭声的说着感激,带着两人朝里走去。
那热情的模样,跟陆念锦第一次登门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甚至就连一直想念陆念锦的江溶月都逮不到空隙,上前说一句话。
一行人径直去了江老爷子所在的院子。
陆念锦一进寝房,就闻到一股子苦药的味道,很明显,这大半年来,江老爷子被喂了不少的乱七八糟的药。
陆念锦闻着,只觉得熏人的厉害,她皱了皱鼻子,向身边的芸姝使了个眼色,“去将寝房里的窗户全部打开,通通风。”
“是,太子妃。”芸姝说着,便走去开窗户了。
陆念锦在桌边停了片刻,等到房中的味道好闻一些,才朝床边走去。
床榻上,江老爷子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多亏屋子里点的蜡烛多,亮如白昼,陆念锦才没有被他的模样吓到。
“老爷子。”老夫人上前,温柔的叫了一声江老爷子,又好声好气的劝了几句,江老爷子才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使得他的面容不再那么恐怖。
“太子妃,请!”老夫人让江老爷子闭上眼睛后,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冲着陆念锦说道。
陆念锦上前,打开药箱,戴上手套,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江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她检查完起身时,老夫人立刻上前问道,“太子妃,怎么样,你外祖父这病症,还能治得好吗?”
陆念锦点点头,“可以治好是可以治好,不过外祖父已经在床上趟了大半年,想要再站起来,最快也得三个月。”
“无妨,能站起来就好,能站起来就好!”老夫人激动的说着。
陆念锦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看着江老爷子如今的模样,又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用药情况,然后看向老夫人道,“敢问府上有没有府医?”
老夫人道,“有的有的,”说着,她便吩咐身边的婢女去请府医来。
府医一直在府里常住着,听到主子传唤,立刻背着药箱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先向在座的各位主子行礼,然后才看向老夫人问道,“不知老夫人唤奴才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看了陆念锦一眼,然后才笑着道,“不是我叫你来,是太子妃叫你来,估计是需要你帮忙,跟她一起救治老太爷!”
府医这才明白过来主子唤他过来的意思,忙又向陆念锦拱手道,“奴才但凭太子妃吩咐。”
陆念锦“嗯”了一声,然后便唤他上前,教了他一套独特的按摩手法,让他以后一日三次的帮江老爷子按着,等到江老爷子腿部的肌肉恢复的再好上一些,她再上门来替老爷子针灸。
老夫人在旁听着,约莫明白了陆念锦的医治法子。
等府医学会那套按摩手法后,她又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了出去。
待到陆念锦和萧询上车后,她才带着儿媳妇和儿子回去。
江溶月跟着家里人忙前忙后,从头到尾,竟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陆念锦说,脸上难免露出一抹遗憾来。
老夫人眼尖,看到了,她的脸上浮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回了自己院子,让儿子儿媳退下时,便特意留下了这个嫡孙女。
江溶月并不知道老夫人留下她所为何事,等众人一走后,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祖母,您留下孙女儿来,可是有事要跟孙女儿说?”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过来,祖母是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江溶月一听是重要的事,立刻走到老夫人的身边,紧挨着老夫人坐了下来,抱着她的胳膊亲昵道,“祖母,您说吧,孙女听着呢。”
“是这样的……”老夫人回忆着宫里皇后递出来的消息,嗓音沉沉道,“半个月后,樱花国王子和使臣团就要抵达上京,我听你姑母说,那位王子可是未婚,听说他此次专程为求娶云朝贵女而来,眼下,上京最顶尖的贵女只有你这个郡主,和皇宫里的湖阳公主,那位王子十有八九会在你们两人之中求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