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重生的琅哥儿:“……”
其实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对于放屁这件事,他也很羞窘,尤其还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个皇帝真的很没面子好吗?
不过被娘亲抱进怀里的那一刻,他又释然了,“娘……”
抱着琅哥儿哄了半晌,看着他睡着了,魏姣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一出了那道门,她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在等段清新的检查结果。
段清新正在挨个检查琅哥儿今日碰过的吃食。
宋砚带进宫来的那一包桂花糕和蜜饯还没吃完,琅哥儿让人好生收了起来,这会儿,正和其他的吃食一道被摆在桌上。
段清新挨个嗅闻过去,有的还捻起来一点送到舌尖尝尝。
桂花糕,没有问题,蜜饯,也没有问题,然而这两样他恰好先后挨着尝过,两样一结合,就被他尝出问题来了。
段清新初步做出了判断:“这是一种复合型毒药,毒药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发作,但若是和药引结合在一起,毒性就会被勾出来,发作时无声无息,中毒者会在一刻钟内窒息而亡。”
可以说这是一味极其狠辣且隐蔽的毒药。
也正是因此,避毒珠才没有检测出来。
魏姣此刻仍旧心有余悸,若是琅哥儿没有事先吃下解毒丹,若是没有毛毛守在他身边及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那么琅哥儿就会悄无声息地死掉!
一想到那个可能,她感觉自己也要窒息了。
“这两样东西怎么来的?!”魏姣看向赵宝金和小俏。
两人慌忙跪下,暗暗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惊骇的情绪。
“娘娘,是晋王带进宫来的。”小俏道。
魏姣怀疑自己耳鸣了,“你说谁?”
小俏小心翼翼地回:“是晋王。”
魏姣跌坐在凳子上,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宋砚,好,真是好得很!”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宋砚竟然要亲手杀死琅哥儿!
为了那张龙椅,他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她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他了,原本她以为,他就算是要筹谋那个位子,也会从舆论方面下手,然后暗中拉帮结派,再跟琅哥儿打感情牌,迫使他退位,结果她万万没想到,他直接就来了最狠的一招!
他要釜底抽薪!
这一刻,她脑子里转过了无数让他死的念头。
但在确认之前,她又抑制住了,这么直接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去,把他给我叫进宫来。”魏姣吩咐。
内室中,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躲在柱子后头,将外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晋王府中。
对于魏姣大半夜从府里出去的事情,宋砚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他下意识便想,难道是宫里传出消息来了?
想到琅哥儿这会儿很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心口真切地疼了起来。
然而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成大事者就必须能狠得下心。
琅哥儿错就错在,占据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琅哥儿还能继续给他当儿子,到时他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为他奉上他想要的一切。
宋砚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静静等待着那个结果。
然而他等来的是赵宝金,“王爷,娘娘要见您,您跟小的走一趟吧。”
这个时候,魏姣定然悲恸不能自已,慌乱得六神无主了吧?
陷在想象中的宋砚,忽略了赵宝金脸上的神色。
待进了宫,踏入宸极殿,宋砚看见魏姣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段清新坐在她对面,两人在下棋。
这和他想象中的情形实在大有出入,这时候,宋砚本能地察觉到,事情出了偏差。
可是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毒药,是他看着琅哥儿吃下去的,这毒药他得自晏小小,之后还找人试验了一番,效果确实如她所说。
她还说,这毒药是她师父亲手研制出来的,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能解。
不管心里如何作想,宋砚面上都看不出什么来,他疑惑地走过去,“姣姣唤我来所为何事?”
魏姣一记森寒的眼神将他定在了原地,“跪下。”
宋砚:“???”
这一瞬,他脸上的懵逼绝对真情实意。
魏姣直接发动了神经毒囊,宋砚痛得当场萎在了原地,额头、脖子处,青筋暴出,“啊!”
宋砚绝对算是能忍的,不能忍,他也无法隐藏本性伪装纨绔这么多年;不能忍,他也无法在痛恨先帝的情况下还跟他扮演了那么多年的父子情深;不能忍,他也无法走到今天!
然而此刻,他却是忍不住痛叫出声。
因为身体里传来的痛,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痛得离体而出了。
他手指狠狠抠着地面,坚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居然生生被他抠出了五个指洞,指甲劈裂了,鲜血流了出来,十指连心,这痛苦可想而知。
然而和身体内部的痛相比,这痛完全不值一提。
魏姣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痛吗宋砚,你这痛,不及我险些失去琅哥儿的万分之一。”
宋砚看着眼前一角清艳的裙摆,痛得恍惚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她知道了?!
怎么会?
魏姣蹲下来,欣赏着他痛到扭曲的面容,“琅哥儿现在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当看到宋砚好端端走进殿内的那一刻,她心里很是惊奇,按理说宋砚都想毒杀琅哥儿了,居然没被琅哥儿的恶意反弹器反弹?
难道是反弹器出了故障?
但是她在琅哥儿睡着后检查过,反弹器还是好的。
所以,是宋砚的男主光环起了作用?让他能够免疫反弹器的反弹?
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失望?宋砚正要开口,忽然瞥见了藏在柱子后的琅哥儿,他赤着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
他看着他,“并没有,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真的想置琅哥儿于死地,可惜坐在皇位上的是他,皇位与他之间,只能选一个,我……咳咳,我只能选皇位。”
魏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琅哥儿已经先一步跑走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琅哥儿躲在柱子后,但并未阻止,仍旧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
她并不想对他刻意隐瞒真相,既然他自己想知道,那么无论后果是什么,都得由他自己来承担。
她收回目光,再看宋砚,神色复杂了许多。
所以他的确对琅哥儿没有丝毫恶意,只是想杀了他抢夺他的皇位?
这就是所谓的“我杀你,但与你无关”?
她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魏姣站起身,“你们都出去,我想跟晋王单独聊一聊。”
不一会儿,殿内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魏姣和宋砚两人。
魏姣停止了对宋砚的折磨。
疼痛骤止,宋砚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已湿透。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殿内异常安静。
良久,宋砚起身,一步一步朝魏姣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
魏姣没跟他废话,脑子里一想,剧痛再次席卷了宋砚。
他触电似的松开了她,离得她远远的,看着她的眼神惊疑不定。
魏姣施施然坐下来,喝了口茶,“你不需要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只要知道,现在你的命捏在我手里就行了,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以后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知道吗?”
她凑近他,在他耳边道。
宋砚心脏骤缩,咬着牙:“你不是魏姣,你是谁?”
魏姣一笑,“想知道?”
宋砚瞳孔一震,连退好几步,“……不想。”
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总觉得她说出来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从宫里出来,被冷风一吹,宋砚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他回望一眼宫门,只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给你毒药的是谁?晏小小,对吧?她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躺在床上,宋砚头痛欲裂,脑子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魏姣说这话时的神情。
明明上一刻她还言笑晏晏,虽然笑得有些让他后背发凉,结果下一刻她就变了脸色,“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希望看到幽国被纳入大显的版图,还有,亲自将晏小小带到我面前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王爷。”
“对了,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试图逃跑,因为你逃得再远也没用。”
永兴二年七月,晋王宋砚,率领大军攻破幽国都城,一众皇室成员,以及天山教高层,尽数成为俘虏,被押到京城。
自此幽国不再,而大显版图上,多了一个幽州。
永兴五年九月,东周国破,步了幽国的后尘,大显再添两州。
永兴十年,天下一统,这片大陆上,除了大显,再无第二个国度。
这一年,物阜民丰,海晏河清,万邦来朝,盛世太平!
史称,永兴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