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丽娘恍然,“你这幅花样是不错,不过我这里有一幅更适合你的。”
“哦?”
秦丽娘在她手背上轻点,笑盈盈道:“等着,我这就去取来。”
没多久她拿了一本册子进来,在谢清慈面前展开,“这是我们东家才拿过来的,里头的花样精致又新鲜,做成衣裳定然好看得不得了,你看看。”
谢清慈一看,目光顿时就定住了,上面画的衣裳样式是她见所未见的,却美得摄人心魄,最重要的是,样式画得十分精细逼真,简直呼之欲出。
这种画法……跟魏姣给她画像的风格如出一辙!
难不成这些衣裳样式也是她画的?
谢清慈忽然发现,她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以前她看不起的草包美人了。
不,人家现在哪里是草包美人?她现在是超品亲王的侧妃,育有一子,容光焕发,一看就是生活顺心的样子,比起自己这个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国公府假千金,不知要圆满到哪里去了。
谢清慈收回思绪,继续看画册上的衣裳样式。
画册一共就十张,每一张上面画的衣裳都是不同的风格,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美!会心一击的美,让人看见了就挪不开眼。
而她最喜欢的是第四张,那是一套以蓝莲花为主题的裙裳,飘逸、唯美又梦幻,仙气十足,若是做成裙子穿在身上……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赏花宴那天她穿着这件裙子出场时造成的惊艳效果了。
“看上这件了?”秦丽娘问,“我们东家说了,这上面的每一件裙子都只做一件,如此一来,每一件裙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其他人就是再眼馋也无法拥有。”
“独一无二”这个词,太戳谢清慈的心了。
“丽娘,这上面的十套,我全都要了。”谢清慈眼神灼热地盯着画册第四张,手指轻点,“不过这一套要先做出来。”
秦丽娘惊讶问:“全都要?”
谢清慈毫不犹豫地点头。
若是只做第四套,其余的被别人看中了,到时候也穿到赏花宴上来,她还怎么艳压全场?
她打定主意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出场,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全都无话可说!
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将这十套裙子全都收入彀中。
秦丽娘有些迟疑道:“我刚才也说了,每一件裙子只做一件,且做工繁复,用的料子也都是极为珍罕的……”
她话没说完,谢清慈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丽娘,你直说做一件裙子花费多少就是了。”
秦丽娘报了价格:“二百八十八两。”
饶是谢清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高价惊着了。
二百八十八两!
十套就是二千八百八十两。
谢清慈原先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姑娘,那真正是娇宠无双,上至老夫人,下至几个堂弟,有了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紧着她,她库房里的好东西绝对不少。
但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现钱来。
见她一时没说话,秦丽娘语气斟酌:“大姑娘是咱们窈窕阁的熟人了,若是一时不凑手,晚些再给也是一样的,缓个十天半月的不打紧。”
她话虽说得宽和,但实际上已经给出了结款期限,最迟要在半个月内结清。
谢清慈眸子微垂,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讥讽,到底是商人,重利轻情。
“丽娘说笑了,我手头不至于连做几件裙子的钱都没有。素琴——”
她朝后伸出一只手。
一直站在她身后充当背景板的丫鬟上前,将随身带着的钱袋子拿出来搁在她手心。
谢清慈看也没看,直接给了秦丽娘,“这是定金,回去我就让人将剩下的钱送来。”
秦丽娘执起她的手,开玩笑似的:“哪里就用得着这么急?我难道还怕你赖账不成?”
一时间两人都笑了。
“最近我们窈窕阁还出了一个好物,保准你看了喜欢。”秦丽娘冲她眨了眨眼。
“是何物?”谢清慈做出感兴趣的样子。
秦丽娘却站起了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大姑娘可觉得今儿我有什么不同?”
谢清慈着意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的胸好像更挺-翘浑-圆了。
见她注意到了,秦丽娘捂嘴一笑,将屋子里的紫檀雕花立柜打开,里头赫然挂着一排颜色鲜嫩的胸-衣。
谢清慈心思玲珑,看看那奇怪的小衣裳,再联想到秦丽娘刚才的举动,霎时就弄明白那小衣裳是穿在哪儿的了。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免有些脸红耳热。
秦丽娘拉着她来到柜子前,凑近她耳边:“这小衣裳叫胸-衣,比肚兜穿起来可要舒服多了,还能更显身材,你看我是不是比往日更窈窕了?”
谢清慈往她胸前瞄了一眼,倒确实是,心里一时有些羞,又有些痒。
秦丽娘笑呵呵道:“不必害羞,咱们都是女人,怕什么?来,选一件,保准你换上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谢清慈半推半就地选了一件,拿到屏风后换上了。
她一出来,秦丽娘便露出了赞叹的目光,拉着她来到一面半人高的大铜镜前,“看看,我说的可对?穿上胸-衣之后啊,咱们女人才是女人。”
谢清慈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好像确实感觉不一样了,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大敢直视自己的胸部,但很快,她就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然后又去柜子前挑了好几件不同颜色样式的。
既有为她自己选的,也有为家里女人选的。
四方斋里,魏姣画完三幅画像,时已近午,正准备去酒楼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就被薛老给拉住了。
“小友,你来看看,我画得如何。”
在魏姣作画的时候,薛鸿手痒,忍不住也用铅笔画了一幅。
薛鸿乃是画界泰山,画技高超,纵然他使用铅笔还不熟练,对素描也知之甚少,但绘画有些东西是互通的。
他画出来的这幅,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意象,一株柿子树,一只麻雀,一条黄狗,虽然手法上还有所欠缺,但意境是表现得足足的,生动盎然。
第一次能画成这样,着实令魏姣吃惊,她毫不吝惜夸赞:“您老画的真好!看这只黄狗慵懒的神态,还有那只麻雀机灵的小眼神,都给您画活了!”
薛鸿摸着胡须,嘴上谦虚着:“哪里,就随便画画的,一般一般。”
然而那张脸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高兴的神态跟个孩子似的。
得了魏姣这个素描传人的夸赞,薛鸿画兴大涨,拉着她就说开了,从握笔的姿势,到阴影的运用,那真个叫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魏姣却是饿得肚子都要叫了,委婉地提醒:“薛老,这都中午了,您不饿吗?不如咱们吃了饭再继续聊?”
“你这一说我倒确实饿了,走,到对面的松风楼去,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薛鸿拉着魏姣就朝外走。
至于薛涛这个侄孙子,已经完全被他忘到了脑后。
薛涛悄悄靠近魏姣,“我三叔公就是个画痴,魏姑,咳,魏侧妃你多担待啊。”
魏姣莞尔,“没事,跟薛老交谈时我也获益良多。”
她觉得薛老挺可爱的,这个年纪了依然对绘画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是她远远不及的,她羡慕且敬佩。
不像她,画画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赚开心值,真正单纯的只是因为喜欢而画画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她觉得跟薛老交流时自己受到了熏陶。
进了雅间,等上菜的功夫,薛鸿将他那副画拿出来,继续跟魏姣讨论。
吃饭的时候,魏姣也不得闲。
直到下午申时,薛鸿才暂时放过了她,离开前抓着她的手反复确认:“改日我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啊。”
“好。”
看着薛涛将薛老扶上马车,魏姣着实松了口气。
老人家对艺术的追寻与求索,实在令她汗颜。
她继续回到四方斋,等着王楚薇两个来接她。
谁知没等来她们两人,倒是将宋砚给等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1两银子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现在的1000块,288两一件的裙子,就是……28.8万!
穷鬼作者羡慕到质壁分离(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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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宋砚原本在两条街外的戏楼, 跟一干纨绔圈里的狐朋狗友听戏。
他们这群人听戏当然不可能是单纯的听戏, 主要还是喝酒作乐撩骚美人。
只不过这美人性别为男。
宋砚不好这口, 所以就十分懒散地坐在一边, 闭着眼, 翘着脚,跟着包厢外头的戏曲声摇头晃脑, 状似很投入的亚子。
然后他就听见旁边那群人说起了自己。
“别说,四方斋挂的那幅画像画的是真特么像, 活脱脱将咱们晋王爷拓进了画里似的。”
四方斋?画像?
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宋砚睁开了眼睛,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 当即就朝四方斋来了。
看到自己画像的那一瞬, 他心头震动, 在画前驻足良久。
周掌柜以为他是来和魏姣碰头的, 就上前将魏姣在后院画室的事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