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娘子大惊,立刻给何玉颜停了药。但那治嗓子的药一停,何玉颜的声音就又开始往先前的公鸭嗓的方向发展。可若是吃了那药,何玉颜就又要胖上许多……如此恶行循环下去,待到九月末,何家在其他地方的亲戚要来给何玉颜送嫁的时候,何玉颜已经完全无法见人,身材如同四个她同年纪的小娘子加起来那么胖,声音也干哑难听。
山长和山长娘子简直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根本不敢何家其他房的人去见何玉颜。
也就是这个时候,何家三房的一个与何玉颜关系极好的小娘子,因为调皮,闯到了何玉颜的住处,将何玉颜已经胖如猪,声赫人的情况看了去,然后传扬了出去。
山长和山长娘子顿时恼怒起来,可世家何家,内部本就多有矛盾,很快就有人向难得前来看庶弟的何家家主告状,将山长一家是如何欺压寒门子,逼迫对方停妻再娶,娶得还是如今没法子见人的小女儿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何家家主原本还不信,待见到何玉颜如今的容貌,顿时惊异无比,连连后退。完全相信了宠爱女儿的弟弟弟媳,为了女儿能做出逼婚一事。
与此同时,州府里,山长一家是如何压迫寒门子,让寒门子家中和岳家一同遭到重创,不得不停妻再娶,还要背上不仁不义名声的消息,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连带着何家小娘子如今貌似无盐,所以山长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对弟子威逼利诱的八卦,也传了出去。
何家名声,岌岌可危。
而寒门出身的穆望北的名声,终于可以被洗白。
那些一直在观望,因着帝王令他们选拔寒门才子的旨意,或是看重穆望北的才干,心生怜惜,想要提拔他的开始让人查清事实真相;
或是看重穆家如今家财,想要借由帮忙举荐,大赚一笔的;
或是州府少有的三两个寒门官员,看在出身份上,原本不屑穆望北的名声,认为能停妻再娶的人,再有才干也不值得与之相交的人,现下也开始认真关注此事,希望看看这个少年,是真的被人诬陷,却因为寒门与世家之间的沟壑,只能忍辱负重,不得不妥协,还是,其实这个少年,就是个攀附权贵的无能之人……
更有许多平民百姓,寒门出身,觉得自家的子弟颇有才名,却因为世家把持着出仕的道路,仅仅因为他们的出身,就无法往上爬的人,心有戚戚焉,也在关注这件事。
何家家主简直快要气疯了!
偏偏外面人只是看笑话,并未插手,而他们何家内部,却要乱起来了!
因为何家其他房的小娘子,有看上穆家大郎的,她想代替何玉颜嫁给貌比潘安的穆家大郎!
何家家主:“!!!”
何家名声究竟还要不要了?
不等何家家主下令,何玉颜竟然是掐着那个想代替她的小娘子的脖子,险些将人给掐死!
而一直在何家做搅屎棍的那户何家人,立刻将消息给传了出去。仿佛完全不在意何家有多乱,对外的名声有多糟糕。就像,他们完全就不想要做何家人似的!
何家家主:“……”真不能把这些窝囊废都赶出家门吗?
——
穆宅。
穆望北亲自给母亲斟了杯酒,俊逸的脸上,带了清浅的笑容。
何家毁他名声,他现下,终于也让何家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了。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世家与世家之间有利益纷争,世家内部之间,人多了,也会有各种利益纷争。只要找到了那个线头打结,他总能让这个世家乱起来。
至于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如今皇帝正要重用寒门子,世家就敢公然欺压寒门,这对皇帝来说,完全可以做个由头来消减怒火,处置世家。而作为源头的他,只要打点好了,不但不会被迁怒,还会被皇帝记住。
寒门子要挤进世家,让世家子接纳他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能让皇帝记住……他的仕途,想来会更容易些。
权力,地位。早晚有一日,他能站在权力的巅峰,成为皇帝砍向世家的一把刀。
如今的穆望北,还没想过其他的事情。
叶大佬却托腮看月,心说,做太后,不知道给不给发工资……
以及,以太后的权力之高,酆都大帝印的副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不要着急啦,慢、慢、来,该打脸的肯定会打的啦啦啦~~
京城
女尊大佬黄柔:想见……
酆都
重明鸟:想见啾啾啾~~~
月下
叶大佬:想……太后工资几何,酆都大帝工资几何?
第145章 我儿子是被重生女穿越女攻略的大奸臣07
穆望北完全不晓得亲妈已经在想着做太后的事情了。
算计了何家,让自己的名声恢复,使何家即便不情不愿,仍旧主动上门来退亲……
穆望北表面上做起来云淡风轻,可事实上却也是殚精竭虑,每天晚上点灯熬油,一步步的算计着,唯恐哪里没有考虑好,这件事就做不好。
毕竟,他并不是单独的一个人,他还有母亲在。穆望北对外温润尔雅,非常的健谈,喜爱结交各种人脉。可私下里,真正面对自己亲近的人或独自一人时,穆望北却极其的内敛。
然而他的内敛,并不意味着他心中不在意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
穆望北之所以会把事情做得这样谨慎,就是不希望何家将来有借口来寻家里的麻烦,让母亲心中担忧。穆望北更不希望无法洗白自己的名声,然后要连累的母亲,和自己一样被人嘲笑讽刺。
——山长一家自以为尽可能的多给穆家钱财之物,让何玉颜之后能够拿到大笔的嫁妆,嫁到穆家,然后举荐穆望北做官,就算是对得起穆望北了。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要错也是穆望北成亲太早,在他们还没想好是否要把何玉颜嫁给他之前,竟然就娶了别人!
然而事实上,何家逼迫穆望北停妻再娶,休弃的妻子陆氏是穆望北的父亲生前为他定下的妻子。何家此举,让穆望北背上了不孝不义的名声,人人都可指着穆望北的鼻子唾骂。且这样的名声,会跟随穆望北的一生。
他必须要付出比旁人多几倍的努力,才能获得旁人的认可;而那些看不上他的人,或是即便认可了他的能力却仍旧看不上他的人品的人,抑或是心里泛酸的人,总是要明面上嘲笑讽刺,或是偶尔拿这件事来刺激他……穆望北一个七尺男儿,在受到这些他本来不该承受的对待时,尚且有几分难受,更何况是母亲呢?
内宅女子杀人,根本不需要刀。
想到这些,穆望北对付何家时,自然是下手极其干脆利落,令何家直接从内部分崩离析——毕竟何家从来不是铁桶一块。何家表面上团结,内部其实也是一部分人侵占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而被侵占利益的人里,总有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然后被穆望北利用,即便要和世家何家断绝关系,也不肯再被何家继续打压,只为了要给嫡脉的小郎君洗清名声,自己家的小郎君就要背上那个脏污名声,然后被打断了腿和右手,对方明显知道何家是找了个替罪羊来,可即便是替罪羊,那也是何家送来的!对方在发泄怒火时,自然不会手软。
这一房的何家人莫说是对何家有感情了,如果不是如今的世情不许,只怕他们杀了何家家主一家的心思都有了。如今只是在何家当了“搅屎棍”,将何家的局面搅乱,让何家家丑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名声尽毁,他们已经算是对得起何家了。
穆望北知道,事成之后,他们就会离开。虽说不好明面上脱离何家,也会离开世家何家的地方,然后带着自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去一个安静的小镇上过日子。
何家即便事后知道了是家族出了内奸,勾结何家的对头,将何家的家丑给捅了出去,又能如何呢?何家所有人都知道那家人在何家的“庇佑”下经历了甚么,现下那家人要反击了,他们也只能受着。否则,这家人只会将何家更多的家丑都爆出来。
而穆望北在这件事之中,大部分人只会认为他是被有心人故意暴露出来的,拿着做筏子收拾何家。少部分人即便猜到了真相,可何家又和他们有什么干系?何必横插一脚?且少年穆望北只是报仇,而不是故意找茬。何家若有人推测到了事实,在这个紧要关头,也不敢对穆家做什么。
愿意举荐穆望北做官的如今有好几人,穆望北很快就会离开州府。何家想要做什么,也只能暂时蛰伏。
……
这样就很好。
但等到下次,他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穆望北心里琢磨,待下次,他会让那些人怀疑都怀疑不到他身上。
官场如战场,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现下他一只脚都没走进去,已然感受到了里面的危险。
穆望北……既紧张,又兴奋。
叶梨看出了穆望北的兴奋,心说,果然不愧是能在权力巅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天生就对权力渴望,并有着无与伦比的兴趣。
母子二人又赏了会月,就各自分开。
——
平康四十八年,九月,何家家主带着山长,脱冠来穆家解除婚约,并携带厚礼道歉。
婚约解除自是没问题的,但穆家并不肯收下这些厚礼,只想将当初送给何家小娘子的那只白玉如意给要回来。那是穆家娘子的传家之宝,如今是打算传给儿媳的。两家婚约解除,这白玉如意,当然是该要回来。
可哪里还有什么白玉如意?
何家家主的长子和山长的长子被父亲下令,接连来了三日,在周围不少人看热闹的情况下,羞愧的承认那白玉如意已然毁损,何家才不得不送上厚礼。
穆家这才派了下人,冷着脸将东西给收下了。
同月,穆望北“实习”的“上司”,州府通判,亲自推举了穆望北为官,尽管只是南方偏远地区的县丞,然而只要踏入了仕途,将来如何,就只看穆望北自己的本事了。
穆望北和母亲商议许久,在州府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建了个小学堂,每日免费供人读书识字。若有天赋不一般的,或可考虑认真教导。
只是这小学堂,上午教导小郎君,下午教导小娘子。此时的男女大防还没有那般的厉害,学堂里请了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女学生来了,倒也无妨。
这学堂的供给,就从叶梨之前在州府郊外买的小山头和小庄子里出。
穆家现下并不能太过高调,这已经是母子两个目前能做到的了。
除此之外,待回了平安镇,祭拜祖先,告知族人后,叶梨让穆望北拿了钱,请穆家的族长收下钱,给族里添置族田,在穆家建族学。
穆望北是真·独生子,他父亲也是真·独生子,祖父那一辈里才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关系也远了。穆望北想要在官场上获得成功,仅凭他一人显见是不行的,所以才会请族长出面,让族里的小郎君小娘子们都读书。
族长就道:“让小郎君们读书,出人头地,这个老朽是明白的。从前咱们没有门路,以后有了你,将来,你若有看得上眼的,拉他们一把,让他们将来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可这小娘子们……她们读书识字又有何用?就咱们这小镇上,她们有了你这个兄长叔叔,不用认字就能嫁得很好啦。”
穆望北:“……”
穆望北:“并不是这样。女子读书明礼,就可以规劝夫婿,教导子女。即便如今家里的小娘子,只能嫁给普通的郎君。可是,这些小娘子成婚后,就能让郎君上进,教导出的子女可以比她更进一步。于穆家而言,这些便是姻亲和人脉。”顿了顿,他接着道,“待到来日,若穆家的族学名声渐显,穆家外嫁女子的子女也来穆家读书,若这里面没有可成才的,至少关系亲近了些,若有成才的,自然是要记得穆家的恩。这于那些姻亲的子女是好事,对于穆家人,有了这些人脉,岂不是也是好事?”
族长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俗话说的,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果然还是你们读书人有见识,这话说起来也漂亮。这样也好,我们教出来小娘子要会读书了,以后嫁进咱们穆家的小娘子,原先会读书的就罢了,原先不会读书的,进门后也要先识字明礼。像你母亲,她就是嫁到穆家,才跟你父亲学的这样,如今又将你教导的这般好。”族长拍拍穆望北的肩膀,“你是穆家的好儿郎,将来,前程重要,也莫忘了孝敬你母亲。”
穆望北微笑:“如何敢忘母亲恩德?”
原以为此生都要背负那样一个污名,将来即便爬得再高,即便在史上留名,依旧是一个脏污名声,被人唾骂。
可是,母亲却想法子让他有了可以反抗这样名声的力量和依靠。
穆望北离开了族长家,去镇上的铺子盘账。店铺掌柜就迟疑着开口,将陆家娘子来铺子上要了三十两银子的事情说了。
穆望北微微扬眉。
店铺掌柜犹豫着道:“老仆瞧着陆家娘子,仿佛是被人打的狠了,浑身是伤的前来求助,就多问了几句,但陆家娘子一个字都不肯说,只问老仆大郎的承诺算不算数。去年大郎亲自吩咐了老仆,老仆认出了陆家娘子,瞧见了信物,自然是说算数。老仆就给陆家娘子备下了两锭十两的银子,一锭五两,一锭三两,还有散碎的二两银子,和一大把铜钱,又叫人给陆家娘子买了些治外伤的药和两身换洗衣裳。陆家娘子见了没说什么,老仆叫女儿给陆家娘子上了药,换了衣裳。陆家娘子就走了。”
穆望北继续听着。
那老仆忽然面上有些奇怪:“陆家娘子毕竟曾经是大郎的发妻,老仆生怕她遭了难,将来世人反而指责大郎。于是就让人在后面跟着陆家娘子,没想到……没想到娘子人也在跟着陆家娘子!那陆家娘子后来就在平安镇的桃花巷住了下来,用的仿佛是别人的户籍,以寡居之身住了下来,现下正在卖首饰,大约是要换些银钱离开。老仆瞧着,去跟陆家娘子买卖首饰的人,正是娘子搁在外面的仆从!”
然后就看穆望北。
穆望北:“!!!”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穆望北面无表情的继续盘账,盘账后才离开了铺子,回到家中。
首先就是去给母亲请安,然后就看到母亲正在拿着许多品质还算可以的首饰比划,唇角含笑,仿佛心情还不错。
穆望北上前,见那些首饰竟是几个几个长得一样的,有一样长命金锁,看起来精致漂亮,份量还重,竟有十个一模一样的。
穆望北奇道:“这些便是母亲叫人从陆氏那里拿来的?怎的这么多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