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刚过,卫城便传来消息——皇帝驾崩了。
大约是这些年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皇帝,从上到下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越各地,百姓象征性地穿几日素衣。
二月初,萧濯继位。
圣旨传到京城,萧玦正在忙碌着带领京郊大营的士兵们开垦、翻地。
而风挽月,则负责购买今年春种的种子。
两人是一起回府的。
风挽月先到一步,站在门口等他:“今年的麦穗结得好吗?”
萧玦大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麦穗结得甚好,今年定大丰收。”
“真好啊。”风挽月语气都松快起来:“收成好,就不必从南边运粮食了。”
“嗯哼。”萧玦应了一声,牵着她进门:“明日,我带你去京郊转转。”
风挽月侧眸看他:“这是算踏青,还是算约会?”
院中,有下人往来。
萧玦旁若无人地凑上前,亲了她一口:“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湖心亭,画舫,山间温泉,林中木屋,任你挑选。”
“噗……”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风挽月满脸发烫。
她用手肘轻撞了萧玦一下:“不要胡说八道,这么多人听着呢。”
萧玦扬眉:“怕什么?”
又惹来一阵哄笑。
风挽月有些气恼。
这时,正巧长街上响起马蹄声。
原来,宣纸太监先来了一趟,因为萧玦和风挽月都不在,就先去了萧晟府上。
远远的,传旨太监就下了马,笑道:“奴才拜见郡王、郡王妃。”
是个眼生的太监。
细长眉眼,嗓子极尖,脸上挂着谄媚笑容。
萧玦没给好脸色,收起笑,随口问:“新帝又有何旨意要下达?”
传旨太监扬手。
身后,一队侍卫抱着精致木箱走过来。
传旨太监笑道:“当今皇上与殿下乃同父所出,皇上恩泽深厚,自然也不能薄待殿下。
这些,是皇上给殿下的赏赐。”
萧濯给他的赏赐?
萧玦看都没看:“本郡王无福消受。”
传旨太监笑了一声:“皇上真是有先见之明,知晓您会拒绝。”
萧玦:“……”
他讥讽地笑了一声。
看不出来,萧濯还挺了解他。
传旨太监又看向风挽月:“皇上还给郡王妃和两位小殿下准备了赏赐。”
风挽月瞥了一眼。
给她的,多是卫城时兴的布料、首饰。
她倒也不客气:“多谢皇上。”
语罢,她看向萧玦:“既然是皇上赏赐,我便替郡王收下了。”
萧玦拧眉。
风挽月掐了他一下。
送上门的钱财,不要白不要。
萧玦只得噤声。
见两人眉眼传情的模样,传旨太监轻咳了一声,递上圣旨:“清河郡王萧玦,接旨。”
院中,侍卫和婢女们听见声音,全都原地跪下。
萧玦冷哼了一声,跪得笔挺,又扶了风挽月跪下。
太监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才开始宣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河郡王萧长熹,治军有方,护国有功,孝悌忠信……”
尖细的太监音,跟念经似的,格外催眠。
风挽月困得厉害,硬生生把哈欠压下去。
余光一瞥,就见萧玦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太监瞥了两人一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今加封萧长熹为王,赐封号‘宁’,愿其承老宁王遗志,永固大越疆土……
其妻为宁王妃,长子为宁王世子……”
等宣读完,传旨太监将圣旨合上,递给萧玦:“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萧玦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份圣旨:“加封我,是新帝的意思?”
“也是太后和朝中众位大臣商议的结果。”传旨太监笑道。
萧玦不愿接旨。
垂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自他出生,便是宁王世子。
从小,父王和身边的人便告诉他,待他长大了,就会继承父王的王爵。
可,这个封号不该由萧濯给!
萧濯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萧玦气得胸腔震颤。
风挽月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把手伸进他的袖子,紧紧握住他略微冰凉的手指。
萧玦侧眸看她。
如墨般的双眸,布满红血丝。
风挽月安抚地摩挲着他的手指,低声道:“接旨吧。”
一张圣旨而已。
萧玦吐了口浊气:“罢了,拿来!”
圣旨被扔到书房了。
隔日,萧玦就把传旨太监轰出了京城。
湘儿知道卫城来了人,特地央求风挽月带她上城楼去看看。
初春,春寒料峭。
小姑娘站在城楼上,眼角挂着泪珠:“王妃……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风挽月牵着她的小手,蹲在她面前:“你哥哥没有不要你,他只是太忙了,没空回来看你。”
“湘儿不忙,湘儿可以去看哥哥么?”小姑娘抽噎着,天真地问。
风挽月思索了片刻,回道:“湘儿想见哥哥,就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等长大一些了,哥哥看见你会很开心的。”
小姑娘止住哭声:“嗯!湘儿听王妃的!”
风挽月抬头,望向南下的官道。
官道上,几十匹马疾驰着,越行越远。
漫天的灰尘,随风扬起。
京城以南,天地一片晦暗。
……
时隔多年,宁王府重新挂上新牌匾。
萧玦情绪低迷了两日,很快就恢复了活蹦乱跳,弄得王府鸡飞狗跳。
三月,万物复苏。
京城,重新恢复生机。
趁着春暖花开,春种未至,风挽月组织了小范围的踏青赏花活动。
天还未亮,松泉苑便亮起了灯。
被子刚一掀开,又被压回去。
风挽月拍开萧玦的手:“别闹,我要起身了。”
“再睡会儿。”萧玦手脚并用,把她拉回怀里,整个人圈住。
风挽月:“……”
她有些无奈:“今日要踏青,我得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
萧玦不听。
他闭着眼睛,滚烫的薄唇贴上风挽月后颈,胡乱地亲吻:“不准去。”
很快,暖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结束后,风挽月任由着萧玦给她清理身体。
她闭着眼问:“这个月的药,吃药了没?”
萧玦动作一滞。
风挽月猛地睁眼:“你没吃?”
萧玦心虚:“一次不吃,不碍事的。”
不碍事?
风挽月差点跳起来揍人。
今天,是她的排~卵~期!
救命!
她不会又中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