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小雨中,一匹枣红大马穿过雨幕,在小道上踏泥前行。
十里路,用了半个时辰。
穿过茂密丛林之后,江面若隐若现。
自从大越乱了,百姓害怕被战事波及,早就从零散的村落搬到卫城或卫城周围居住。
而这里,距离卫城百里。
萧玦牵了风挽月,边走边道:“这边的百姓早就迁走了,草木茂盛,加上弯道遮掩,适合做码头。”
说完,拨开茂密树枝。
树枝后,是江的弯道。
一艘两层的楼船,正停在岸边。
江面烟雾朦胧,又有弯道遮掩,两层的楼船不算高,即便是有人巡江,也不太容易发现。
岸上,有两个黑衣侍卫。
一见萧玦,侍卫立即行礼:“殿下!”
目光又落在风挽月身上。
萧玦把伞压低,挥袖道:“这儿今日用不着你们了,去,帮忙造船去!”
侍卫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是!”
两人披上蓑衣,很快消失在雨雾里。
见人走了,萧玦伸手:“来。”
风挽月把手放上去。
萧玦大步一迈,迈上楼船,又把风挽月给拉上去。
船身够大够重,几乎都没摇晃。
萧玦牵着人,一路入了二楼船舱。
站在船舱外,他抬脚踢掉了有些湿的长靴,又弯腰给风挽月脱了绣鞋。
边脱,边道:“早知你来,我就让人给你备一身换洗的衣物还有鞋了。”
“没关系,我可以穿你的。”风挽月随口道。
穿……他的?
萧玦动作一滞。
内心,突然亢奋。
各种画面,开始在他脑子里乱窜,让他莫名地口干舌燥。
他把风挽月绣鞋摆在门边,直起腰身:“外面冷,先进去。”
“好。”
风挽月脱了斗篷,递给他。
船舱内部,布置成了一个色调单一,却还算考究的小型房间。
床、茶桌、软榻,一应俱全。
床和软榻中间,还摆着一张山水画的屏风。
空气中,浮动着浅淡的熏香味。
风挽月好奇地参观着:“这些日子,你就是在这里睡的吗?”
“嗯哼!”
萧玦挂好斗篷,大步走到茶桌旁,倒了一杯水递给风挽月。
风挽月伸手接过。
茶水,正温着。
喝了水,残存的寒意尽数散去。
萧玦问:“沐浴么?”
风挽月脸一红:“好。”
虽然许久没那什么了,虽然很急,但是,沐浴环节决不能少。
毕竟,两人不是赶路就是骑马练兵的。
不洗香香,怎么好意思亲密?
……
楼船虽小,日常用品却一应俱全,包括烧水的炉子、沐浴的木桶等。
一切都是现成的。
萧玦亲自去拎了水,倒入大木桶内。
风挽月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换上了萧玦给她的干净衣服。
头发半干,就被一身水汽的萧玦从身后抱住。
风挽月转身,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见到我来,开不开心?”
“开心死了。”萧玦低头吻她唇角。
风挽月腰软腿软。
萧玦稳稳抱住她,眼里小火苗在闪烁中变大:“我想要更多的开心,你给不给?”
风挽月心跳加速:“萧玦……”
萧玦轻啃了一下她唇角:“别怕,他们都走远了。今日,这片江面只有我和你。”
风挽月满脸滚烫:“嗯……”
江风拂来,窗帘轻晃。
原本宁静的江面,自船边荡开一圈圈涟漪,经久不息,直到云销雨霁。
午饭和晚饭,都是墨一送来的。
风挽月都没下过床……
次日。
日上三竿,她才悠悠醒转。
睁眼,就是浅青色的帐顶。
“醒了?”萧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风挽月翻了个身,把头埋入萧玦怀里,轻轻地哼唧了一声。
萧玦喉头一动,热意上涌,心动道:“不如我们再来……”
“不行!”风挽月坚决拒绝。
萧玦笑。
胸腔,轻轻震动。
风挽月才知道,她被戏弄了。
她隔着薄薄衣衫,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不要笑。”
萧玦闭着嘴巴,笑得身体轻颤。
风挽月有些恼怒:“萧玦!”
萧玦收起笑,问:“还疼?”
风挽月瞪他:“你说呢?”
萧玦顺势往被窝里滑:“我给你抹药。”
风挽月脸烫得不行,连忙去踢他:“萧玦,你再闹,我就揍人了!”
“唔……”
两人闹作一团。
船边。
三个黑衣侍卫,排排蹲着。
墨一道:“墨九,你去。”
“墨九不去,墨七去。”墨九回道。
墨七拿树枝给蚂蚁搭桥,边搭边道:“我不去……”
墨一和墨九对视。
对视完,两人齐齐伸出手,做出猜拳的手势:“石头剪刀布!”
墨一握紧拳头。
墨九比划着张开的五指:“我赢了。”
墨七在一边戳着泥巴:“墨九赢了。”
墨一脸都黑了。
他猛地站起身,扶了扶腰带,气息下沉,抬脚上船。
站在甲板上,他开口道:“殿下,派出去找人的兄弟们传消息回来了。”
二楼船舱顿时安静下来。
萧玦从被窝里钻出来,带着些怨气问:“什么?”
墨一把话重复了一遍。
萧玦这才起身,披了外袍,从二楼下来:“人找到了?”
墨一点头:“在江边。”
江边?
萧玦望了一眼雨后明媚的晴天。
正好。
他吩咐道:“去把汝安郡王妃带过去,本郡王等会儿过去。”
“是。”
墨一应了一声,下船。
萧玦折回船舱。
风挽月正坐在床边,苦恼不已:“萧玦,这船上有剪刀吗?”
“做什么?”萧玦大步走过去。
风挽月站起身:“你瞧。”
这一站,宽大的长袖,把她双手全部遮挡住,而长长的白色里衣,更是堆在脚边。
衣领的开口,几乎开到腰间。
“咕咚……”
萧玦吞了口口水:“你等一下。”
语罢,转身出门。
很快,他就抱着一身衣物进来:“换上。”
“这不是我的衣服吗?”风挽月顿时有些嫌弃:“我都穿了两天了……”
萧玦目露得意:“昨夜,我给你洗了。”
风挽月默默接过衣服,嘟囔:“早点不给我,我都换上你的了。
我先换下来,回头给你洗……”
萧玦闻言,连忙道:“没事,给我,我穿!”
一盏茶后。
萧玦换上风挽月穿过的里衣,走路都在带风。
两人同骑一匹马,一路往十里外的一处江边赶过去。
人到时,萧敞和沈厌正被绑着,旁边停着一条粗制滥造的小船上。
于氏站在岸边,眼眶一片红:“皓芝……”
萧敞见到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语气冷淡:“你来做什么?
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