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安郡王北上的第二天,萧玦也带人离开了汝安城,偷偷跟了上去。
风挽月在城中住了下来。
留下陪她的,只有墨七和墨九。
汝安郡王离城之前,曾发了通告,告知百姓山匪已被剿灭,因此,城中日渐热闹。
腊月,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
各地的商旅们来来往往,一派繁华景象。
繁华之下,暗流汹涌。
萧玦一走,风挽月就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
她先在城中逛了一圈,摸清城中的状况,并且把每家粮店的价格都打听清楚。
回了客栈,就开始做册子。
光是打听粮价,就花了三日。
萧玦的信,如约而至。
信上说,他趁萧敞和沈厌不注意,直接绑了萧敞,并拿了证据威胁沈厌。
沈厌,是“庆云”的名字。
萧玦在信上说,沈厌被绑后,反抗十分激烈,甚至一度想自戕。
然后,萧玦把龙袍拿出来。
并且,萧玦告诉沈厌,汝安郡王的妻儿老小,都被他的人拿下了。
沈厌试图传信回汝安城,信件却被拦截。
所以,风挽月需要去见汝安郡王妃一面。
她收起信,换了身男装,束了高马尾,直接去了汝安郡王府。
汝安较为繁华,郡王府也修缮得十分奢华。
光是摆在大门外的两只石狮子,都有成年女子那么高,霸气侧漏。
墨七前去敲门。
很快,大门打开。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把大门拉开一条缝隙,警惕地问:“来者何人?”
社恐患者墨七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小厮精神一振,狐疑地望着两人。
这时,门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有客人到访?”
小厮连忙合上门,开口道:“郡王妃,来了两个陌生人。”
“来者是客。”那女声道:“把门打开。”
小厮称“是”。
笨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门里,是一块巨大的假山,假山前,粉衣婢女扶着一个穿了白裙,披着浅青色斗篷的妇人。
妇人鹅蛋脸、天鹅颈,皮肤白皙,气质淡雅,眉眼间却挂着一抹化不开的愁容。
风挽月风度翩翩地上前:“在下岳晚风,见过汝安郡王妃。”
汝安郡王,算萧玦的远房堂哥,所以,她这个礼行得并不亏。
汝安郡王妃于氏望着她,愣了一下,才道:“岳晚风?”
风挽月颔首:“正是在下。”
却听,于氏道:“我知道你。”
风挽月:“???”
见她露出受惊的神色,于氏眉眼舒展开,浅浅一笑,令人如沐春风:“风挽月,清河郡王妃。”
风挽月:“……”
这就尴尬了。
她轻咳了一声,坦荡开口:“岳晚风这个名字,我只用过一次,并未告知外人。
不知,郡王妃如何得知的?”
于氏用手帕掩唇,淡笑道:“不巧,明月楼曾是我同胞兄长的产业。
你和清河郡王成亲时,闹得满城风雨,轰轰烈烈。
一次,西河郡王在酒后,同我兄长随口提了一句,说起你化名赚了他五千两银子。
我兄长写信给我,跟我提了一句。
我觉得你是个奇女子,便一直记得你的名字。
不想,今日竟然见到真人了。”
原来如此。
风挽月轻笑:“当时年纪小,贪玩又喜欢银子,就去凑热闹了。”
于氏开口道:“我叫你一声挽月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风挽月回她。
于氏温和招呼道:“挽月妹妹自清河而来,一路定然辛苦,先入府中坐坐?”
风挽月笑道:“却之不恭。”
于氏把她带入府中。
几日前,风挽月已经夜访过汝安郡王府,她的脑海里有大致的地形图。
于氏把她带到茶厅,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茶厅里烧着暖洋洋的炭火,还燃了清淡好闻的熏香,薄雾袅袅。
屋中摆件精致,讲究又不失温馨。
风挽月坐在椅子上,主动开口道:“汝安郡王一定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吧?”
于氏闻言,神色一怔。
随后,她捏紧手帕,温和笑道:“嗯,王爷喜欢山水花草,喜欢猫狗动物……
自年少时,他性子就好。”
说完话,已经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风挽月心头疑惑。
莫非,汝安郡王和他的郡王妃感情不好?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娘亲,娘亲,听说家里来了个好看姐姐?”
听到这声音,于氏表情终于松动了些,转头对风挽月道:“让你见笑了。”
门口,人影一晃。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漂亮小少女,带了个穿着天蓝色锦袍的小少年,一起站在门口。
少女约摸着十三四岁,小少年大约十一二岁。
于氏招手:“婉儿,砚儿,过来见过清河郡王妃。”
姐弟俩一起过来行礼。
萧婉行了礼,开口就道:“清河郡王妃婶婶,你长得好好看呀!
听说,清河郡王小叔叔是整个大越最好看的男子,是真的么?”
娇俏明媚的少女,眼里几乎冒着星星。
风挽月轻笑:“萧玦是挺好看。”
萧婉一脸天真:“他这么好看,你为什么不把他一起带过来汝安城?
万一,他被别人看上怎么办?”
一旁,于氏连忙斥责:“婉儿,不可无礼。”
萧婉吐舌。
风挽月笑着从袖口里抓出两把珍珠,分别递给两人:“初次见面,没有备见面礼。
这珍珠,你们拿去玩儿吧。”
“谢谢郡王妃!”萧婉十分开心,脆声道:“这珍珠,比我爹爹在书房偷藏的还圆润漂亮!”
风挽月:“……”
她都给忘了。
这珍珠,正是从汝安郡王的书房里抓的……
她唇角和双眸微弯:“婉儿喜欢就好。”
和姐姐萧婉相比,一旁的弟弟萧砚要成熟稳重些。
他接了珍珠,端庄地冲风挽月行了个礼:“多谢清河郡王妃。”
年纪虽小,却有了君子风范。
风挽月含笑道:“不必多礼。”
姐弟俩行完礼,萧婉走到了于氏身边,给于氏捏肩捶腿。
萧砚则安静地椅子上坐下,微垂着头。
于氏看了萧砚一眼,挤出一抹勉强笑意:“砚儿,今日功课可做完了?”
“嗯。”萧砚应了一声。
听着,和他母亲不太亲近。
萧婉不乐意了:“砚弟,父亲带军平叛,让你好好照顾母亲,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砰!”
萧砚从椅子上站起身:“别提那个人,他不是我父亲!脏!”
说完,气愤地出了茶厅。
“萧砚!”萧婉急得叫他。
于氏眼眶通红:“婉儿,让他走吧。”
“母亲,你真是……”萧婉气得急红眼。
风挽月沉默。
这家人,相处模式怎么有点奇怪?
汝安郡王要造反,他的妻子却像是毫不知情?
而且,他的儿子好像还很厌恶他?
或许,这将是个突破口?
一回客栈,风挽月就给萧玦写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