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小跑着出门。
不多时,风凝玉就袅袅地迈入太后寝殿的大门。
一身藕色,衬得她粉嫩动人。
进了门,风凝玉就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太后、皇后娘娘。”
头,微微垂着。
看起来,格外乖巧温顺。
太后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起身吧。”
“谢太后。”
风凝玉又是一个屈膝行礼之后,才站起身,抬了头。
风挽月在风凝玉进门前,就已经站起来了。
见风凝玉看过来,她略微屈膝,行礼道:“见过玉良媛。”
她一边行礼,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万恶的古代。
身份地位低了,见谁都得行礼。
可恶。
风凝玉露出一抹温和又端庄的笑颜:“多日不见,不曾想,竟在宫中遇见七妹妹。
近来,七妹妹可安好?”
风挽月笑道:“多谢玉良媛关心,一切都好。”
不就是装吗?
谁不会?
风凝玉要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她陪着就是。
皇后看向风凝玉:“听闻,太子今晨身子又不爽利了?”
风凝玉眉头轻蹙,露出担忧的神色:“回禀母后,太子殿下昨晚熬夜看奏疏,不慎感染风寒。
今晨,已经瞧过太医,也喝过药了。”
“太子妃呢?”皇后问:“太子妃可曾去照顾太子了?”
“太子妃身体有恙,说怕把病气过给殿下。”风凝玉答道。
皇后闻言,不由得皱了眉头:“太子妃这身体,自你入宫就病着了吧?
这都一月有余了,怎的还不见好?”
风凝玉张了张嘴,然后垂下头,自责道:“都怪妾身,没能照顾好太子妃。”
“你是太子良媛,不是太子妃良媛。”
皇后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对太子妃的不满。
旁边,太后拨动着佛珠。
她用余光瞥了一下风挽月,抬手。
太后周围的宫人,却根本没动。
风挽月眸光一转,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她走到太后身旁,稳稳扶住太后。
借着她的力道,太后站起身来。
她走到燃着熏香的书案边,弯腰,拿起一沓厚厚的佛经:“皇后忙着除夕宴,太子妃又病着。
玉良媛,这些佛经,你带回东宫去。
抄写前,务必要沐浴更衣,诚心替太子祈福。
每卷二十遍,亲手抄完。
赶在元宵节之前抄完,送到慈仁宫来。
届时,哀家一并让人送去佛光山供上,替太子祈福。”
风凝玉踩着小碎步,缓步走到太后面前,恭谨地接了佛经:“妾身定会好好抄写,替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祈福。”
“嗯。”太后点头。
风凝玉双手捧着佛经,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妾身今日来慈仁宫,除了请安外,还有一事。”
“什么事?”太后朝她看去。
风凝玉看了一眼风挽月,对太后和皇后道:“妾身与世子妃虽是亲姐妹,却已许久未见。
皇后娘娘忙于除夕夜事宜,太后又要礼佛……
妾身可否拖个大,把世子妃接去妾身那儿照顾,顺便,留她陪妾身小住两日?”
风挽月哽住。
什么?
去东宫住?
这是嫌她命长呢?
风挽月一箩筐的脏话,全都溢到了嗓子眼。
皇后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垂眼拨佛珠,就看向风挽月:“世子妃,玉良媛与你姐妹情深,你可否想去同她小住几日?”
不。
她不想。
连毛孔都在抗拒。
姐妹情深?
得了吧!
不知道,风凝玉在打什么主意呢!
先不说风凝玉,那位太子殿下,就不是什么好人……
风挽月行了一礼,低眉顺目道:“玉良媛一片心意,妾身深受感动。
只是,除夕将至,世子殿下却远赴北疆……
妾身担心世子殿下,想留在在慈仁宫陪太后礼佛,日夜为他祈福。”
风凝玉闻言,眉头动了一下。
这时,太后开口道:“这些年,长熹未曾离过京城,此番北行,冰天雪地,确是辛苦危险。
世子妃为他祈福,哀家甚是欣慰。
今日起,你便住入慈仁宫的清心阁,每日随哀家礼佛吧。”
风挽月求之不得。
她连忙行礼:“妾身多谢太后体恤。”
“嗯。”太后点了头,看向风凝玉:“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风凝玉只得咬牙退下。
整个过程,礼数周全、进退有度。
瞧着,当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风凝玉前脚走,皇后后脚就起了身:“母后,臣妾去东宫探望太子,看看他身子如何了。”
“去吧。”太后淡声道。
皇后行了礼,就要退下。
“皇后。”太后突然从身后叫住她。
皇后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身:“母后?”
太后拨着佛珠,望着皇后。
如今,皇后已经年过四十,保养得宜的脸,红润丰腴,眉眼也还算温柔大气。
只是,她性子软,又没什么主见。
若非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又生育了嫡子,恐怕,后位早就已经易主了。
太后淡淡道:“太子妃年纪还轻,嫁进东宫之前,也是父母疼爱的娇娇女。
成亲不过半载,夫君就纳了妾。
一时间想不开,也是正常。
你身为皇后,多关照她一点。
也提点太子几句,纵使再不喜欢,那终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皇后愣了愣:“臣妾记住了。”
太后轻轻挥手:“退下吧。”
皇后行了礼,匆匆离开。
人一走,慈仁宫就安静了许多。
太后看向风挽月:“护国公府的事,哀家略有耳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如何做取舍。”
风挽月屈膝,真诚地道谢:“多谢太后相护。”
“你是长熹的妻,哀家自然是要护你的。”太后拉过她的手:“坐下说话。”
宫人端来茶点、水果。
风挽月坐在太后身旁,抬头。
有阵子没见,太后鬓角的白发,似乎更多了。
见风挽月看她,太后问:“长熹那皮猴子,可有传信给你?”
“禀太后,没有。”风挽月回道。
离京半月,萧玦愣是没联系过她。
也不知,北疆如何了。
太后停下拨佛珠的手,眉宇间透着一丝忧虑:“北疆天寒地冻,岷城又地处边关……
也不知,长熹和宁王如何了。”
听到太后的话,风挽月有些惊讶:“太后,世子也没给您和皇上寄过信吗?”
太后摇头。
眉宇间,忧思更重了。
风挽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