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孟深垂眸看着她,“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宁愿一顿饭都没得吃。”
只为他一个人烧菜,那是他以前的想法,但真的实现了才发现他还是希望看到孟溪朝气蓬勃,看到她忙忙碌碌,却非常充实,欢喜的样子,而不是像这几日,她极力隐藏,但却很是泄气。
这话一下击中了孟溪的心。
她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她半侧过身道:“哥哥,真的没什么事……”她怎么敢说呢,她要是说了,义兄肯定会去查的,到时候会被她连累丢了乌纱帽,还有师父,还有酒楼,也许也会被她连累。
虽然她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谁。
可她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孟家是什么家世,京都的贵人她一个都惹不起的。
孟溪低声道:“可能是我不太适应京都吧,酒楼的有些客人,会,会无理取闹。”
孟深皱眉:“吃客欺负你了?”
只能这么说了,孟溪点点头:“嗯,京都的人不像盐镇的人。”
京都权贵多,嚣张的人是不少,孟深道:“京都天子脚下,可不是没有王法的,你不用怕,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立刻报官,我自会替你解决。”
她就怕他这样!
孟溪道:“反正我现在暂时不想去酒楼了,哥哥,你就让我多休息一阵子吧。”
孟深问:“你想休息多久?”
可能是一辈子了,她实在不敢惹这些人,孟溪支吾道:“可能,可能半个月,一个月……”
明明就几天,她就那么不开心了,还半个月一个月吗?孟深道:“你就因为几个吃客,所以打算抛弃你这么喜欢的事情?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学厨的吗,忘了你切到手,忘了你为了菜谱跟我学字?忘了那些苦,那些累?如今好不容易能在醉仙楼掌勺,你就放弃了?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她怎么会忘了呢!
她那么喜欢做菜,她为了做好菜,努力学习刀工,努力识字,努力创新。
可这又有什么用?
别人一句话就能剥夺了她的一切!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听从别人,离开酒楼,甚至是要离开京都。
她做错了什么?
孟溪忍不住哭了。
眼泪一串串落下来,好像珍珠似的。
孟深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孟溪哭,不,应该说是今世第一次,前世他见过她为林时远哭。
但这次,是被他说哭的。
孟深走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但是你……”他只是不希望孟溪这么轻易就被别人吓跑,他在她身边啊,她怕什么呢?但他现在得安慰她,柔声道,“你想休息就休息吧,我不说你了,行吗?”
义兄的声音十分温柔,在向她认错,孟溪靠在他胸口,此时明知道不该这般亲近,却一时难以离开这怀抱……义兄其实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会提醒她。
可是……
孟溪心里难受极了。
她真的不敢去,那个人不止要对付她,还要对付义兄。
她低声抽泣。
样子楚楚可怜,孟深抬头揉揉她的发髻,心想,看来自己这个小小的修撰实在难以让孟溪感觉安全,连几个吃客都要害怕,那他只能快点恢复他的宣宁侯身份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哟,终于要变身了啊。
孟深:你最好不要搞事。
作者:不会的,你相信我。
孟深:老子信你个鬼!
作者:╮(╯▽╰)╭
第53章
徒儿疲累要请假几日,梁达当然不会反对,但这些天都没有来,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叶飞青正好也惦念孟溪,自告奋勇去探望。
孟溪刚刚从街上买了一些糯米粉,葡萄等东西回来,因今日袁醒兰请她去做客,她打算做些糕点,谁料叶飞青却登门来看她。
“师妹,你身体好些了吗?”他站在门外就开始仔细的观察孟溪,“师父很担心你,你这回休息也休息的太久了点。”
孟溪不好说实话,请叶飞青进来坐:“之前太过忙碌了,我有点应付不了。”
叶飞青忙道:“你莫非病了?”
毕竟孟溪很年轻,他觉得不至于烧几个菜会累成这样,而且她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从来没有听过她喊累。
“没有,只是觉得……”孟溪不习惯撒谎,但却不得不撒谎,“我此前为供哥哥念书才会如此勤奋,而今哥哥中了状元衣食无忧,可能我也有所松懈了,便感觉身子有些撑不住,所以想多休息一阵子。”
是这样吗?叶飞青总觉得哪儿不对,说道:“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告诉我。”
“多谢师兄,我记住了。”孟溪一笑。
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复杂,叶飞青心想师妹肯定隐瞒了什么,但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强迫,就像他上回已经表明心意了,师妹也没有接受的意思。而今她又遇到事儿了,他更不好在此刻提他的想法——虽然他心里有种急迫之感,也不知为何。
可能是晚上越来越频繁的梦,莫名的让他有些不安。
“师兄,我等会要出门会客,你可还有什么事情?”孟溪问。
叶飞青只好站起:“我改日再来看你……等会回去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师父。”
孟溪心里一阵惭愧,感觉有点对不住师父。
不过即便离开酒楼,她还是会在家中好好钻研厨艺的,以后仍然可以出师,只是不能在醉仙楼做罢了。
还是没到绝路的,孟溪深吸一口气。
等到做完糕点,她放在食盒里提着去了袁家。
袁醒兰早就等着了,笑着上来挽住她手臂:“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带吃食来,好香!”
“我是不知道带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袁家可是什么都不缺的,上回跟义兄说起回礼,他说得很敷衍,她一时也不知道买什么,这回只能做些点心。
袁醒兰已经馋了,等坐下来后把食盒打开,就看到里面各色精美的糕点,其中一种颜色格外显眼,她询问道:“这是什么糕啊?”
“葡萄糕。”
“难怪是紫色的!”袁醒兰十分惊艳,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那糕是用葡萄汁混合了洋糖,还有糯米粉等揉匀了上锅蒸制而成,吃到嘴里满满的葡萄味,糕又蓬松,滋味美妙,袁醒兰眯起眼睛:“你这厨艺当真可以自己开铺子了呢!”
说起铺子,想必堂哥堂姐开得点心铺生意兴旺的很,可惜他们忙,自己也忙,一直都不曾见面,也许过阵子她该回去看一看了。
孟溪笑一笑:“还有这个枇杷糕你也尝尝。”
袁醒兰当然要尝了,然后她发现比起葡萄糕来,这枇杷糕里有很多枇杷的果肉,不止如此,还有松仁碎,味道更是醇厚香浓,不由赞叹道:“比我家厨子做得好吃多了,偏我娘还说差不多呢。”
提到袁夫人,孟溪忙道:“我应该去拜见下令堂。”
“不用,我娘不在,她又去章家了。”
“是那位章侍郎的家吗?”
“对,”袁醒兰道,“我娘自小就认识章夫人,后来章夫人远嫁,中间好些年没见,前年章大人被调回京都后,我娘便经常往章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是亲姐妹。”
孟溪抿嘴一笑:“难得两位夫人感情这么好。”
袁醒兰却叹口气:“也是章夫人可怜,父母双亡不说,亲哥哥亲嫂子也去世了,还有个侄儿也难逃厄运,我娘也是心疼她,时常去宽慰她。”
那章夫人看起来如此雍容华贵,谁想竟失去那么多亲人,孟溪闻言露出同情之色:“那她娘家岂非都没有什么人了?”
“是啊,整个宣宁侯府都陨落了,不过章夫人的女儿可争气,而今是太子妃,就算她娘家没人了,也没有谁敢欺负的。”
孟溪上辈子认识最大的官就是林时远这个知县,这世来到京都,居然都遇到太子妃的母亲了,她心头十分震惊,一时都不知说什么,暗想京都果然是藏龙卧虎!
袁醒兰领她去院中赏花,中途说道:“马上就要中秋了,那天你来我家跟我拜月好不好?然后我们再去放河灯,我给你介绍几位我的闺中好友。”
孟溪一愣。
她莫名想到了林时远的那个未婚妻,不晓得袁醒兰的好友里面会不会有她呢?
不过袁醒兰为人不错,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娇蛮的朋友吧?但也难说,也许那个贵女只是对她这般,对相同家世的指不定十分友善,她下意识就有些抗拒,摇摇头道:“我不知可否有空,也许会回盐镇呢。”
“是吗?”袁醒兰有点失望,“那到时候再说吧。”
今日孟深下衙后去了一趟醉仙楼。
来到厨房后他见到叶飞青,此时的心情早已与之前不同了。
他明白叶飞青心里真正喜欢的并不是孟溪,孟溪只是一个与那个人相似的影子罢了。
“孟公子?”叶飞青惊讶的道,“你怎会过来?可是师妹有什么事?”
“我就是因为阿溪才过来的,请问叶公子,最近酒楼可是有什么难缠的吃客?”
叶飞青愣了下:“她对你这么说的吗?”
“是。”故而他想来了解一下。
“我倒是没有遇到……”叶飞青扬声道,“六师兄,你可遇到什么麻烦的吃客?或者师妹对你说过此类事情没有?”
汤俭也是一头雾水:“我们二掌柜长袖善舞,真有事儿他什么不能解决?怕是误会吧?”
也就说,没有什么特别难缠的吃客?
那为何孟溪不肯继续来酒楼了?孟深眉头拧了起来,看来她还隐瞒了别的事情!
“打搅了。”孟深就此告辞。
叶飞青叫住他:“我此前也去看过师妹,她跟我说身子吃不住想多休息,眼下看来是另有其事,等你弄清楚不妨也告诉我一声。”
“好。”孟深答应。
等回去后,他看到孟溪又做了好些菜。
这些天,她是把家当成酒楼了,做得菜一个比一个精致,孟深心想,可惜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难怪那回在酒楼遇到一个贵女也不敢与之争辩,只知道拉着他逃走。
就因为她这个畏惧权贵的习惯,如今遇到恶人,也只会躲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