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舒放下手里啃了一口的西瓜,轻咳两声:“正事要紧,我们还是说正事。刚刚说到哪里,对,大沧州!刚刚八殿下是说大沧州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墨相白:“据我所知,大沧州似乎是一处仙门重地,我手下侍卫可能……”
仙门种地一般会设下禁制,凡人之躯根本进不去,即使找到入口。也会被看门人打昏送走。
小棠:“这算什么大问题?让我师父写封信不就行了?”
虽然他心里不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哪个正道门派看到纪冷不跪?
纪冷微微颔首:“拿上我的手书,保证畅通无阻。”
墨相白松了口气:“那我就先在此谢过了。”
其实按照逻辑,最快的方式自然是让纪冷这样的修士御剑前去,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往返。但是墨相白很清楚,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纪冷虽会协助他,但是也不会为了他放下师弟师妹的安全,所以根本不需要自讨没趣提出这样的要求。
更何况,刚刚已经知道三皇子与魔教有联系,纪冷就更不可能离开夏一依身边了。
这三人在这边定下方案,刚准备收拾纸笔,就听夏一依疑惑地问:“不是说好不透露身份吗?”
她还打算把太后治好了,再告诉太后,好套近乎。怎么这么快连八皇子都知道了?
墨相白:“……”
纪冷:“……”
小棠:“……”
哎呀,把这个忘了。
柳云舒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昨天聊了那么久,就是聊这个吧?”
墨相白肯定地说:“正是如此。”
夏一依略微有些不信,怎么看纪冷都不像是会主动说出来的人,那个这个八皇子到底怎么勾引他主动告知的。
柳云舒倒是心大:“说开了更好。我们也不装了,我这师妹其实就是个新手,什么也不懂,八皇子有什么问题也不用烦她了,反正最后也还是要来问我的。”
夏一依面无表情地把那碗酸梅汤端了起来。
柳云舒连忙拉过纪冷挡在自己面前。
纪冷:“……”其实很想闪开。
墨相白好脾气地拦住了:“夏姑娘不要动怒,柳医仙不过开玩笑而已。”
柳云舒在纪冷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这不是怕师妹辛苦嘛。师妹小憩片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了。”
夏一依哼了一声,端着酸梅汤喝了一口,神清气爽,也不和柳云舒计较了:“我睡一会儿,你们说完了叫我。”
柳云舒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师妹晚安!师妹好梦!”
这个人简直没有一点节操,夏一依在心中感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所有人,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挺有精神的她听到柳云舒说“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了”就忽然困了。那是全心全意信任之下产生的一种咸鱼般的闲散感。
看她真的睡去了,柳云舒笑了笑,把手里的医书放平,压低声音道:“这本书上有锦尘花的描述。”
墨相白也放低音量:“好的,我这就让人根据描述去找。不行就把所有类似描述的都找过来。”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柳云舒拿过纸笔,信笔挥毫。
很快,纸上立刻惟妙惟肖地出现了一朵由十片花瓣围成漏斗状的小花,花茎很长,显得娇弱而柔美,又不乏生机勃勃。
墨相白看着柳云舒的画,吃了一惊:“想不到柳医仙在书画上也有这般造诣。”
“谬赞谬赞。”柳云舒大大咧咧地说:“懒得上色了,反正实物是鲜红色,你们将就看吧。记住,越红的药性越好。不过应该也好找,据我所知,大沧州并未生长过和锦尘花形状类似的植物。
要是这样都能找错,就让你的手下来找我,我给他治治眼睛。”
原本只知道柳云舒只是医术厉害,现在一看,真真是个诗画风流的人物。
墨相白钦佩道:“刚刚还夸我博览群书,柳医仙本人才是才华横溢,真是让我太自惭形秽了。”
柳云舒冲他笑笑,也不解释,把手里的笔递给纪冷:“夸奖的话别说的这么快,那你是没有见过我六师兄的字。”
纪冷意会,接过笔,就这柳云舒的画在旁边的地方留了一句话,又附上落款。
纪冷的字很好看,清瘦中带着柔韧的力道,朴实无华而兼纳乾坤,就如同他本人一样。
大名鼎鼎的柳医仙作画,再附上正派第一人的亲笔,有了这么一张纸,大沧州的仙门世家一定会协助墨相白的手下顺利找到锦尘花的。
这一世,起码墨相白不用看着自己的皇祖母在苦痛中挣扎死去了。
墨相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深深地鞠下一躬来:“在此谢过几位,这份大恩大德,我此生一定会报答的。”
一旁的小棠没意思地“啧”了一声,说了这么半天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终于结束了?师叔这边都已经睡着好久了。”
几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夏一依早就已经睡着了,两只白嫩的小手抓着毯子的边角,甚至都开始打起了可爱的小呼噜。
墨相白忽然就回想起,上一世他们在那小小的破庙里面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睡相极差,女孩子家家偶尔会打呼噜就算了,睡觉的时候还会乱滚。
那破庙里面就两个可以称之为床的地方,是她用枯草和破棉花堆起来的,各在房间的两端。
待他伤好到一半基本能动弹的时候,每个晚上他就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从草堆上滚下来的她再抱回去,不然她能在冰凉的地面上睡一整夜,她自己还一点都没有发觉。
傻得可爱,又可怜。
此刻,跨域山海和时光,他只想如同在当年那个破庙中一样,再一次伸出手,将她拥到温暖的床铺上,祝她一夜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