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棠脸上透着一股势在必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重活一世,就应当做想做的事,要想要的人。”
纪冷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应该离她远一点。”
慕容棠脸上的胸有成竹渐渐消散,目光灼灼地盯着纪冷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高贵的正义感在作祟,你觉得我们都是罪人,根本就配不上她是吗?
那是你的事情,我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生来就没有你那种廉耻心。既然夏梦莹那个骗子已经被我杀了,世界都已经重置了,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
“你记得那个人临死之前说的话吗?”纪冷同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亦或者,在他的心中,慕容棠从来就只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那个女人被逼到绝境后,撕心裂肺的诅咒声仿佛还回响在他的耳边。
慕容棠眼底暗红的光芒轻轻一颤,敛了笑容,沉声道:“记得。”
夏梦莹死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我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死了,你们一样也活不成。】
当初,他们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死亡之前的大话而已,没有人去细想。
亦或者,当时悔痛、悲伤、愤恨的情绪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人的头脑,无暇再无想别的东西。
没想到,不到七日,世界真的就如她所言一般就此坍塌。
山川枯萎、桑田破碎。
太阳失去了下落,却在不断落下炙热的天火,无数的生命顷刻间化为虚有。
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违抗的上天之命。
那是一个通向死亡的噩梦。
慕容棠:“可是我不后悔,那个女人该死。哪怕拉上世界陪葬,我也一定要杀了她!”
纪冷没有说话。
他终究和慕容棠不是一样的人,天下苍生的重担在他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让他说不出这样“孩子气”的语句。
慕容棠:“我听说,这一世,她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
纪冷:“是。”
慕容棠:“多小?”
纪冷:“五岁。”
慕容棠皱眉。
五岁?他们这些人重生也不过寥寥数日,那到底是谁会在数十年前就带走了夏梦莹。
那个人带走夏梦莹有什么目的?他们又知道些什么?
“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吗?”慕容棠问。
纪冷摇头:“没有。年代久远,不可查。唯一的线索,是当时带走的她的人手上,有一个‘尸’字。”
慕容棠骤然起身:“炼尸堂?”
“是。”纪冷凌厉的目光落在慕容棠身上:“你母亲的门派。”
炼尸堂在五十年前就消亡了,仅存的几个教众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就包括了慕容棠的母亲。
但是慕容棠的母亲在数十年前已经过世,如果有一个人还有权利去驱策仅存的炼尸堂教众,那就是慕容棠的父亲,现任的魔教教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慕容棠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字一句地对纪冷说:“我说过我会杀了他,我就一定会杀了他。
这一世,也一样。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夏一依了。”
其实,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偏偏魔教教主正在闭关,要不是实在是打不穿那十万斤的巨石,他一早就弑父了,还会等着纪冷在这里废话。
少年的告白坦诚而炙热,纪冷听着,却生出一丝丝不可言说的不快:“你不适合她。”
慕容棠直起身,冷笑道:“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
纪冷:“我知道,她很讨厌我。”
不愿意当他的弟子,不愿意和他学剑,甚至连一句“师兄”都不愿意叫。
纪冷心里很清楚,“掌门师兄”和“师兄”,终究是不一样的称呼。
就像她心里,终究放不下上一世的伤痛。
见纪冷这边愁云惨雾的,慕容棠却露出一个衷心的笑容,笑得灿烂无比,漂亮的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鼓掌祝福道:“那真是可喜可贺!”
纪冷瞧他一眼:“她不过是暂时还不知道你是谁而已。”
上一世,夏梦莹和魔教少主的风流韵事可是传得人尽皆知,夏一依没有道理不知道。
慕容棠一哽,强行辩驳道:“那我就让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我是谁!”
纪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淡沉定,不咸不淡地道:“等你比她高了再说吧。”
慕容棠:“………………”
我刀呢?!
蜡烛燃烧的噼啪声轻轻响着,就在被戳中了痛点的慕容棠正打算怒而离席的时候,纪冷说:“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