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魔功第一式……蒸汽魔人!开!”
“嗡嗡嗡嗡~”
话音未落,铁哥身体内竟渐然传出开水壶般的蒸汽沸腾声,且不是一壶,起码七八壶!五脏六腑嗡鸣连片间,其血红粗壮的体表亦蒸腾起血雾来,场景诡异,宛如整个人在蒸发。
“嘭!”
魔形铁哥骤然蹬腿冲出,身后爆起成片泥土,他伸手摄来空中战斧,化做血红残影,如履平地般,极为强势地对两具尸魔突然发难!
男尸坦然无惧,操纵身上幽冥火焰,汇聚一道火流,悉数冲出迎击,铁哥握斧挡在身前,竟劈开了火焰,速度丝毫不减。
眼见冥火无效,男尸却不为所动,对着劈斧而来的铁哥就是蓄力一拳,一斧一拳轰然相撞,竟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瞬间将双方都横空震飞了出去!
“靠!好生厉害的血魔!”
脑海里陡然响起孤峰大神的传音,楞是把我吓了大跳。“麻烦下次开口发言能不能提醒下,老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大神居然毫不理会我,自顾自继续道:“这把血斧,不,这把魔斧,绝对大有来头,尔等凡夫俗子怎能看出来。小屁孩,你知道他是如何得来的不?”
“我知你个肺啊!安静观战有空再说好不!”
铁哥在空中稳住身形,落地之后仍滑出近十米,那股冲击才散尽。“不错,有些力气,肉体坚实倒堪比元器。”
铁哥抡起斧子,扛在肩头点赞对方。没想到男尸甩了甩刚对击战斧的右掌,亦回赞于他道:
“不错,看着渺小,倒也有些力气。”
这两魔四目相对,话语气氛间,却怎么感觉明里点赞,暗地互踩,互相都看着不顺眼。本是说些明面客套低调话,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能跟自己抗衡。没错,我看就是这种。
“既然如此,可敢再来几十回合?”铁哥继续道。
“有何不敢?来就来,奉陪到底!”男尸豪爽接下,声音却是不敢恭维,他操着尸魔僵硬的身体又发声道:“师妹你留在这里别插手,真是好久没尽兴了,与他公平一战!”
铁哥听之,朝我们看过来,喊道:“你们也别插手帮忙!”
“放心放心!”梁林则鸣和我狂点头,敌方都这么有风度,我们又怎能落后于人,最重要的是,我俩终于可以全身放松,坐下来好好看场斗魔片了。
片刻之后,铁哥和男尸再次迎上,一斧双拳,彻底硬撼。两人的力量速度极为惊人,甚至能捕捉到些许残影,不单满地图的边打边跑,时而还会腾飞在半空轰击十数拳脚,然后落地继续对打。
我两珠子从没这么眼花缭乱过。看得竟涌上些头晕目眩。
一会儿铁哥被揍飞,一会儿男尸被劈飞,两人对轰更是不停引爆炸空冲击,震在耳里,如锤人心。男尸本就巨如一栋楼屋,铁哥虽小很多,但简直也是两米多高的人形坦克。
他俩这番激战,打得四处本就残破的陵墓,彻底垮成了废墟,每当两人在上厮斗,更是打得砖瓦飞射,尘土遮天蔽日。
忽然,一道血刃自那尘霾中劈出,随即铁哥的身影从另一边骤然退出,他的胸前竟有一道鲜血淋漓的巨爪印,其深深抓进了他的身体,挖出些凹陷的肉坑来,伤口血流如注。
“不错,这是何功法?”铁哥摸着胸前五指印坑,陡然冷笑。
男尸自雾霾中走出来,语气并无起伏道:“擒魔手,专治阴灵邪魔。其伤能侵你魔体,吞你魔气,一时半刻难以治愈,更无法排出体外。本是打发时间学来消遣,没想到今日也能派上用场。”
“没想到还有这等神通。莫非是道貌岸然玉临宗的产物?”
面对铁哥话里有话的质言,男尸默不吭声,但眉宇却显然有着愠意。下一刻,他双手平摊,其上冥火旋转,愈加庞大凝实,竟有如真实烈焰,转眼便有碾盘大小。
他高举头顶,振振有词,两团火球融而为一,旋转间又暴涨得比他体型还大出一倍来。宛如托举着一座小客栈般。
我和梁兄坐直身子,看得目瞪口呆,莫说如此庞然大物的火球,就算是巴掌大个打在我身上,那也是烧穿个窟窿,绝非善了。“铁哥……”手心紧捏,说不用担心真是不可能的。
只见铁哥昂首凝望着,却也未坐以待毙,其高抛魔斧,施展开家传神通,嘴中竟有些兴奋地喝道:
“血斧魔功第二式……”
其头上魔斧闻声,骤然轰隆作响,竟有碎裂的声音迸出。“咔擦!”眨眼间,魔斧蜕皮一般,黑红外壳悉数脱落,其内崭新的猩红斧身伴随着血雾缭绕,瞬息膨胀,顷刻间竟巨如山岩,被铁哥双手抡在胸前,巍然屹立。
“红玉天星坠!!”男尸骤然脱手。
“……我斧擎天!”铁哥亦抡斧,排山倒海般劈出巨斧法相!
“轰!!!”
半空中,两个庞然大物迎头相撞,气浪冲荡起漫天尘土。双方激烈交锋,剧烈震荡,几个呼吸过去,竟还是胶着僵持,一斧一球,威能竟旗鼓相当。
铁哥自然不甘于此,其全身骤起滔天血气,双臂猛然暴粗一圈,抡着半丈粗的巨斧斧柄,再度把火球劈压下去几分。男尸双手操纵,亦是将自身冥火输出火球之内,咬牙不断力抗。
“呵!啊!杀!”
铁哥三声怒嚎,竟硬是再度劈裂尺许火球!
眼看自己的红玉天星坠不敌,男尸果断舍弃,纵身飞出。瞬时间,巨斧轰然劈散整座火球,狠狠劈进大地之中,震得我们身体都是一抖。
碎土爆炸,声如雷霆,铁哥抡出斧子来,徒留一道十来米的深坑。“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我可还没尽兴的!”
“哈哈,我只是想先试试你的能力,还没到决战的时候。”男尸说得风轻云淡,似是对铁哥还算满意,“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我就拿出看家本事,和你殊死一战了。”
“好!我就直接拿出杀招,一战定生死!”
男尸摩拳擦掌,冷笑道:“可别让我失望啊!”
话已说完。铁哥再度抛出魔斧,双手撼然撑天:
“血斧魔功第七式,魔神附体!”
一股血溪自魔斧淌下,化成血幕瀑淋铁哥全身,顿时,血色蒸汽弥漫,将其噩梦般的身影笼罩其中,血雾中一声爆喝:
“魔神,长!”
血雾中的模糊身形,竟节节拔高,顷刻顶开血幕,显出三丈之巨的庞然魔体,其血肉黑红,头生纹角,手臂背脊皆有成片尖骨刺出,血盆大口獠牙凛冽,连鼻间喷出的浊气都如两道血柱。
“这……才是真的魔神吧。”梁兄喃喃道。
“喔,那些尖刺能串全羊吧?木架都能省了……”
但的确,对比两具还有人样的尸魔,这种纯态魔体,实在骇人。闻所未闻那种。甚有三丈十米之巨,比之尸魔还庞了大截。
这边,铁哥刚以此般狰狞恐怖的形态出现在尸魔面前,便迎来了鸦雀无声的凝重,显然,它们也未曾想到有这种惊变。但生死决战之间,又怎会因敌变而畏惧,只见男魔仍是动容道:
“疯子!这般强注身外魔力,就不怕立时堕入魔道吗?!”
“人固有一死,力不及而早折腰者,多年来亲眼所见,数十上百,莫不身高志远,奈何命运弄人,转眼尽皆尘土。从此我便明白,魔力如何,成魔又如何,但为正道死,我心无愧,更死不足惜!”
浴血新生,铁哥渐然抬首。声如闷雷,震颤虚空。
他手握四丈魔斧,伫立土上,顶天立地,魔威浩荡,斧身更生出霹雳血电,绕窜虚空。“除魔,卫道,扶苍生!”说罢,铁哥仰望苍穹,竟陡然持斧撼天!
他不断怒咆,似极其不甘心,又似对天空充满了滔天恨意,挥舞魔斧,一道又一道,劈出无尽斧刃,冲向苍穹,真欲将头顶这天劈裂,真欲将这苍穹劈碎!
“哈哈哈哈哈……”铁哥怒极反笑,巨人身姿遥指九天虚空。
“天道苍茫,岁月无情,我等自命不凡之辈斗了一辈子,睥睨天下谁敢争锋,到你面前竟还是蝼蚁不如吗!杀!管你横断虚空,万古亘存又如何!杀!我要劈了这天地!我要劈了这囚笼!”
奇言怪语说罢,铁哥更是气息暴涨,斧威浩荡,一顿怒劈!
不单我和梁林则鸣愕然,六神无主盯着这突兀惊变。
两具尸魔骇然惊退,此刻并肩一起,亦是神色肃穆。
“也许,他此时已然入魔了……”男尸叹然。
我更听到他对女尸语重心长道:“他这魔斧究竟是何来历,受其吞噬,化身成魔,意识尽失,竟还要与天斗……”
“许是胡言乱语也不一定。此人虽是筑基境修士,其实力如此,说是金丹境强者,我想也并未有多少差别了。”一直未动作的女尸,此刻终是开口。男尸看着眼前骇人一幕,同是凛然,亦盖不住感慨之意:
“若非借助结界尸魔之力,只怕我俩联手也要饮恨于他之手。同是筑基中期,差距竟如此巨大。我们跟随师傅二十余载,具细无缺,竟还不如此等孤寡散修,实在是深感有愧于师门。”
“师兄,你言重了……”女尸安慰他,“若是另两位师兄在此,凭着四人剑阵金丹境下无敌,应该能灭杀他于此。”男尸闻言,侧过头来,略显犹豫,终是摇头:
“他们三人既已踏入这里,沼泽法阵定是破了,有这般人物存在,甚至灵器,虫来和逵山师弟,怕已是凶多吉少。”说完,其怔怔望向头顶夜空。不知所想。
一道道巨芒冲天而起,劈在结界屏障上,黯然消失于虚空。
虽隔的些远,他们毫不顾忌我和梁兄在场,尸声厚重如钟,字字皆荡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心神恍惚,没什么入魔的概念,也没有与天斗的理解。在我心中能值得哀叹的事只有活着或是死了,此刻我能听懂的也只有要失去铁哥了。
“梁兄……”看着铁哥那般癫狂发疯的样子,我难以接受。
“嗯?小弟你怎么要哭了,怎么了?”
见他伸手过来想擦掉挂在我眼角的泪珠,我一巴掌打开他,盯着他虽沉重却并无担忧,此刻还逗我笑的黑脸责问:“铁哥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跟个若无其事一样,难道他不是我们的同伴吗?!”
“啊?哦哦哦哦……你说这个。”
“我……你!”顿时气急,还是没能憋出骂他的话来。梁林则鸣见状,瞥了眼远处仍在观望的尸魔,赶紧拉过我肩膀,凑到我耳边悄咪咪地说道:
“你别担心啊,铁哥家传神通不知传了多少代,怎会这么容易入魔,只是在故作迷惑而已!他刚传音给我,他现在形态只能维持半刻,两具尸魔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半刻之内他也不能击杀,待会以他连发三道巨刃为信号,我们一同出手对这个结界发动最强一击,应当能击破结界,令那两个尸魔无力可借用,到时候才能彻底击杀他们冲出去。”
哈?见我木楞似没反应过来,梁林则鸣还想再凑过来讲清楚,我一把推开他,“你当我是猪还是耳朵聋了,我知道了!”
“你……”梁兄自认倒霉地一甩手,便转向前方等候信号。
事不宜迟,我赶紧闭眼,见面联系储物戒里的孤峰大神。之前一直没空抽出心神看他,结果这次戒指空间里的画面刚出现在脑海里,直见孤峰大神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从地上露出的一角看,竟是将头埋在我的一件蓝衣里似是在嗅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