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黎望着熟悉的面孔,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不顾形象地飞扑过去,“父王,云姨母,你们真来了。”
阿赤王快步上前,抱住梦黎,颤声道:“许久不见,梦儿,你瘦了。”
云姨母迈步走到抱头痛哭的父女俩身边,落落大方地笑道:“梦儿,自从你出嫁之后,你父王一直念叨着你,陛下万寿节普天同庆,你父王先遣人送来贺礼,我们这些人也没闲着,紧赶慢赶,今日才入宫。”
梦黎抹了把眼泪,看着面前的父王和云姨娘,以及一脸慈爱看向她的师父们。
“你们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应该出去迎你们的。”梦黎自责道,面对亲人们,收敛以往的锋芒,化身单纯需要依赖的女孩,犀利的眼眸也变得清澈许多。
这是权叶辰从未见过的梦黎。
阿赤王疼惜地抚摸着梦黎的头发,“好孩子,你和太子殿下成亲月余,父王爷月余没见到你了,只顾着快马加鞭进宫看你,顾不得其他 。”
亲生的骨肉,这不可能不疼惜。
阿赤王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是出了名的女儿奴,隆宗帝一早就知道。
“亲家,坐下说,别站着。”隆宗帝招手道。
皇后是一国之母,和隆宗帝面和心不和,但在这种场合,必然要展露笑颜,搭着常嬷嬷的手,走下楼梯,和蔼道:“太子妃这个儿媳妇,本
宫很是满意,阿赤王,王妃,你们真会教养女儿,本宫的十公主要是能有太子妃半点懂事孝顺,本宫也不用没日没夜地操心了。”
云王妃有条不紊地说着场面话,“皇后娘娘谬赞了,太子妃年轻不经事,臣妾和阿赤王疏于管教,日后还要皇后娘娘多费心指教。”
两人一唱一和的,相处和谐。
皇后扭头,看向权叶辰,示意他赶紧过来招呼阿赤王夫妻,别坐在那里,像一尊大佛似的。
权叶辰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孩子!
今儿是怎么了?
冷着一张脸,好似谁都欠他八百吊似的。
权叶辰是明知故犯,故意摆出不可一视的态度......
在皇后的死亡凝视下,权叶辰起身,信步走过来,和梦黎并肩站着,,对着阿赤王夫妇说了句:“东宫还有事,本君先告辞了。”
然后,就......真走了!!
望着权叶辰的背影,皇后咬牙切齿。
东宫有个屁事!
早就被烧成灰了!
对于权叶辰贸然离去,阿赤王和王妃垂了垂眸子,碍于梦黎的面子,并未当众追究权叶辰的不敬。
“太子殿下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忙一些也是应该的。”阿赤王捏着憨态可掬的山羊胡笑道。
“是啊,让太子殿下去忙吧,我们要留下住几日,日后还有坐在一起聊天的好机会。”云王妃善解人意
道。
权叶辰没有按照皇后的意愿,和梦黎上演恩爱夫妻的戏码,好在两位亲家识大体,并未多计较。
皇后不由地对梦黎生出几分愧疚感,“太子妃深得二位教诲,入宫之后,没少帮本宫料理后宫之事,二位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十公主落水,多亏了太子妃相救,否则,十公主性命堪忧。”
提到落水救人。
不远处四位异域打扮的师父们,面露不安,纷纷看向最中间的凌妙云凌师父。
早些年,他们都见识过凌师父救治落水之人,那方法骇人听闻,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至于凌师傅是从哪里学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一番寒暄后。
隆宗帝先是夸赞苗疆出兵有功,帮助袭击边境叛乱,后又说等到万寿节那日,要当众论功行赏。
阿赤王行礼道谢,“小王不敢居功,多谢陛下抬爱。”
谢恩的声音,回荡在宫殿内,然而,只有梦黎留意到父王下垂的嘴角。
过高的功劳,不足以让父王真正开怀,那就说明,帮助大顺国反击叛乱,苗疆一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按理说,阿赤王来送嫁,至少要留到几日,亲眼见到梦黎夫妻关系和睦,他这个做长辈的才能放心回去,要不然,回去之后,也不好向云王妃交代。
但是,梦黎成婚夜,边境爆发动乱,阿赤王领命连
夜赶回苗疆,筹备军队钱粮,和大顺国最近的兵将,一同迎敌。
此举,是为了向隆宗帝表忠心,意在归顺。
也是想要为梦黎杀出一条血路,娘家有功,女儿在婆家也有底气。
念在苗疆将士浴血奋战的功绩,只要梦黎不做出大奸大恶的错事,中原皇帝不会怠慢梦黎。
父王用心良苦,梦黎清楚。
皇后精致的妆容,遮住她脸上的憔悴,看起来精神头儿十足,和之前伤心欲绝地骂隆宗帝是负心汉的泼辣妇人,简直判若两人。
“后宫不得干政,陛下,您和阿赤王慢慢聊,本宫和云王妃好不容易见面,我们姐妹俩可要好好聊一聊,就先告辞了。”
皇后说笑着,拉着云王妃的手,一同走出太极殿,回到凤栖阁。
拉拢梦黎,就是拉拢苗疆。
拉拢苗疆,就是拉拢梦黎。
自从丽娘身份爆出后,皇后自知危险,为今之计,当然是要多笼络各方势力,为自己铺路,为亲儿子权叶辰铺路。
云王妃心里明镜似的,皇后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也不是一张白纸。
因利而聚,因利而散,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皇后娘娘,臣妾从苗疆带来好些银质首饰,臣妾眼拙,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喜欢?”
皇后拍了拍云王妃的手,一副极好说话的态度,“喜欢,王妃送的,本宫肯定喜欢。”
两
人说笑着走远。
阿赤王和隆宗帝确实有话要说,事关军机要务,梦黎不便逗留,行礼告退。
四个师父紧随其后,走出太极殿,没走多远,看见站在拐角处,正翘首等着他们的梦黎。
“大师父。”
“二师父。”
“六师父。”
“凌师父,我在这儿!”
梦黎挥手,满脸笑容。
四位师父笑着走过来。
大师傅身量魁梧,嗓子也粗,和梦黎小时候一样,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掐了掐梦黎百里透粉的肉脸蛋。
“小鬼,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师父们?”
亲昵的动作,熟悉的语气,恍若隔世的师父们,让梦黎模糊双眼,一把抱住性格憨厚的大师父,瓮声瓮气道:“想,徒儿好像你们。”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想念。
大师父愣住,本想逗一逗梦黎,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哭了,壮实的大掌,无措地轻拍着梦黎的脑袋,“好了,怪徒儿,你都十四岁了,是大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二师父看着不爽,叉腰骂道:“徒儿,是不是那个叫权叶辰的鳖孙欺负你了?”
刚才他就看权叶辰不爽!
一副欠扁的样子,让人恼火!
六师父是个沾火就着的脾气,听说权叶辰对她徒儿不好,撸起袖子,气吼吼道:“老二,走,咱俩先卸那鳖孙一条腿,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