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鸦儿以后在家里可怎么过!
又一想女人封侯啊,古往今来第一个!这个女侯还得喊他一声老大人,认个义父也不为过……
梁振又嘿嘿乐。
他真的给武鸦儿说了一门好亲!
家宅里梁振乐呵呵,走在街上的武帽也微微笑,这个曾被叛军肆虐多年的偏远之地,在深秋寒气森森中焕发着生机。
街市上人来人往,商铺繁华到处都是吆喝叫卖,民众把原本不值钱的皮毛山货拿出来,换成衣食住行必须之物,货商们将皮毛山货装车一车车运往中原腹地南方之处……
“快去看看,连氏商行新来了绢花。”
“说是楚国夫人最喜欢的。”
街上几个年轻女子们嬉笑着而过,武帽听到不由跟着看去。
“连商?”他道,“连公子的商行也到这里了?”
随从笑道:“就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地方。”
又压低声音。
“打着夫人的旗号大摇大摆,这以后夫人封侯了,他们还不更要天天举着夫人的旗号了?”
武帽笑了笑,义母不以为意的话,他当然也不在意,带着人催马过去了。
连氏商行里挤了很多人,但并没有女子们要的东西。
“楚国夫人的绢花?没有没有啊!”
“怎么没有啊?陈家小姐刚买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这里没绢花,更没有楚国夫人用的东西啊。”
女子们吵吵闹闹,但伙计一口咬定没有绢花。
后院里一箱箱绢花被封起来,连小蔷心疼的摇头。
“这些都烧了啊?”他对身旁开着的窗户里问,“都是钱啊。”
连小君坐在窗边写信,头也不抬:“不用啊,换个地方去买,只是不要再说是楚国夫人用的。”
连小蔷松口气,扒在窗边不解问:“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用了?楚国夫人封侯了,以后更有用!”
连小君抬起头:“错了,现在以及以后都不能用了,否则就是大麻烦。”
将写好的一叠信递给连小蔷。
“不仅是货物,我们以后的所有事情,都不要提她,传令各处,我们连商与她毫无关系。”
连小蔷接过信神情犹豫,顺着窗户翻进去。
“虽然吧,我觉得楚国夫人怪吓人的。”他说道,“但富贵险中求,该用她还得用啊,难道以后不跟她合作了?”
连小君道:“跟她合作,我们就得先活着,现在再打她的名号,就要遇到麻烦了。”
连小蔷不解:“为什么?她封侯了啊,不是比以前权势更盛?”
怎么反而要划清界限了?
连小君道:“因为我们和她要做天下这个生意了。”
听不懂,连小蔷不解,不是早就说做这个吗?
连小君没有再给他解释,又道:“还有,你回家去吧。”
不解的连小蔷顿时大惊:“我就是不懂,也会做事,你也不要把我赶回去啊。”
连小君哈哈哈笑了。
“我赶你回去也是为了做事。”他道,“你回去后,在族里挑一挑,跟明玉适龄的女孩子,送到京城去。”
这话有点耳熟,连小蔷觉得自己好像说过,瞪眼:“干什么?”
连小君道:“联姻结亲啊!”
果然!连小蔷跳起来:“我以前说,你还不同意,怎么突然又要这样了?”
还有,明明是在说楚国夫人封侯的事,怎么又说到李明玉了?
连小君微微一笑,跟一个节度使家结亲这笔生意做不做无所谓,但跟将来的天子家,这生意就必须做了。
“去吧。”他不跟他多说,施施然迈步,又停下回头,“还有,美貌的少年也要选一些。”
连小蔷目瞪口呆,少年,也要?
莫非这李明玉……
………
………
(两更)
第五章 她没有想法
消息在各地若有若无传开,引起各方若有若无心思意动的时候,李明楼护送着幼帝等人终于临近了京城界。
京城会组织盛大迎接,队伍在这里停下休整。
队伍比离开宋州时更庞大了,很多回京的民众跟随,另有一些路过州府的官将加入队伍护送。
不管是依附的民众,还是相助的官将,李明楼一概没有驱赶,允许他们加入队伍。
李明楼甚至还准备了车拉着锅,一路施粥,冬日难熬,能有一口粥活命,沿途听闻消息的流民乞丐蜂拥而至,待听说是皇帝的龙驾更是不肯离开,一路遥遥跟随。
这让很多官员不满,一是拖慢了行程,二是耗费钱粮,最主要是不安全也不像样子………
看看那长长无边际的乞丐队伍吧。
但他们的意见被李明楼驳斥了。
“没有比他们更能让陛下安全和有天子之威的人了。”她道,让他们好好看看跟随的队伍,“那不可是什么乞丐,那是陛下的子民,也是陛下的荣光!”
而做到这些,只要一碗粥一口饭,沿途也好,京城的人也好,就能看到这个从麟州来的陌生的幼帝是多么众望所归。
官员们沉默无言,你有兵马有胆量你说了算吧。
也就是现在安康山死了,叛军散了,沿途行路没那么危险了……否则能尽快安全的回京城就是最重要的,谁在乎声势是不是浩荡!
队伍在大地上铺展无边无际的营地,兵马列阵一道道将营地分割成不同的部分,每个不同的部分便是一个个临时城镇,有兵马,有官吏巡查管理,井井有序。
今次扎营后比往日热闹,朝堂大营里也挤满了官员,这是京城的官员们赶来见皇帝,以及汇报商议入京的诸多事宜。
来的一多半都是旧时官吏,旧人熟友相见少不得一片痛哭,再看到皇帝崔征三皇子的棺椁,更是当场哭晕过去一片……再接下来就是拜见太后和幼帝等等,这些热闹李明楼没有参与。
她手握兵马那就去做兵马该做的事,内里朝廷的事……她选了宰相,就交给他来做,省的那些文官对她戒备,凭添麻烦。
她也没有闲着,在自己的大营里,接到最新的消息。
消息都不是好消息。
项云跑了。
“那么多人看着。”元吉大怒,“怎么就让他跑了?”
中厚垂着头跪在地上:“我有罪,我无能。”
“起来吧。”李明楼道,翻看手里的信,“我们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如意万无一失,也不是你就无能了,只能说项云有本事。”
项云本来就不是庸人,他不仅从京城顺利逃脱,还给她留了一封信。
李明楼看着手里的信笑了笑,他并不说自己是逃走,而是去给皇帝报仇了。
听到皇帝遇袭身亡,悲愤呕血,誓杀安德忠。
于是他带着兵马回陇右,以截断安德忠逃亡西域。
“他不仅跑了,还告诉我们去了哪里。”
李明楼将信扔下,作为皇帝封的英武大将军,陇右节度使,项云跑的理直气壮,也没有理由把他怎么样……至少目前不能。
“跑就跑了吧。”她道,“他跑说明也没办法奈何我们,不足为惧。”
也许向虬髯正等着他跑出京城呢。
“另一个坏消息是什么?”她问。
另一个坏消息不是从京城来的,而是外边。
“我们在江南道的楚军,被驱逐了。”一个信兵道,“他们原本在江南道南境内协助驻守,但突然被驱逐,理由是侵扰了民众,对峙时江南道动用了兵马,土蝗受了伤,周石及时收兵退去,避免了更大伤亡。”
元吉的脸色更加愤怒:“江南道是疯了吗?”
“明华小姐对此毫不知情。”信兵道,“周石带着人先退回江陵府,明华小姐去质问,目前还没结果。”
李明楼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也不用在意,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
………
………
“这种事会越来越多是什么意思?”元吉问,“小姐封侯,摄政监国,权势更大,大家应该更敬畏才是,怎么江南道竟然驱逐我们?”
李明楼道:“正是因为我封侯,摄政监国,大家才会这样。”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
“元吉叔,陛下的死,我们虽然瞒着,但只要听到,就会猜到与我们有关。”
“我现在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不能服众,二是恶人。”
她停下脚回头看元吉。
“安康山叛乱,让大家陷入混乱,但也蓄养了兵马,壮大力气,现在安康山死了,又有我这个恶人……”
她伸手按着自己。
“……让大家看到兵马权利可以摄政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元吉叔,试问谁不想这样?谁还肯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