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孝看过去,见一个侍卫疾步而来。
“那是六爷的下属,六爷让人送来的信,都是很紧要的急信。”
武孝看他一眼:“你懂的还不少,这些年不是都用来吃饭了。”
阿毛哼了声,抬高下巴:“等我再长大些,我也认夫人当义母。”
武孝嘻嘻笑:“那你要长快点,要不然仗都被我们打完了。”
“那我可以替夫人做其他的事。”阿毛不怕,看向宫殿,随着新送来的信,宫殿里的灯更亮了,“夫人真的太忙了。”
李明楼将桌案上其他的事都丢下。
“把将官们都叫来。”她说道,将桌上的楚国夫人印玺兵符递过去。
信兵双手接过高举转身疾步出去传令。
元吉看着手里的消息,安康山重病,安庆忠戒严意图谋权夺位,神情凝重又些许感叹。
安康山竟然病重了
“小姐。”他问,“把安康山病重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后攻打太原府,叛乱就可以结束了。”
这真是好机会。
李明楼在室内踱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机会,那一世没有说安康山病重,安康山的确是今年死的,死在京城。
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武鸦儿杀死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武鸦儿在那个时候收复了京城,所以天下都认定安康山是被武鸦儿杀死的。
但安康山死了也不是叛乱就结束了。
收复京城后,史朝,安德忠,安庆忠都自称承继安康山帝位继续为乱,武鸦儿一直到死都在平叛。
这期间,武鸦儿杀死了安德忠,安庆忠被下属反杀而死,武鸦儿死后,项云又用了四年的时间,直到趁着史朝死在其子手中,叛军内乱,才彻底收获了平定天下的大功,得封第一候。
这一世安康山被赶出了京城,而且现在还确认了重病消息,命运会怎样?
还让武鸦儿杀了安康山?
不,这一世她可以去杀安康山,京城交给谁?项云在外虎视眈眈,还有淮南道的项南
要攻打太原府,需要动用足够的兵马,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打下来的,太原府,河东道叛军盘踞森严,此一战,是要比京城对战要惨烈。
武鸦儿又岂会袖手旁观?必然会前来
这样河北道京城都要牵动纷乱。
李明楼握着双手脚步越走越快,想到什么回头问:“未了的信上怎么说?”
信上?为了传递消息安全,信写的很短,小姐先前看的太激动忘记内容了吗?元吉将信再念了遍,安康山病重,太原府戒严,安庆忠谋权。
李明楼明白自己闪过的念头是什么了,安庆忠谋权,她走到舆图前:“太原府戒严,也就是说,安德忠不知消息,太原府以外都将不知道消息。”
元吉道:“这也不奇怪。”
安康山是叛军之首,如果他出事,必然会引发叛军震动,在确定新的首脑前,保密也是必要的。
“不止是为这个。”李明楼道,“安康山现在可是自称皇帝。”
安康山登基为帝,他的死了,儿子们必然要承继帝位。
且不说帝位,只说安康山的兵马,儿子们都不会互相谦让,谁抢到就是谁的。
安庆忠在安康山身边,他难道会愿意让安德忠回来当叛军的皇帝?那是不可能的。
李明楼看他道:“如果我们给安德忠送消息让他知道呢?”
给安德忠送消息?元吉愣了下,那安德忠岂不是要去太原府?那要攻打太原府,就更不容易了吧?
“不,元吉叔。”李明楼道,“或许安德忠会先打太原府呢。”
元吉恍然,明白了。
安康山重病将死,一个儿子在场不用争,两个儿子都在必然要相争!
小姐要让他们先自相残杀。
“不止安德忠。”李明楼回想上一世,“把消息也给史朝送去。”
史朝是安康山的大将,也是最得力的助手,尤其安康山死后,他成了最大的叛军势力,也自称为帝,给大夏带来不小的麻烦。
从那个和尚让她看到的后续也可以得知,项云封侯后,史朝的余孽还没消除干净呢。
史朝在安康山死后称帝,可见早有这个野心,那就让他亲眼看着安康山的死,看着安庆忠安德忠兄弟相争,更早唤醒激发他的野心吧。
“他们三方混战相争,我们可以减少牺牲,以后也能减少麻烦。”
李明楼看着舆图,让这三方聚集在一起,说不定可以一网打尽,叛乱就可以更提前的结束,天下就可以更早的太平,民众们也能尽快的结束颠沛流离。
那个和尚口口声声说她会害死很多人性命,那她让乱世提早结束,这样就能救更多人的性命。
第一百零五章 听她调动
河北道魏州境内,一队兵马疾驰,队列中飞扬着朔方卫旗,武字帅旗,以及十三两字的将旗,过往的关卡虽然多数是振武军旗,但还是立刻放行。
河北道被武鸦儿收复,武鸦儿此时已经不是振武军,身为朔方节度使,他的兵马也从振武军中脱离原本就已经脱离了,当初只从振武那边带走一队鸦军,在京城麟州充盈壮大。
不过现在河北道由武鸦儿和梁振共同驻守,两人亲父子一般,兵马也不分彼此。
行到城池附近,路上的民众听到号令马鞭声,不惊不慌的避让,熟练的辨认兵马的旗帜,还有人热情的打招呼。
“是十三公子。”
“十三公子回来了。”
队列中的少年小将背着比自己还高的长枪,脸上带着春花般的鲜嫩在民众注视下疾驰而过,没有像往常那边停下打招呼。
武孝在道衙门前不待马匹停稳就跳下,差点摔倒。
“阿孝你慢点。”迎接出来的武信和武帽喊道,伸手搀扶。
武孝双手在地上撑着怕了两下冲进门内扔下一句“我没事。”,再高喊“爹爹,我回来了。”
武信看着他的背影“这么想义父啊?”
武孝仗着年纪小一向喜欢撒娇卖痴,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武帽依旧话少,摇摇头,这不是撒娇卖痴,这应该是义母有要事吩咐。
要不然武孝这个贪图享受的家伙,怎么会提前两天回来。
“乌鸦你说什么呢?”
王力等人听到武鸦儿话时,都进了屋子里,如果他们是在上台阶进门时候,估计也会像武孝那样摔倒。
武鸦儿便再给大家重复一遍:“史朝如果从我们河北道过,只要不是拼死跟我们对战,就放行。”
王力看身边的人:“你们说他是不是脑子生病了?都说起胡话了。”
其他的人神情也都震惊,他们都是武鸦儿的亲信,掌管了整个河北道的兵马安排,丢下各种要事被紧急军令召来,结果听到这句话。
他们以为是要打河东道了呢。
武鸦儿笑了笑:“别急,坐下,听我说。”
王力撇嘴,与众人一起坐下。
武鸦儿道:“安康山得了重病了。”
刚坐下的诸人又蹭的站起来了,响起压抑的低吼,就说了嘛,是要打河东道,打太原府了!
一双眼蹭蹭点燃着小火苗,将武鸦儿笼罩。
“这次我要当先锋。”王力更是喊道,“上次安康山围着我把我打的像狗一样,这次我要围着打他。”
“不是说重病了吗?”有人笑道。
王力叉腰:“他就是死了我也要打,我可不怕被说欺负人。”
武鸦儿再次制止大家,道:“但我们现在不打。”
大家都看他,战事嘛,当然要考虑战机,要仔细商议,大家兴奋的问:“什么时候打?”
“我先前说了,安康山病了,史朝如果得知消息,肯定要过去看看。”武鸦儿道,“所以我们要放史朝过去。”
诸人看着他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怎么就这个所以了。
武鸦儿只当看不到,接着道:“当然,只是允许他带着少量的兵马潜行而过,如果他带着兵马主动攻击我们,我们必然是要还手杀掉他们的,据我猜测,他”
王力扑倒桌子前,抬手制止:“等等等等,你先别猜测呢,你给我们捋捋,怎么安康山病了,就要放史朝过去,我们是要成全史朝的孝心?”
武鸦儿笑了,这件事是有些匪夷所思,大概也就她能想出来,想到她,他的笑柔和几分。
“我们当然不是为了成全史朝,而且史朝回去也不是为了孝心。”武鸦儿道,指着一旁的舆图,“河东道,安康山有八万兵马,这些兵马都是安康山和史朝这些人一手打造的,如果安康山死了,其子安庆忠只怕难以服众。”
说到兵马的事,王力等人渐渐明白了。
史朝是跟着安康山一起打出来的,这么多年也一直作为重将负责稳后方,虽然现在失守河北道退居建安州,但在叛军中威信依旧很重。
但安庆忠毕竟是安康山的儿子,子承父业也是理所当然。
那八万兵马可是不小的家产啊。
“所以你是说史朝回去会跟安庆忠争斗夺权?”王力道,收回手握了握,“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他们内斗再动手,一网打尽。”
武鸦儿点点头。
厅内响起议论声,此举真的可以啊
“等等。”王力再次摆手,看看大家又看武鸦儿,“但万一史朝到了河东道,没有跟安庆忠争斗,反而是其乐融融,携手共进呢?”
那就是放虎归山,原本把史朝困在建安州,缺兵少马成不了大气候,让他回了河东道,一下子有八万兵马可用,那这太原府比只有重病安康山难打了!
是啊,怎么忘了这个问题了,诸人看向武鸦儿。
这太冒险了吧?
谁能保证史朝和安庆忠不会同心?
武鸦儿没有说话。
王力斜眼看着他,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拍桌子哦了声:“楚国夫人说的是不是!”
王力就知道武孝这小兔崽提前回来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