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男人喜欢装模作样,但对女人的心思又藏不住,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那位楚国夫人美若天仙,又有钱又有兵马,谁见了不喜欢啊。”小妾倚着他笑,手指在他心口点,“老爷,你敢说你心里不喜欢她吗?”
祝将军老脸一红,天下有谁不爱美人?
“你没见过,只听说就动心呢。”小妾重重的戳了他胸口两下以示分寸恰好的醋意,接着道,“那项公子和韩旭都是亲眼见过的,还有救命之恩,他们怎能不动心,谁不想讨美人一笑?”
祝将军一拍桌子:“所以这小子还真是为楚国夫人守城!这下糟了,赶不走了。”
小妾又咯咯一笑:“不是啊老爷,如果是先前说的防止叛军来袭啊,守住要塞以防威胁麟州啊,老爷是不好赶他们走,但如果说是为了楚国夫人,那不用赶,他也得走啊。”
祝将军不解,看着小妾。
小妾道:“项公子跟韩旭又不一样,他家里有个貌美有钱有兵的剑南道大小姐呢,这要是让那位大小姐知道了......”
祝将军醍醐灌顶,妻子愿意送钱送人吃糠咽菜哪怕陷入危险都不怕,为的是让丈夫建功业觅封侯,然后夫荣妻贵,可不是把丈夫送去给别的女人。
更何况剑南道大小姐,那可不是一般人!
别说把兵马要回去,自己带着兵马杀过来抓人回去都极有可能。
“小白脸!”祝将军再次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这次不走也得走了!”
说罢人跳起来喊亲兵。
“来人来人。”
他顾不得抱着小妾温存缓解一天的辛劳,召来亲兵们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小妾也不在意被独守空房,高高兴兴的对镜卸妆,心里对惊鸿一瞥的白袍小将些许的歉意,真是对不住啊,你不想着我,我也不想你想着别人,求不得的苦,世人平等了。
能想到这些的不只是女人,陈二听到姜会说了酒宴上的话,便立刻跑来找项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他绷着脸说道。
项南站在舆图前正凝神思索,嗯了声:“想什么?”
陈二咬牙站到他面前,挡住视线:“你是不是喜欢楚国夫人?”
项南哈哈笑了,道:“什么叫喜欢?”
陈二恼怒:“你心里明白!”
“她不是我的仇人,也不是没有交集的路人,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她当感恩感念,她护国保民,平叛一方,是勇兵猛将,是我等从军之人的楷模,我对她当敬当畏。”项南想了想,再看陈二,点头道,“如果这是喜欢的话,我是喜欢楚国夫人。”
跟这些读书公子说话就是这样,绕啊绕,绕的陈二憋红了脸,瞪眼不知道说什么。
“你就说你是不是为了楚国夫人留在这里!”他气道。
项南摇头:“不是。”
不是吗?陈二一怔,不待说话,项南示意他来看舆图。
“从安东到滑州说远也远,说不远也不远。”项南手指划过舆图,眼睛闪闪亮,“只要将宣武道被叛军占据的地方收复,就能连成一片。”
陈二忙看去神情不由激动:“是啊是啊,在舆图上看的确不远。”
项南道:“我们以安东为据点,汴州为中继,滑州为终点,三部为营,能进能退,宣武道全境收复指日可待。”
陈二点头,但又皱眉:“兵马还是不够多啊,滑州那边没问题,但我们这边不够。”
项南道:“我们有宣武道啊。”他笑着点了点,几分怅然,“其实我就是宣武道的兵。”
靠着这一份同袍情,那些散落的兵马他想办法去说服他们重归卫军,固守城池的兵马他能请给与协助。
陈二抚掌笑了:“那就没问题了。”
原来不是要留在安东,而是为了滑州之扩,到时候他们白袍军也能驰骋在中原腹地了。
“何止。”项南道,手指向上划过去,“最主要的是,对京城的威胁。”
陈二激动的脸发红:“我们去打京城!我还能有亲手对战安康山的一天。”
项南笑道:“打京城还早,不过将来打京城肯定少不了我们。”
他伸手在舆图上再次指点,落在范阳。
“目前来说,对范阳的叛军,以及.....”
他的手指滑落。
“.....淮南道,都能起到屏障隔绝作用,就像一把刀横在京城叛军中间,范阳叛军想南下,京城叛军想进攻淮南道,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二看着舆图,高兴的点头,点着点着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什么不对。
变成一把刀横在京城和淮南道之间,怎么好像,还是为了楚国夫人?
第六十六章 有人欢喜有人不喜
陈二发火了,要揪住项南。
“你不能因为我是个乡下人就把我当傻子。”
项南绕过桌子:“我怎么把你当傻子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信不能怪我啊。”
陈二在桌子另一边堵住他:“你胡扯一堆,分明就是掩盖你跟跟韩旭一样。”
项南道:“跟韩大人一样怎么啦?”
陈二拍桌子:“我们做男人的应当以军功扬名,怎么能因为楚国夫人而人尽皆知?”
项南道:“其实这两种说法是一样的。”
这哪里一样?陈二瞪眼:“你休想再用话诓我。”
项南道:“淮南道刚刚收复,兵马大战之后疲惫,城池尚未安稳,胜利的果实青涩又摇摇欲坠,对于安康山和安德忠来说,此时失去了淮南道但也能再次得到淮南道,两军如果前后夹击,淮南道必然要再次动荡。”
他看着瞪眼要反驳的陈二。
“我是为了楚国夫人,但只是因为楚国夫人就在那里,如果换作其他人,我还是会这样做。”
陈二张张口,要说的话咽回去。
“与其说是为了楚国夫人,不如说是为了保住大夏卫军来之不易的胜利。”项南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自嘲,“我这样做,韩旭也是这样做,但就因为对方是楚国夫人,是个女子,在世人眼里话里就变成了男女私情。”
他伸手拍了拍陈二的肩头。
“二狗,如果楚国夫人是个男儿,那我和韩旭做的这些事,你会怎么想?”
那就是义薄云天同袍之情舍身忘己感天动地......陈二的脸色涨红动了动嘴唇。
“二狗,你说这样是不是不公平?”项南不放过,继续追问。
“别叫我二狗。”陈二甩开他的手,讪讪道,“你这样想,别人不这样想,你跟剑南道那群人解释清楚。”
项南一笑:“这种事他们还需要我解释的话,就没解释的必要了。”
其实是跟剑南道关系很疏离,懒得解释吧,乡下人陈二早就看出来了,但这次没有说破以及质问,大概也是知道再质问项南也能给他合理的解释......
好累,不想说话。
“但愿那位乌鸦都督也不需要解释。”他嘀咕一声,不待项南询问就主动说道,“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将滑州和安东相连贯通,是一件大好事。”
项南点头一笑:“淮南道安稳,也有助于我们做这件事,所以你看,好事都是相辅相成,助人就是助己。”
陈二撇嘴:“好事就好事吧,好事这么高兴,要不要再喝一杯?”
项南哈哈笑:“好啊。”
好事不一定都会高兴喝酒庆祝,尽管对于山南东道的官吏们来说,好事还不止一件。
淮南道收复是楚国夫人的大捷,江南道没有被叛军攻占则可以算是剑南道,不,应该说是韩旭的大捷。
江陵府的援军是剑南道的兵马,但这是韩旭逼迫剑南道派出去的。
当得知剑南道有兵马在江陵府,却不抵抗叛军而是护送小都督的家人逃离,韩旭大怒,不过没有像对待山南东道节度使那样。
“......给这个小都督扣上怯战的帽子,一罪杀之,而是去哄劝那个小都督。”
“好言好语的讲剑南道太远了,黔中那边也不安全,长途行路对老人家身体也不好,还是接到山南道来。”
“又是哄又是吓,小都督哪里抵得住这个,立刻同意了。”
“韩大人便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调派了剑南道的兵马,喝令他们去援助江南道。”
“现在人也接来了,江陵府也救下了,真是皆大欢喜。”
“不过我看韩大人这几天不高兴啊,脸拉的面条一样长。”
“脸再拉的长也比你好看。”
回廊下几个官吏无酒无茶干坐议论,说到这里都笑起来,笑完了揣测韩旭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这次江陵府一战,守住了江南道,还让剑南道得了好名声,剑南道军中上下都对韩旭赞叹,觉得他既能为小都督考虑还能看准战机,越来越对他信服了,到底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再被别人信服,也不如自己当家作主,这次的声名还不是都加在那娃娃节度使身上?”
“对啊,要我说,这次韩大人应该像对待咱们原来这个节度使那样,给那个娃娃节度使扣上一个滥用卫军的罪名,然后....。”
说话的人伸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旁边的人冷笑:“那娃娃节度使能一样吗?剑南道的兵马跟山南道一样吗?韩旭现在为什么哄着小都督,他敢露出一丝不敬试试,别的不说,小都督那个奶妈都能吃了他。”
“所以说,到底还是在娃娃跟前装孙子,怎么能高兴。”
“说起那个奶妈,我看她常盯着韩大人,是不是真想咬一口哈哈哈。”
人群中想起你懂我懂大家男人都懂的笑声。
“那可不是谁想咬一口就咬的,剑南道小都督的奶妈也不行,毕竟楚国夫人已经先咬了.....”
话说到这里其他人忙嘘嘘喝止,但又压制不止内心翻腾的笑,男人们如同鸡崽子发出唧唧喳喳的声音。
“真的假的?”
“关系匪浅,要追溯到宣武道那一战。”
“不是,我听说是亲事是梁振做媒,楚国夫人去京城见梁振的时候,对韩大人惊鸿一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站在院门口的韩旭差点窒息,他身边的张安王林也不敢听下去了。
“干什么呢!”他们喝道。
鸡崽子们回头看到面沉如锅底的韩旭,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