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韩旭就是在假借大小姐你与他关系匪浅,招摇撞骗!桂花一眼看穿了这个男人,当她不认为韩旭在勾引大小姐,更不会认为大小姐倾慕韩旭.....
“这个男人就是要借楚国夫人,或者振武军的势,来吓唬我们。”桂花气呼呼,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还是被韩旭气到了,“文官太坏了。”
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手段都能用。
其实也不算这么可恶,先前韩旭还用剑南道来吓唬她呢。
一介文官,除了一个官名一腔忠心,他无权无势无兵无马,什么都没有,却竭力的在这乱世刀光剑影中拼命的做事,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要用,其实也怪可怜的。
谁不是什么手段都用呢,她自己不也如此,抓着别人的母亲,假称别人的妻子,只为了找出一条活路。
李明楼脸上的笑散去,放下手里的笔,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盒子里摆着诏书印鉴,这是武鸦儿给她请来的楚国夫人印信,她伸手抚了抚,印信的玉石并不怎么好,很明显是仓促做成,但这仓促的礼物对她来说真的很意外也很有用,如果没有这个封诏的话......
这件事她也能做成,因为她还有一个比楚国夫人封诏更厉害的印信。
李明楼伸手从衣襟里掏出金线绑着的吊坠,吊坠非金非银,是天子之玺。
她用过一次天子之玺,那时候说的是先帝让她救昭王所赐,只是现在昭王死了,新帝也登基了,按照情理她应该将天子之玺送还回去了,所有人包括知府这些官员都已经这样人为了。
她没有资格再拿着天子之玺。
但是,她不想交还回去,因为那个人是鲁王,是将来会杀了他们李氏一族的皇帝。
李明楼握紧了天子之玺。
而且这个天子之玺来历有古怪,极有可能朝廷和新帝都不知道它在昭王手里。
否则新帝早就该让她还回去了。
如果那时候没有武鸦儿给她请来楚国夫人封赏,她拿出天子之玺解决了黄氏一族,再也瞒不住其他人,新帝也会知道,她就必须将天子之玺还回去。
武鸦儿这个丈夫做的真是很好很好,李明楼抿了抿嘴露出浅浅酒窝。
“夫人。”有女童探头,“未了未大人求见。”
未了吗?李明楼将吊坠放回衣内让请进来。
未了在女童的引路下走进来,对李明楼施礼:“夫人,我是来告辞的。”
朝廷的使者已经离开了,未了没有立刻回沂州,说自己从未当过城守,想要跟光州府的官员们学习一下,李明楼当然不会拒绝,任凭他去了。
“学会了吗?”她笑了笑道。
未了也笑了,点头应声是:“我在光州境内里里外外日夜不停的看了这么多日,看清楚看明白了。”
李明楼道:“沂州百姓安危就交给你了。”
未了俯首没有谦虚:“下官定殚精竭虑不负生者亡者厚望。”
李明楼点点头,未了却没有起身,而是拿出一张公文:“只是这张公文上还需要夫人印鉴。”
李明楼接过,看到是一张任命未了为城守的公文,想来是他在知府那里自己写的。
其实现在有兵马为重,周献请他当城守,他就是沂州的城守了,这种朝廷任命的形式非常时期也可以从简。
可能有朝廷的任命更有身份吧,尤其是对一个内侍来说。
“我这是淮南道的印鉴,沂州城不归我管。”李明楼笑道,“我的印信在这公文上没用啊。”
未了抬起头,一双纯如赤子的眼看着李明楼:“夫人,昭王的天子之玺还在您手里吧?”
第十三章 未了的猜测
沂州城的人知道武少夫人有天子之玺。
当时救昭王后被当地的乡老看到了,乡老们认为是奉皇帝之命来的。
这个说法被所有人接受,昭王府的内侍们也没有疑问。
所以李明楼才推断昭王有天子之玺是一个秘密,来历肯定有问题。
世上也没有绝对的秘密。
知道秘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出秘密的目的,先前不说,此时说的目的。
李明楼看着未了:“未大人说的什么?”
未了双眼纯澈:“夫人,请不要动怒,听我仔细说。”
李明楼没有否认自己动怒,只道:“你说。”
未了道:“官宦之变时,京城有天使来,请殿下进京,当大家准备进京的时候,又有消息说不用了,再然后就有安康山叛军围袭沂州,天使带着人杀出去报信,接下来的事夫人都知道了。”
李明楼点点头嗯了声,听他继续说。
“当初殿下同意跟着天使进京,老奴就有所猜测。”
“殿下为人谨慎,知道陛下不喜,从不主动去京城,天使能说动殿下,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信物。”
“而且来的不是天子的内侍近臣,是崔征的家仆兄弟,殿下绝对不会轻易随他们进京。”
“唯一能说动殿下,只能是陛下的亲笔或者只有陛下能动用的证物。”
“后来殿下罹难,乡老们说夫人持天子之玺,老奴心里就印证了猜测。”
李明楼听到这里笑了:“未大人,你这猜测也太没道理了,天子之玺在我手上拿出来,你却说是昭王的,如果昭王有为何秘而不宣?”
未了道:“因为这天子之玺不是陛下赐予的,而是崔征私自送来的。”
这样吗?李明楼哦了声。
“陛下这么多年除了琴谱从来不写其他的东西,更不用说给王爷的信。”
“崔征已经把持朝政多年了,天子印玺他比天子还熟悉。”
“如果真是陛下所赐,殿下怎么会秘而不宣?必然是猜到此信物有异,所以才担心陛下,同意进京。”
李明楼不听了,笑了笑:“你怎么不猜测,这是陛下赐予我的信物?”
未了看着她认真道:“陛下所赐,只会赐给夫人的丈夫武都督。”
李明楼一笑:“我的丈夫很喜欢为我请圣恩赏赐。”
这笑溢出小得意,满含着夫妻甜蜜。
未了不由也跟着笑了:“都督英武,夫人不让须眉,奉养婆母,心系万民,助夫征战,武都督和夫人伉俪情深人人皆知。”
是吗,已经人人皆知了吗?这样很好,将来武鸦儿死了,她这个并肩作战的妻子承继一切理所应当,李明楼再次一笑。
不过话题不是这个.....
未了道:“这些都是老奴的猜测,如果猜错了,还请夫人不要生气,老奴在昭王府二十多年了,闭塞蠢笨很多事都不懂。”
说罢俯身重重一礼,再抬起头。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天子之玺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斗胆请夫人能不能用一用。”
不待李明楼说话,他又自己抬手打了脸一下。
“我真是欢喜糊涂又轻狂,我这种身份的人怎能动用天子之玺。”
他在地上叩了个头。
“未了告退。”
起身惭愧的用袖子掩面蒙头就走。
李明楼道:“且慢。”
未了掩着脸的手微微的抖了抖,转过身放下袖子,看到坐在桌案前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枚印玺。
“非常时期要行非常之事,便与你盖个印玺也未尝不可。”李明楼说道。
未了纯澈的双眼顿时一片水汽蒙蒙,他深深埋头,将公文双手高高举起一步一步上前:“未了多谢夫人大恩。”
......
......
未了走出府衙,李成带着兵马等候。
“未大人,可以走了吗?”他问,“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可以走了。”未了含笑道,“夫人吩咐我等守好沂州便可。”
李成嘿嘿一笑:“是吩咐未大人吧?看未大人春风得意满面笑容,这下回去可以无所畏惧的管理沂州城了。”
未了闻言一笑:“是啊,此一行未某再无所畏惧了。”又苦了苦脸,“除了骑马。”
听到这话,四周的兵马都笑起来,有两个兵丁过来协助未了上马。
昭王去世前他从未骑过马,他也从未出过门,他不是替昭王做生意走南闯北的得力太监们,他只是在昭王府替昭王守书房的洒扫太监。
现在昭王不在了,书房也不用守了,他将那些看了无数遍的书放下,书房锁起来,走出门去见那些握刀持枪的兵将,去看沂州城里外民众怎么过日子,然后第一次骑马就跟随那些兵将疾驰跋涉,磨破的血肉到现在还没长好。
上马皮肉的刺痛再次让他身子发僵,想到这苦痛将伴随他一路,每走出一步就如同踩在刀尖上,他的脸上虽然在苦笑,但眼中没有任何的畏惧,贴放在心口盖了天子之玺印章的公文炙热的让他整个人都在燃烧。
他要烧尽这残躯,提醒天子之玺是昭王的,哪怕只提醒了一个人。
这些日子在他光州府里里外外的看,看到民众安居乐业,看到兵强马壮,看到诏封传开各地州府官将立刻前来拜见,并没有嘲弄不屑妇人借丈夫之势,看到有一车车米粮运送来,官府说这是有人在替武少夫人做生意买粮,看到剑南道的兵马护送着一座城池的财物奔来,官府说这是一个叫韩旭的官员在替武少夫人解忧难。
提醒这个人就够了。
未了深吸一口气,双腿夹马:“走。”
......
......
李明楼坐在厅内,天子之玺还摆在案头,未了不是想用天子之玺,他只是来告诉她,天子之玺,是崔征偷给昭王的,并不是先帝赐予的,天子之玺的动向朝官不知道,新帝也不知道,崔征不敢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所以,天子之玺是口说无凭,持有为证。
怎么来的,怎么处置,都由她说了算,李明楼端详着手里的天子之玺。
金桔从外边走进来:“小姐,小碗来了,说有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