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府道的兵马也都下了命令,除了宣武道的兵马,其他兵马不得放行。
外边巡逻的兵马没有汇报,所以是宣武道的兵马终于到了吗?
吴章转过头看到奔来的兵马,大约有数百人,荡起的烟尘还是别的什么,乌压压的恍若铺天盖地。
他们都穿着兵服,衣服脸上都是尘土,还有什么看不清的污迹,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一群乞丐,但乞丐的气势强悍,不容小觑。
不过就算是宣武道兵马,卫兵们验证过了身份,也该先报一声才对,吴章站在城墙上没有贸然:“问他们是哪一路兵马?”
卫兵们高声喝问。
那群兵马在城门前放慢了速度,为首的令兵将身后被吹的卷在一起的旗帜展开挥动:“振武军奉命进京护驾。”
声音响彻城头,震惊了城头的人们。
振武军是什么?有人一时被喊懵了,怎么会突然来到京城?
吴章的脸色变了变,想到就在事发前被离开京城的梁振,难道是这老东西做的?但不管是谁做的,这京城的卫军已经姓吴了,不容他人。
不过既然有皇帝圣旨召集,表面文章要做好。
“你们先到京郊大营等候调令。”吴章上前一步高声道,“暂且不许进城。”
那令兵没有说话,手中的旗帜飞扬落下,展露出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
“你是谁?”他抬起头问,手抚开垂在眼前的乱发,似乎要看清说话的是谁。
这个年轻男人长得还挺好看,跟他的乱发糙衣很不相配,吴章俯瞰闪过一个无聊的念头。
“我是新任宣武道节度使,兼徐州刺史,河南道观察使,吴章。”他说道,“你们远道而来,先去京营歇息。”
武鸦儿道:“陛下危难,天下谁敢歇息?”
这年轻人长得秀美,说话也文绉绉,吴章神情淡淡:“陛下危难,你们不要抗命不遵,乱....”
他的话没说完,眼睛瞪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他看到那年轻人放下了分开乱发的手,举起了一把弓弩,硬弓铁箭,嗡的一声,一切又变得飞快,那箭竟然飞到了他的面前。
吴章没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喊,也仅仅是一声喊。
噗的一声,铁箭穿透了他的咽喉,飞了出去,在身后还捧着长刀准备给大人挂上的随从啊的一声,穿透吴章的箭刺中他的脑门,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还没看到佛前绢花开呢,他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啊,吴章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血花飞溅在城头上。
卫兵们都惊呆了旋即躁动大喊纷纷举起弓弩对准城门下。
武鸦儿将弓弩收起:“攻城。”
兵马齐动,前方的举起了盾甲,后方的弓弩向城头乱箭如雨,两边的甩着长绳,拿出一架架短梯向城墙奔去。
厮杀声不止在一个城门响起,京城四面城门震乱。
第三十六章 望宫门能解衣
京城有很多热闹,不管是白天黑夜,但那都是繁花似锦欢声笑语。
惨叫厮杀,马蹄震动,马儿嘶鸣。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豪商权贵都躲在家宅里瑟瑟发抖,脚下似乎在地动,下一刻天翻地覆。
这是京城啊,大夏的京城,怎么会突然就天翻了?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一间宅院门后墙上屋顶上都有人趴伏,紧张激动又眼睛亮亮的盯着街上奔驰过的兵马,对战的兵马。
就好像闻到了血腥的猛兽,身子绷紧,爪子探出在瓦片上门板上抓出咯吱咯吱声。
“厚爷,我们动不动手?”有人实在忍不住低声问。
蹲在门后恨不得把头挤出去看的中厚舔了舔嘴唇:“轮不到我们啊,只能看看过瘾了。”
“咱们人手是不多,但分一杯羹不成问题。”那人不甘心。
中厚盯着一个嗷嗷叫着一脚踢碎一人头颅的官兵,啧啧:“这些漠北来的兵真是跟野兽打交道太久了,不把人当人看啊。”
中厚想着在梁振家门外见过的那几个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了,当初青天白日天下太平不能打架,现在可是能奉旨打架呢。
“不能动,大小姐提前说过,让我们在京城不要动,发生什么事都不动。”他咬牙按下满心的痒痒。
有一个看起来有点阴柔的男人从房上探身半悬:“大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叮嘱呢?她提前知道京城会发生什么事吗?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否则现在在京城出风头就不是这群漠北傻狼了。”
就该是他们剑南道。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好像中五说过一句什么,中厚努力的想了想:“大小姐说真正的风光不在京城。”
京城从来没有过这种风光。
跪在宫城前的官员们面色惨白,虽然这些日子京城到处都是兵马,马蹄奔驰巡逻,地面的震动也日夜不停,这震动是在他们身边,掌控中,是他们的底气,是对敌人的威慑。
但此时的震动则不同,远,深,重,似乎整个京城都在颤抖。
有浑身带血的兵士大喊大叫:“有兵马攻城。”
皇帝的圣旨被全海派出的死士官兵送了出去,发往天下各处,但也仅仅如此,很快他就封锁了京城,京城附近的府道也早在掌控中,他们环绕京城,守住四面八方,且不说远处的卫军赶不过来,赶过来也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