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激扬宣誓,官吏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所以顺从没有抗议武少夫人掌控窦县,是因为他们日常做的都是民生文事,对于跟上级公文来往啊兵事都无关,这些事跟他们无关,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现在窦县要跟官兵打起来了,跟每个民生都有关系了,该怎么反应?
李明楼没有等他们反应,有其他的事等她安排:“现在的对战还不是关键,这七百人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兵马袭来,攻城会持续很久,我们肯定要被围城,城内的供给要控制了,我们现在有多少人?能撑多久?”
这就要根据人口储备来统筹,需要知道多少人,根据储备物资的数目,来计算用度,人又分老中青少,分男女幼儿,分兵丁和民众......
元吉可记不住这些,也不是一时半时能理顺的:“我让人.....”
来查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旁有幽幽的声音响起:“窦县新民加旧民有五万左右的,现在官粮仓已满,各家各户都有存粮,另外商人离开时留下了封存的米粮,但由于有近三万的人口是新增的,其中一多半依靠武少夫人的施粥过活,那么按照一个青壮的口粮来算,窦县可以撑一个月。”
城门上安静,李明楼循声看去,见是站在人后的一个瘦小的官吏,她虽然住在县衙,但除了主簿,跟其他人并不熟,对这个小吏没有印象。
小吏嘴唇蠕动,声音嘀嘀咕咕含糊说算青壮也不对,民和兵的口粮要区分等等一个接一个的数目蹦出来,但他揣着手神情呆呆垂着眼,似乎并不是在回答李明楼的话,而是自言自语。
身边的小吏们神情不安,有人踢了他一脚。
这官吏啊的一声停下报数,有些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人。
“你在县衙做什么的?”李明楼问。
“我是做仓使的。”听到询问,小吏顺口答了,答完了才反应过来是谁问,顿时紧张不知所措。
仓使,是管理仓库的不入流的小吏。
李明楼点头:“将官府军营物资全部交给他,如何用度的安排一切听从他,包括我们的。”
元吉应声是。
“有劳大人了。”李明楼屈膝施礼。
这是对小吏的道谢。
这就大人了?小吏呆呆,其他人神情惊愕,连坐在地上的主簿也看过来,所有的物资都交给这个小吏了?
她不认得他,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凭这含含糊糊嘀嘀咕咕的一段话一些数字,连核查都没有核查,就把整个窦县的物资都给他了?还有武少夫人的全部物资。
武少夫人的物资在大家眼里就像聚宝盆一样取之不尽。
就交给他了?
这个武少夫人是不是疯了?
齐大用是要疯了,气的。
他站在死去的兵士前,牙咬的咯吱响,发出窦县窦县的声音,就像窦县变成一根骨头正在被他狠狠的撕咬。
“大人,我们再去一批质问......”一个兵士建议。
话没说完被齐大用一脚踢开。
齐大用将身后丈长的大刀挥动嘶吼:“质问个屁,我们立刻马上,攻城!破城!烧城!”
第三十二章 不回头
一队队兵马从山林沟壑里冲出来,他们身穿兵服光明正大不需要潜藏行迹,在大道小路上,越过民田荒地村落疾驰。
窦县附近的村落在山贼作恶的时候就有人跑到县城里,或者去其他地方投奔亲友,后来窦县城开始扩建外城,有地方住有饭吃有钱挣又冬日农闲还安全,更多的人便拖家带口的搬进城里。
村落里人烟稀少,尤其是这些日子窦县的民壮兵马巡逻频繁,将宣武道兵乱的事告之各村各家,要大家搬进县城或者离开窦县投亲靠友。
但再警告危险,没有见到危险那一刻,还是有些人故土难离,听到外边马蹄声疾,有零散的村民不安的探看,见过去的人马穿着兵服便都松口气。
“是淮南道的兵马吧。”
“是去县里的方向。”
“县里不是总是说要有危险要有乱兵,所以州府派兵马来增援了。”
“咿,那要这么说,县里说的兵乱危险是真的了?”
村民们聚集议论商量走还是不走,不多时见有人从村外的路上跌跌撞撞的飞奔,肩上还挑着担子,难为他跑的这么急担子里的货物还没掉光,这是一个货郎,并不是当地人,前一段闹山贼逃来的,但他没有去县城住,而是当起了走村的货郎,进城将货物贩卖出来,日常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村人里的人也常打趣他,应该去城里住,窦县人多生意多,瘦小的货郎用异乡的口音憨厚解释窦县人多,他抢不过生意,还是出来做生意好,人少也没人跟他抢。
“货郎,你跑什么,抢钱了吗?”村人们喊道。
货郎没有像往日那般羞涩回应他们的打趣,脸上满是惊恐:“官兵打县城了!大家快跑吧!”
村头一阵凝静。
那群过去的官兵?不是淮南道的兵马?打县城?所以是乱兵?
“我亲眼看到的!”
“外城墙的兵马还击了,杀死了很多官兵。”
“血流成河!”
伴着货郎的喊声,村头的安静被打破,村民们四散,他们或者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或者闭门钻入地窖避祸,并没有在意那个货郎的去向。
货郎还在向前奔跑,越过了这个村庄,担子扔了下来,脚步也不再踉跄,他的速度很快,瘦小的身子在小路上穿行像一道黑影。
作为振武军的斥候,短短时日在这里已经熟悉的如同在漠北,武鸦儿带着亲信进城出城,吩咐他留在窦县外,虽然这样不便于打探城里的消息,但当城中有变故时能不被困在其中及时的将消息传出去。
窦县的核查太严了,还是在外边稳妥,现在果然窦县的城门紧闭,苍蝇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