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快撒手!”
秦乐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喊着,一边去掰宝塔扯着自己头发的手指。
宝塔是秦乐管辖的一名村妇,因体态较胖,得了个宝塔的绰号。
她养的一头名叫小花的母猪走失了,故而迁怒于秦乐。
宝塔撕扯着秦乐的头发,气得胖脸通红,鼻子旁边的黑痣也气得一动一动,痣上的三根毛硬邦邦地倒竖起来,像把钢叉。
“快撒手!村长再小也是干部,你这,你这成何体统!”
秦乐被扯得低头弯腰,无助地冲着宝塔的两脚怒斥着,希望能用“干部”这个词吓退她。
一听到“干部”俩字,宝塔怒目圆睁,一巴掌抽在秦乐脸上,骂道:“干部你奶奶个爪,老娘的小花呢?”
秦乐脸上被抽得登时出现五根香肠,一个趔趄,四仰八叉翻倒在地。
宝塔不依不饶,一迈腿骑在秦乐身上,两手拽着秦乐的耳朵,来了一顿列宁上下集。
300来斤的份量压在自己身上,宝塔似地镇压住了自己,秦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叫她宝塔。
听着自己的老腰咔吧咔吧直响,这条命怕是要再次交代出去,秦乐连忙求饶。
求着求着就醒了,秦乐摩挲着自己的脸,暗自庆幸,还好是个梦。
穿越到秦朝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有时会提前预见到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往往都会在随后真实地发生。
次数多了,自己也就慢慢学会了如何预防坏事。
秦乐望了望窗外,东方已经发白,远处传来了鸡叫,不知道是第几遍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想起了宝塔那毫毛倒竖着的黑痣,还有那一对一走三晃的巨胸,心里一阵作呕。
趁着没吐出来,他赶紧走到院内的水井边,拿起了牙刷。
穿越前,秦乐在故宫研究处工作,深谙秦朝历史,但他却没想到,秦朝人竟然都不知道什么叫刷牙。
这让早晚两次刷牙的秦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便自己劈开藤条,扎在小棍上,做了个简易牙刷。
没有牙膏只能干茨,每次他都把牙床剌得生疼。
梳洗毕,秦乐慢悠悠晃到了门口,门外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田,在远方与天际相接,太阳从天际线冒出了个头,红红的。
小麦已经进入了抽穗期,再过两个月,就有收成了,秦乐想,这一季的收成应该不错。
秦朝,有记录的粟米产量,高达每亩295斤,那些偏远的地区,如迁陵县只能达到57斤,差距之大,让人咂舌。
他望着眼前的美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空气真好,太惬意了!
穿越前,秦乐在都市,呼吸着汽车尾气生活。
寂寂无名的他,靠着微薄的工资还着巨额房贷、车贷。
买了三年的车上不了路,摇到号兴奋之余和朋友们烧烤庆祝,看到邻桌一个纹身大汉欺辱陌生女子,他抄起了一个啤酒瓶......
纹身大汉头上挨了一酒瓶,秦乐胸口被戳了两刀,鲜血喷涌而出。
进了重症监护后没多久,秦乐就上交了户口簿,再次醒来后就来到了秦朝。
目前的身份是咸阳县的一个里典,前几天,又兼任了伍长,原来的伍长偷拿了村民几根黄瓜下蒜面条,被告发后免职了。
秦朝的里典,也叫里正,是一里之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管理百户人家,伍长相当于村里的组长,管理五户人家。
他们都负责社会治安、邻里纠纷、征粮纳税等工作。
“秦里典好!”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秦乐吓了一跳,这谁?走路没声音的。
扭头一看,捂着脸倒退了几步,原来是送自己五根香肠的那300来斤的宝塔。
宝塔以为是自己的美色惊到了秦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秀发,扭捏地说道:“我家小花呢?秦里典可曾找到了?”
秦乐摸了摸脸,想起秦律里规定,帮助管辖住户寻找失物是自己的责任,如果找不到,是要受罚的。
可是,一只猪丢了,让自己去哪里找?
这里是农村,保不齐就已经从山上掉下去摔死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找不到,有人一告发,就会被亭长狠狠记上一笔。
自己原本就寂寂无名,用生命换了一次重来的机会,还有很多远大的理想没有完成,可不想就这样扑街。
宝塔算啥,香肠算啥,在自己的聪明才智面前都是毛毛雨。
想到这里,秦乐脱口而出:“小花在二蛋家呢。”
他隐约记得二蛋家的猪正在发情,这两天上蹿下跳的。
宝塔当然知道二蛋家的猪正发情,全村人都知道,他家的猪每天都趴在猪圈上,哼哼地**。
宝塔觉得二蛋家的猪配不上自己的小花,便满脸的不情愿。
秦乐见他不开心,便劝到:“春天了,小花处个男朋友也很正常。”
宝塔一听炸毛了,胖脸开始发红,巨胸开始起伏,黑痣开始颤抖,痣上的毛也渐渐似乎要硬起来。
按当地的习俗,男女猪一配,下得猪仔都要归男猪家所有,女猪家只能在猪肉卖了以后,有收入了,才能分得一部分收入补贴。
所以当地人都不太愿意养女猪,或者养了到外地配种。
秦乐看她的情绪开始变化,知道这300来斤马上就要镇压自己了。
连忙改口:“二蛋家的猪壮,今年又是第一次,下十只小猪娃没问题,白送你五只。”
话一出口,秦乐被自己深深地折服,看来自己合二为一的这个里典,非常善于处理基层的矛盾。
痣上的毛渐渐软了下去,宝塔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心里盘算,自己的小花已经十来岁了,差不多也快寿终正寝,这一窝小猪可不一样,如果男猪多了,自己很划算。
秦乐看宝塔掰着指头,知她心里正在吃亏占便宜的算计,也放下一颗心,想着自己的老腰算是保住了。
谁知,宝塔一仰头说:“不划算,我要去告官。”
秦乐一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告什么官?我就是官!”
宝塔嫌弃地说:“我可不傻,你不是官,你只不过是个小吏,也算服徭役。”
“我这小花要有300来斤,年底能卖个好价钱,弄一堆小猪娃我还要花钱养,太亏了。”
秦乐摇摇头,一跺脚,装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唉……怎么不会算账呢?你这小猪里,要有一头男猪,能再带来多少头小猪啊?”
宝塔想了想,还是噘着嘴:“我不管,反正让我吃亏了我就去告官!”
这宝塔,人是又精又胖,男人和她交往后都直摇头,所以至今也未婚配,这次她想要更多的小猪娃。
看宝塔噘着嘴,秦乐想,还是要趁着问题没有恶化,能解决就赶快解决,否则恶化了肯定后悔。
“那你说,你说怎么才算不吃亏?”
宝塔嘟嘟囔囔地,听不清说的是啥。
秦乐皱皱眉头:“大声说,我这小吏耳背听不清!”
“十只!十只全给我,小花我也不要了,算嫁到二蛋家了。”
秦乐一听,心里暗骂:宝塔呀,你的名字叫贪婪!但嘴上却说:“好!一言为定!”
看着宝塔欢天喜地,打夯一样蹦着走了,秦乐觉得不用和女人击掌,击掌为誓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她那厚实的巴掌,能把自己拍死。
去哪里弄猪啊!秦乐仰天长叹。
他摸了摸兜里的两枚“秦半两”钱,以目前的市价,一头男猪仔30枚钱,一头女猪仔20枚钱。
秦朝的法定货币为黄金和铜钱。
黄金属于上币,主要在上流社会流通。
铜钱属于下币,主要在民间流通。
铜钱为圆形方孔钱的“秦半两”,每钱12铢,大约相当于今天的10元钱。
秦乐苦恼地掰着指头算了算,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