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巳下意识望向后方的舅舅。
他心道这实属无可奈何,这话摆在自己面前,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她汇款。
这时正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胥医生,病人已经醒了。”
苗六溪脱口而出:“我去看病人一眼。”
苗六溪平时不会多管闲事,但这回实属内心不安。
总感觉那盗贼万一被吓出个什么好歹,自己也脱不了责任。
临行前,她特地嘱咐小骷髅怪:“你在这里等我,办公室有监控,他不敢欺负你。”
胥巳:?
“他”=我?
确认苗六溪走远后,胥巳连忙给贺楼生端来椅子。
撕开了表演面具后的他,脸上全是紧张。
“舅舅,您的人形时间并未结束,怎么就……”
贺楼生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一句话也没说。
胥巳对此闪过疑惑,不禁往他左手边细细一看,更加惊恐。
胥巳:“您的骨牌呢?”
骷族的“骨牌”是每个骷族人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他们化骨后唯一可以继续以人声作为交流的工具。
它会根据主人的不同形态来变化自己的形态。
所以,当贺楼生是骷形态时它就是“指环”,而人形态时,它就是“项链”。
骨牌丢失,他再也没有了说话的能力,以及,再也无法融合肉身。
胥巳知道舅舅此时不能说话,也没再多问下去。
“一定是掉在了公园,我马上派人给您找。”
贺楼生在桌上拿起纸笔,写下要说的话。
当他写到第一个“那”字时,胥巳就大概猜出了他想说些什么。
“您是不是想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贺楼生点头。
“舅舅放心,他再也不会记起这件事情。”
贺楼生重新拿起黑笔,这回在纸上写了一个“我”,很快,胥巳的声音又止住了手边的动作。
“在找到骨牌之前,您最近都不要出去了,我一定会将它寻回来的。”
贺楼生顿了顿,干脆将笔扔回去算了。
他从来不担心胥巳会有处理不好的事情。
自骷族灭亡之后,二人在这个世上存活了上千年,有着数不清的金钱与人脉,已经没有任何事情是能够难住他们的了。
但这些对于胥巳来说或许才会更加顺利,而贺楼生,若是没有了人的形态和声音,他存在于这个世间,约等于无。
贺楼生静静立在原地。
胥巳也沉默下来,为他接来一杯水。
片刻后,看完病人的苗六溪回来了。
她的状态轻松了很多,因为刚才从偷书贼的口中得知,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甚至自己是怎么出现在病房里的都一脸懵,更不知道什么骷髅人,傻啦吧唧的。
看来是吓坏了脑子。
苗六溪刚一进门,就看见小骷髅怪低着头一副很难过的神态。
而胥巳呢,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跟个债主似的。
这场面苗六溪熟,单位主任训斥下属的时候就是这种架势。
她愤愤不平地走过去,将可怜兮兮的骷髅怪扯到自己身边。
“你干什么?是不是欺负他了?”
胥巳:???
“我欺负他?”
“不然呢,那他为什么要对你低头?”
胥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但肯定不能把当下情况说给苗六溪听,所以只能向舅舅投去祈求的目光,希望他能帮着缓解一下。
苗六溪冷笑起来。
“可以,居然都用上眼神威胁了。你以前都是这么对他的?”
胥巳:“……”
苗六溪:“他只不过是一只不懂事的骷髅怪而已,利用别人赚钱就算了,居然还罚他站墙。”
“那,对不起?”
眼神输出:舅你倒是表个态啊舅。
终于,他舅表态了。
他舅淡淡摇了摇头,若是骨牌还在,估计还能叹一口气。
他舅默默走到苗六溪身后,一声不吭,真是可怜唧唧委屈兮兮。
苗六溪伸手向后攥紧他的衣角,安慰道:“你别怕,他啥也不是。”
胥巳:……
对,我啥也不是。
“可是舅…可是你就忘了我刚才是怎么对你说的吗?”
——不要出去,在我找到您的骨牌之前,您都千万不要出去。
苗六溪直接歪头挡住了他的视线。
虽然个头挡不住,但内心是狠狠挡住了。
苗六溪:“不要物种歧视,不要威胁他。”
胥巳:………………
胥巳仰头将脖子挂在沙发上,摆出万能回复:“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他是我花了很多钱买来的帮手,妹啊,这世间千奇百怪,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你不该多管闲事。”
这话听得苗六溪有些费解。
但总结其主要内容,应该就是“老子就要欺负他你能拿我怎么样”。
真是从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人。
苗六溪不禁想起自己上回受伤就是被他从背后推了一手。
要不是因为那一手,自己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么惨。
“你上回故意推我,让我腿骨折,现在又欺负小骷髅怪,胥巳你真是好大一张脸,信不信我投诉你?”
胥巳忽地一下愣住了。
不是因为怕投诉,而是因为想起把她推骨折这回事了。
刚好舅舅又在这里……
胥巳默默移动视线,发现舅舅的拳头已经硬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胥巳起身站好,一手抓住苗六溪,一手抓住舅舅,仿佛七旬老爹终于要将女儿嫁出去了一般。
“妹啊,那这样,我把他送你了,二位慢走,有空常来。”
苗六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