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一片低迷之景。
贵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太医们在外间皆是一脸愁容。
任他们行医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症。
脉象并无太大的异常,说是无事吧,那面色又惨白如宣纸,可如说是有事,他们这么多人都未检查出任何的异常来。
怪异,属实怪异得很。
一众太医聚在一起,翻阅了医书,查阅了典籍,也未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翠红面色凝重地进到了里屋,在沈氏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沈氏神色狐疑,用眼神询问:当真。
翠红点了点头。
沈氏扬手,示意她先下去。
夜间,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徐嫣然醒了过来,太医们松了一口气。
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了,这才留下了调理身子的药方,离去了。
沈氏将今日的一些情况跟女儿说了,徐嫣然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在她看来,颜妃……现在应该说是淑妃了,能得这些,一点都不意外,毕竟那可是救了皇后。
以皇帝对皇后的心思,赏再多都不奇怪。
只是……
“有这个命得这份恩赐,也得有命享受才是。”
“嫣然,你好似一点都不生气?”沈氏有些惊讶。
徐嫣然浅浅一笑:“救了皇后,这么大的事,得赏赐是正常的,我有何好气的?”
“嫣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些日子,沈氏一直都在想这个问腿,她总感觉,女儿自从进宫起,就变了很多。
但要她说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娘说哪里的话?”徐嫣然拉着她的手,温和地道,“今日天色晚了,您也别回去了,就在宫中歇下吧,对外就说是在照顾我便是。”
沈氏盯着她好半晌,不确定地问:“你当真没事?”
徐嫣然十分笃定地道:“没事。”
“好了,您也累了,让翠红带您去歇着。”
沈氏再三确认以及试探之后,这才跟着翠红离去了。
她刚离开,徐嫣然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问一旁的秋嬷嬷:“打听没有,淑妃如何了?”
“望舒楼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禁军,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而里面的人也没有传出信来,具体情况如何,暂时还不得知。”秋嬷嬷如实道来。.
徐嫣然沉默了半晌:“继续打听,想办法联系上晴空。”
秋嬷嬷:“是。”
徐嫣然见她几度欲言又止,冷声道:“想说什么?”
秋嬷嬷犹疑了片刻,问:“奴婢仅是不明白,娘娘为何要瞒着夫人?”
徐嫣然:“我娘想的仅是后宫的争斗,未想得太远,太早让她知道那些,定是得担惊受怕的,待时机成熟,她自然会知晓,暂且就不必给她增添那些不必要的烦恼了。”
……
如冯氏而言,半夜里,淑妃果然发起了热,好在紫玉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及时应对着,未使情况变得严重。
就算是如此,她也忙碌了一整夜。
翌日,乐望舒瞧着她眼中的血丝,将她催回了屋子歇着。
发了一宿的高热,淑妃的面颊带着些红润,气色比昨夜瞧着好了一些。白日里,未再发热,然也并未醒来,就连喂药,都是一半进一般洒。
到夜里,又再次发起了热。
反反复复个几次,紫玉都变为了夜里守着,白日睡觉。
这样的情况,终于在第四日稳定了下来,紫玉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前的汗:“只要淑妃醒来就没事了。”
主子为了皇后挨这一下,冬雨心里明白这是主子的选择,是心甘情愿的,可瞧着这般受罪,要说她心里完全没有一点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日子,她很少说话,也一直守在主子的身边不曾离去了,累了困了,就在一旁趴着歇一会儿。
紫玉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也知皇后是真心实意在救治主子。
可尽管如此,也仍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念头。
直至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淑妃醒来,是在第五日的清晨,紫玉正要与白日里来照顾的宫女说些该注意的,便觉得衣裙突然被拉住。
她转头看去,见软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面上一喜:“淑妃,您醒了?”
颜之玉张了张唇,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快倒杯温水来。”紫玉吩咐。
冬雨快一步去。
两人小心地将人扶坐起。
冬雨将水杯递过去。
颜之玉没受伤的手接过,一饮而尽。
“皇后呢?”她问的第一句话便是。
紫玉稍有些意外,愣了下,才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来。”
颜之玉点了点头。
紫玉离开之后,她才看向了一旁红着眼睛的冬雨,哑着嗓音,好笑地问:“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虽然尽量表现出了自己很好,然话语里,仍还是叫人听出来中气不足,甚是虚弱。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可谓是直接打开了冬雨泪水阀,泪珠子掉个不停。
冬雨一边抹着自己的泪,一边哽咽地道:“奴婢这是开心。”
颜之玉倒也没揭穿,顺着道:“嗯,开心……我睡了多久?”
冬雨伸出手,比了一下:“五日。”
闻言,颜之玉蹙了蹙眉:竟然这么久了。
她安抚了两句自己的婢女,就见穿着宫装的皇后大步走了进来,收敛心神。
“给皇后娘娘——”
话还没说哇,便被打断了。
乐望舒:“你身上有伤,不必行这些虚礼。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颜之玉摇了摇头:“臣妾很好,这些日子,叨扰皇后了。”
乐望舒坐到边上,对她这话很是不赞同:“你这伤本就是因我而受的,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颜之玉是个很识趣的人,并未因这个而觉得是皇后欠了她的,不过倒也没有继续那些客套话便是。
对于她这般懂得进退,乐望舒也是很满意。
“陈才人的案子,查得如何了?”颜之玉问。
提到这件事,乐望舒觉得有些头疼,这么多日过去,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查到,对方做得太隐秘,那陈才人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
虽然知晓不可能会是这样,但他们眼下,确实没能查到任何的有用信息。
这番沉默,颜之玉便明白了过来,她想起那日所见到的梁宣,心里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