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道还好,可若是知道,还故意哄骗皇后吃下……
“傅太医,借一步说话。”
正思量着,便见傅遥慢悠悠地走来了。
他刚一踏进来,就被赵全拉着向外走去。
紫风仅是瞧了一眼,并没有太大的兴致探听他们会说些什么,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傅遥神色狐疑地看了看寝屋,离得远了,自是听不见里面什么动静,清冷的面容上,眉头轻皱着。
“傅太医,有劳你跑一趟了,皇后应该已经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若是有事的话,明日会去叫你的。”赵全甚是有礼地道。
跟在皇上身边,对傅遥的身份也有了解一二。
对待他,自是比对待其他人,态度上要亲和不少。
别看这人瞧着文质彬彬,温润如玉,那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
也不知皇上是如何让这样的人,甘愿到太医院做一名普通太医的。
说是太医,其实也就是挂在了太医院的名下,真要去太医院请,压根就寻不到此人。
说直白些,这也就是皇上的专属太医,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位皇后,
傅遥:“……”
一来一回的,逗着他玩?
他看了眼天色,虽是已黑,然尚且还早,皇后寝屋外伺候的人就留下了贴身的,还离得那么远,加之去叫他的人所提到的,不用想,也能猜到此刻这屋中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
看来是某些人没有经受得住诱惑,他冷笑了下,淡漠地离开了。
日上三竿,暖阳升起。
寝屋内。
墨星澜缓缓睁开了眼睛,手上光滑的触感,让他刚醒来还有些游离的思绪回笼,昨夜的一幕幕涌现于脑海中。
他愣了下,转头看向还睡着的少女,瞧着那身上的痕迹,稍有些心虚。
好像有些……过火了。
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下床穿衣,生怕惊扰了床榻上的人儿。
不假他人之手,穿戴整齐之后,替少女盖好被褥,这才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艳阳有些刺眼,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伸手挡着。
守在门口的赵全,见到他人,当即便道:“皇上,今日奴才跟朝臣说您病了,昨夜望舒楼请了太医一事传出,倒是没有人怀疑,递上来的奏折都在书房里了。”
“嗯。”墨星澜淡淡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转向紫玉等人,“皇后还在睡着,你们别吵了她,备些能润喉的膳食,待她醒来,喂她喝下。朕回紫宸殿处理些事,午膳过来用。”
交代完,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回到紫宸殿,墨星澜并未去管那些奏折,将无忻叫了过来,脸色阴沉,呵斥道:“让你们盯着,这就是你们盯的结果?下药这么大的事,就没有丝毫的发现?这若下的毒药,那皇后还有命在吗?!”
无忻单膝跪地,不为自己辩解,直接认了:“属下失职,请皇上责罚!”
墨星澜:“……”
无忻所负责的,仅是皇后的安危,然那糕点却是送给他的,她有所疏漏,也算是情有可原,这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就是心里憋着口气,想要出一出。
这无忻自然就成了……出气的。
然对方这态度,毫不为自己辩解,倒是让他显得有些骑虎难下了。好在,赵全是个懂事的。
“皇上,以往都是无影负责这些,无忻临时接手,经验不足,顾虑难免有些不周全,加之她是女子,守着皇后那里更为方便,眼下也没有人比她更为合适了,不如就叫她戴罪立功,好好守着皇后?”
有了这么一个台阶,墨星澜自是要下的。
他目光淡淡地看向无忻:“念你是初犯,朕且就不罚了,好好看着皇后,若是她有个闪失,你也不用活着了。”
后面的话,说得极为认真。
无忻神色无波无澜:“属下遵旨。”
墨星澜挥了挥手。
无忻退了下去。
赵全跟着出去,叫住了要离开的她:“皇后那里,多加上心些,这样的事,别有下次了。皇上待你们素来宽厚,然若涉及到皇后,这份宽厚就将变得不复存在。普通人尚且有底线,更别说是天下之主,然皇后便是皇上的底线。”
他言尽于此,拍了拍无忻的肩膀,回到了书房。
“无影那边,可有传回消息?”墨星澜站在窗轩处,看着外面,淡淡地问。
“昨日夜里传回,说是一切正常。”赵全将信件给了过去。
墨星澜拆开,看了两眼,又给回去:“烧了吧。”
沉默了片刻,他问:“你觉得,这下药一事,贵妃是知还是不知?”
赵全想了想,笑道:“贵妃出自大将军府,也是有自身傲骨的,且看她送海棠酥来的样子,不像是知晓糕点中有药,倒是她身边的那个丫头……现下想来,当时的模样,有些异常。”
墨星澜:“你是想说,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赵全:“这仅是奴才的猜测。”
“一个丫鬟,如此大的胆子,是谁给的?”墨星澜轻笑。
“皇上是想说……”赵全放低了声音,小心地猜测,“太后?”
墨星澜沉默不言。
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这是瞧着他这个傀儡逐渐不受控了,便想着尽快弄出一个小的来。
既流着皇室的血,又留着她沈家的,自小拽在手里,拿捏起来,可比他这个半路接手的更为容易。
其实他一直都不明白,到了年纪,不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后,安享晚年,为何非要拽着权势不肯放手。
“那此事——”
“无需声张。”墨星澜道,“皇后那里,朕自会说明,你去长乐宫走一趟,将海棠酥的方子要来。”
“是。”
赵全心知肚明,让他这时候亲自去长乐宫,怕就不是要个方子那么简单。
墨星澜静静站着,心里一片愁绪。
还不知皇后醒来,回想起昨夜的一切,会作何想。
他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看她是不是吃味,做下了此等幼稚的蠢事来。
跟上次一样,直接倒了,不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么?
他一直自认为一切尽在把握中,没想到会在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上险些栽了跟头,眼神骤然变得阴沉,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与疲惫。
与其说方才是在骂无忻,不如说是在骂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