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吐出这么几个字,却未得到任何的回应。
程语一双水蒙的眼眸,望向上座的少年。
只见其神色平淡,不见喜怒,星辰般的眸子始终都在那一身艳装的皇后身上,没有给其他人分毫。
他的眼里只有她,而自己有没有毒害淑妃,他好似并不关心。
原以为,那些日子里,他夜夜‘宿’于安阳宫,多少是有一些情意在的,现下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此番认知,程语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
宽大袖袍下的拳头紧了紧,暗暗咬紧牙关。
“既已知晓是谁毒害于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本宫与皇上为你主持公道,而是选择自己这般冒险做下刺杀之事?”乐望舒不解地问。
“丽妃可是太傅的嫡女,就算告诉了又能如何?太傅如今在朝堂的地位可是不低,顶多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做给外人看的罢了。而丽妃,依然能在这后宫当中安稳度日,臣妾心不甘心!”颜之玉冷笑着道。
这话语里,看似是在说太傅的权势大,可又何尝不是在说当今皇帝的无能,从而导致让大臣把持朝政的局面。
乐望舒皱起眉头,提醒道:“淑妃,有些话,还需慎重思量之后再言。”
许是碍于前世里,这位淑妃曾对她表现过善意,她总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多谢皇后的善意提醒,臣妾记住了。”颜之玉浅浅一笑。
“……”
不对劲。
从事发之后,乐望舒便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可又寻不到这股子莫名之感来源于什么,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正巧对上了少年那似盛满了星辰的眼眸。
一腔疑惑,对上了满目温柔。
乐望舒怔了。
墨星澜也同样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少女会突然转头来,将他偷摸着瞧,逮了个正着,耳后爬上一抹赧红,面上装作一派镇定地问:“皇后突然看向朕,可是有话要说?”.
乐望舒回神,移开了视线,顺着他的话语道:“此事牵扯到两位宫妃,臣妾想问皇上,当如何处理?”
话语说完,微抿着唇瓣,转过了头,面上看似平淡,然心中却如江水翻腾般波涛汹涌。
少年的那双眼睛,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每次对上,都会不由自主地失神。
尽管尽力压制了自己的情绪,也仍还是无法控制。
墨星澜瞧见了少女耳后的肌肤泛着盈盈粉色,心情大好,转头看向两位惹事的妃嫔,都觉得顺眼不少。
“淑妃刺杀丽妃,乃是事实,本人也供认不讳,然念其情有可原,也未对丽妃造成实质伤害,便罚其禁足颐和轩,无朕的诏令,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见,也不可擅意出颐和轩。淑妃心思毒辣,起了害人之心,着实担不起淑这一封号,将其收回。”
“丽妃,下毒一事,尚未查明真相,作为嫌疑人,禁足安阳宫,配合禁军以及刑部的所有调查,待真相大白,再做定论。”
颜之玉:“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求皇上为臣妾做主!”程语哭喊着。
柔情似水又万分委屈的模样,没有换来丝毫的心软。
“带下去。”墨星澜挥了挥手。
被走带的这一路上,程语一直喊着冤,直至瞧不见人了,才安静了下来。
人都离去了,闹热了一日的望舒殿也安静了下来。
乐望舒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妾多谢皇上的信任,让臣妾不用承受这不白之冤。”
墨星澜欲伸手去扶,乐望舒瞧见了他的动作,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接触。
墨星澜伸出去的手,就那般僵在了半空中。
“时辰不早了,皇上也在望舒殿耽搁了一日,您政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皇上了。”乐望舒淡淡地道。
这明显的赶人之意,墨星澜如何能不知,一股无力之感袭向心头。“朕今日无事。”墨星澜道。
“……”
乐望舒明白他听懂了,那这就是在装不懂了?
“时辰不早了,就在皇后这里用晚膳吧。”墨星澜又道。
“……”
“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乐望舒微笑着,咬着牙道。
见过脸皮厚的,还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且还是一君王。
“好。”墨星澜笑着应。
乐望舒出了大殿,赵全便迎了上去。
“皇上,丽妃一直吵闹着,此事怕是瞒不住的。”
“告诉刑部,下毒一事也该有结果了,既然丽妃跳了出来,那此事便由她担着。”墨星澜微眯着眼。
“那淑妃那边……”赵全犹疑。
墨星澜:“那既然是她想要的,成全她便是。”
“是!”
宫中大事,除了长乐宫里隔绝了消息,各宫都有所耳闻。
太后精神不太好,睡了一下午起来,便听闻了宫中的这番大动静。
“如此之大的阵仗,皇帝是要搜查什么?”她问。
“好像是丽妃在望舒殿遇刺了,皇上让禁军追查凶手。”安嬷嬷道。
“那可有查到?”
“据说,刺客是在淑妃的宫中找到的。”
“哦……?”太后好奇,“当真是淑妃派的人?”
安嬷嬷点头:“淑妃自己认了,说人就是她派去的。”
“皇帝是如何处理的?”太后问。
“夺了封号,禁足于颐和轩。无诏外人不可进去,里面也不可出来。”
闻言,太后皱起了眉头:“明目张胆刺杀宫妃,可是大罪,就这般轻巧的处罚,丽妃能认?”
“说是刺杀之时,被望舒殿的宫女用命救下,丽妃只是受了惊,没有受伤,且不知因何,皇上也将丽妃关了禁闭,并不知晓其缘由。”
“……”
太后沉默了片刻,问:“皇帝现在何处?”
“在皇后的宫殿里。”
一听这话,太后就甚是不乐意。
狐媚惑主的东西,心中暗骂。
“派人去传话给皇帝,就说哀家不舒服。”
“是。”
“嫣然一日都未出现,让人去瞧瞧,在做些什么。”
太后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以她对嫣然那丫头的了解,就算偶尔不到寿安宫也定会着人送些个小玩意来,今日这情况,实属反常得很。
“贵妃素来是最孝顺的,想是她有什么事耽搁了,太后莫要着急,如今天色已暗,不如明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