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归喜欢,然有些东西,却是不能要的。
“此珠甚是珍贵,自是应身份高贵之人拥有,臣妾可没有那个福分。”乐望舒收敛了自己的神情,淡淡地道。
许是瞧清了乐望舒眼底的固执,墨星澜并未说什么。
瞧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想要的,乐望舒便规矩行礼告退了。
因着还有事要处理,墨星澜倒也未留。
皇上傍晚召见皇后,留乐家父子在宫中用膳一事,很快便传开了来。
最先收到消息的,便是太后所居的寿安宫。
听闻之时,她正在用着膳。
听着下人有声有色地讲述着,太后一直都是沉默以对,直到用完了膳,漱了口,像是往常一般,在宫内走动消食时,才出了声。
她神色莫名地问:“皇帝近段时日,可有去其他妃嫔那里?”
“禀太后娘娘,未曾听闻。”跟在太后身侧的一等宫女阿茵上前一步,回话道,“自打皇后入宫以来,皇上进后宫,就只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就连贵妃娘娘,都未曾去看望过。”
“嫣然可有主动去看过皇帝?”路过花坛,太后停下了脚,瞧见花坛中有一枝花格外冒头,当即便吩咐,“将那支给哀家摘了。”
话语落下,当即便有人将花给摘了下来。
太后将花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
“这花,可是有何不妥?”扶着太后的安嬷嬷,狐疑地问。
“你瞧瞧这花,长得如何?”太后问。
安嬷嬷笑道:“这红色的牡丹花,娇艳欲滴,雍容华贵,堪称国色天香,太后喜欢的话,可以摘下几支,放到房中观赏。”
“美则美,可就是太冒头了些。”太后的话语骤然变冷,面色阴沉,“在一众花中,如此张扬,哀家瞧着,甚是碍眼。”
安嬷嬷跟随在太后身边多年,如何能听不出,这是在以花喻人。
怕是皇后的这般独断专宠,惹得了太后的不快。
跟着的一众宫人,皆低垂着头,不敢发出半丝声响,就怕引火上身。
“太后若是瞧不惯,除了便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安嬷嬷建议道,“何须为了这么点事,而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除?”太后冷笑,“这有的好除……有的,怕是没那么好除。”
且不说,那人如今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就算不是,她的背后也还站着一个丞相府。
乐丞相如今乃是百官之首,是大臣中的标杆,他的掌上明珠,岂会是那么好除的?
“太后您始终是长辈,教些晚辈规矩,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安嬷嬷微微一笑,“再者言,这皇后一家独大,别的妃嫔,可也不是善茬,咱们只需静观其变便可,相信过不了多久,必定会有好戏看。到时,便可隔岸观火,适时推波助澜,就算皇帝要查些什么,也查不到您这里来不是?”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
心间阴郁扫去不少,将手中的花扔到地上,抬脚向前时,还踩了一脚。
跟在其身后的宫人们,也有样学样,跟着主子做。一朵艳丽之花,转瞬间,便成了地上的烂泥,人人都可欺压,人人都可踩一脚。
长乐宫。
沐浴完的徐嫣然,着一身清爽的寝衣,正要睡下,便瞧见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几番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娘娘,今日皇上留了乐家父子在宫中用了晚膳,还将皇后也接了去。她虽是皇后,可这般,到底是不合规矩的,皇上如此宠着她……”翠红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这对娘娘来说,不公平。您与她一同入宫,过去了这么些时日,皇上都不曾来瞧过一眼。”
“她是皇后。”徐嫣然面色不变,还隐隐含着笑,说道,“与皇上本就是夫妻,丞相也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岳父,夫妻恩爱,倒也并无不妥。”
“娘娘……?”翠红急得直跺脚,“在这后宫里,任何的身份地位,都不如皇上的宠爱来得好,若是能早日怀上皇嗣,日后也——”
“我觉得如今挺好的,你们也别瞎操心了。”徐嫣然笑了笑,拉下了帘子。
“……”
“秋嬷嬷,您倒是也劝劝娘娘,这皇后的盛宠,一日更甚一日,这么下去,咱们娘娘可怎么办?”翠红找到外间的秋嬷嬷,颇为着急地道。
秋嬷嬷给她倒了一杯水:“咱们娘娘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听从照做便是,莫要冲动行事,连累了娘娘。你呀……就是才进宫,稳不住。自古以来,就没有盛宠不衰的后妃。今时今日,皇后独得专宠,且看这份宠爱,能到何时?”
“可——”
“好了,你虽是为了贵妃娘娘好,可这性子,确实需改一改,别到头来,被人利用,拖了娘娘下水。”秋嬷嬷很是严肃地叮嘱。
翠红微垂着头,抿了抿唇:“嬷嬷教训得是,奴婢记下了。”
除了寿安宫和长乐宫外,其他各宫的反应不一。
有的静观其变,有的摔碗摔杯,还有的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今夜的后宫,是闹热不已,然有一处,却是个例外。
一如往常,宁静祥和。
明亮的月色,照耀着望舒殿的海棠花,它们迎风而舞,似在欢迎着来人。
墨星澜一身黄袍,在殿外站了好一阵了,并未抬脚踏进去。
“皇上,如您所料,消息一放出去,今夜,这后宫甚是不平。”赵全哈着腰,小声说道,“太后那里,想必对皇后娘娘是有所芥蒂了,兴许会动手做些什么。长乐宫的那位,倒是安静得很,得了这样的消息,也没有任何的不同。”
“望舒殿如何?”墨星澜看向前方,问。
赵全沉默了。
墨星澜忽地笑了:“她骂了朕,对吗?”
“皇上说笑了,皇后娘娘知书达理,那等粗鄙之言,是断然不会说的,就是……”赵全犹疑了好半晌,才道了出来,“皇后娘娘说……说皇上您是,一只会吃人的黑狐狸。”
这话听着,确实不是骂人的话语。
可却是……
墨星澜摇了摇头,心觉好笑:“朕是黑狐狸,那她是什么?一只娇气的小白狐?”
赵全不言,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