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衡知道,陶夭夭的辛酸过往,如果不是她的爹爹懦弱,陶夭夭断然也不会被奶奶卖了,更不会四处的东躲西藏,可是即便这样,陶夭夭那么的痛恨她的亲爹,到最后,她还是要留给他一口饭吃。
他深知,陶夭夭说服不了她的爹爹,她就聪明的将娘和姐姐们给藏了起来。
“喂,你又在琢磨什么事?”陶夭夭突然的转过身,盯着言衡质问道。
她眉宇之间的那股灵气,让人恍惚觉得,遇了仙女一般。
言衡勾了勾嘴角,露出了罕见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在思考事情?”
“你皱眉了啊?你哪次思考事情,或者出神的时候,不都是蹙眉?”陶夭夭歪了歪脑袋,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盯着言衡。
言衡听了陶夭夭的这句话,有些尴尬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用冰冷来伪装自己,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他的缺点,却没想到,这个疯婆娘和他相识才多久啊,竟然看出了他这些细微的表现,并且深知他的心理。
“哦,其实——也没什么。”言衡再次的勾着嘴角淡淡一笑。
陶夭夭顿时,像一个晶莹剔透的精灵一般,甜笑靥靥,软腻的盯着闷葫芦,勾着精致粉嫩的唇角,说道,“闷葫芦,你笑起来更帅。记住哦,爱笑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哦。”
言衡原本对于陶夭夭那花痴一样的表情有点尴尬,可是听到陶夭夭这番话的内容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的悸动。
而陶夭夭的那句话,他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言衡温和的点了点头,两人再次的朝着陶根起的院落走去。
这时候,陶根起正在院子里坐着抽闷烟,见陶夭夭来了,他似乎有很大的怒气,却并没有发火,只是不冷不热的看了陶夭夭一眼。
“爷爷,我奶奶想好了没有?时间并不多,蔡家的人会来询问,这里的好处,我也跟你们说了,做与不做,你们自己看着办。”陶夭夭站在院子中央,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好像,她只是个传话的。
陶根起抬眼看了看陶夭夭,想说话,却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院子里安静的厉害,就连鸡窝里下蛋的老母鸡,在产下一枚鸡蛋之后连叫都没叫,就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菜畦走去,寻找食物了。
“你,你说的那件事,真的?”陶根起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袋锅子,眯着眼睛的问道。
陶夭夭只是给了陶根起一个眼神,一个字没说,就抱着双臂朝着北上房走去。
言衡见状,也跟了过去。
“诶?你是什么人?”陶根起似乎这才察觉到,今天陶夭夭过来的时候,竟然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蔡家的人。”言衡绝不废话,反正陶夭夭就是这么要求他说的,他连半个字都懒得改,脱口而出。
陶根起看着言衡那健硕的身材,那面无表情的冷酷,又看着他和陶夭夭之间的互动,似乎觉得,这可能是蔡家派过来保护陶夭夭的人,所以,陶根起也就没再多问。
陶夭夭进了北上房之后,站在东厢房的门框边上,靠着半个身子,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王兰花。
“奶奶,今天是否好一点?”陶夭夭见到王兰花那只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
可是想着当初这个老太婆是如何的逼迫娘和姐姐们,如何不管她的死活将她卖给蔡家,当看到陶夭夭试图逃跑的时候,这老太婆又是怎么拿绣花针扎她的脑袋的时候,陶夭夭心里的那点慈悲也就慢慢的散了。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人心还需人心换。
陶夭夭当初何曾惹到王兰花?难道就因为陶夭夭是个孙女,王兰花就能天经地义的把这个亲孙女卖了?
当陶夭夭试图逃跑的时候,王兰花就能不顾陶夭夭死活的折磨她?
王兰花虚弱的睁开了双眼,眼中十分的浑浊,她试图转动一下眼球,可是她的力气却十分的有限。
“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换银子给你爷爷?你——你说能给——给你大伯和——三叔有地?”王兰花气息十分虚弱的问道。
说话的过程中,她多次想转动眼球,看看陶夭夭的表情,可是能力有限,她并不能翻眼皮的看头顶左上方站着的陶夭夭。
“您跟我说话,那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幸好我没有学会您的这点本事,所以,我说话自然算数。”陶夭夭听完王兰花的话之后,马上回答到。
陶夭夭回答完了,却苦笑一下,嘴角扯出的弧度,让人看了有些心凉和心酸。
老太太就这么的偏心?临死了,想着的还是她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难道就是因为大儿子和三儿子家都生了儿子?
“那好,蔡家——来人之后——我,我会照你说的说给他们。”王兰花说完这句话,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作为医师看管了生死,还是因为受伤太多心已死,陶夭夭见到王兰花的疲惫,并没有任何一丝伤心,她听完王兰花的话,就转身出了北上房。
陶根起依旧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袋锅子里忽明忽暗的。
金灿灿的朝阳,悬挂在东方,已然高出地面一杆了,云淡风轻,蓝天白云,今天天气甚好。
“您和我奶奶意见是否统一?”陶夭夭不卑不亢,这来来回回,就好像是给别人办事,她陶夭夭是个事外人,“如果不统一,我断然不会借着蔡家的势力,帮你们争取那么多的好处。”
“当真能让我得了银子,你大伯三叔得到田地?”陶根起也追问道,那声调和王兰花简直是如出一辙。
第165章 讨价还价不知好歹
陶夭夭听完不禁的冷笑一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老两口子连偏心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陶夭夭真是懒得说话了。
“那行,但是我还有个条件。”陶根起似乎是酝酿了一会儿,盯着陶夭夭说道。
陶夭夭挑了一下眉头,并没有拿正眼去看陶根起。
不知道什么原因,陶夭夭现在看着陶根起就觉得他是那么的碍眼。
“说。”陶夭夭真不想站在这个院子里,纵使,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本的她,可是她的脑海中,依然还印着以往的回忆,陶根起是怎么欺负陶夭夭的娘,怎么骂娘不会生儿子,怎么打的娘差点死过去。
那一切的惨景,仿佛历历在目。
“你奶奶现在的情况不好,虽然你大伯三叔还有你爹已经请了郎中,买了药,但是依我看,你奶奶这一次是熬不过去了。”陶根起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郁郁。
陶夭夭就那么抱着双臂的听着,因为她心里清楚,陶根起这面带忧郁痛苦,其实就是想营造点氛围,他想着说的事情,恐怕又是一件让人恶心的事情。
“所以,等你奶奶走了,你看棺材本和办丧事的银子,你能不能——”
“我呸!”
陶夭夭不等陶根起把话说完,就已经忍不住的怒火冲天了。
言衡见到陶夭夭那清瘦的小身子,一边呸呸呸的说着,一边跳着脚,他有点迷离,这个女人当真是个稀罕物,她安静的时候,如同一池秋水,涟漪荡荡,她发狠起来,如同一头母虎,河东狮吼。
陶根起明显也是被陶夭夭的气势和反应吓得惊呆住了。
陶根起先前就被陶夭夭给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了,他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讹诈一把,可是没想到,陶夭夭竟然这么“吝啬”起来,他原本想着陶夭夭现在已经是蔡家的人,花钱大手大脚也没什么,还是没想到,陶夭夭这点银子都不肯出。
“我该你还是欠你?凭什么你媳妇儿没了,我掏银子?你们以前怎么对我的?你也好意思张嘴跟我要银子?你不觉得羞臊么?我长这么大,从你和她的手里拿过一点好处?”陶夭夭真是被气坏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陶根起的眼神有点躲闪,支支吾吾,吭吭唧唧,“你现在是蔡家的新夫人,又那么——”
“关你屁事?我是谁家的关你屁事?我有钱就要给你花?你花我的钱,你不觉得臊得慌?”陶夭夭再次的喷骂。
言衡就站在院子角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很有兴致的看着陶夭夭在那耍泼,在言衡看来,只要陶夭夭不会被人伤害,别的事,跟他没关系。
“那——那——你大伯和三叔家没银子,总不能让你奶奶——”
“我也没银子,那就放着吧,正好,给你做个伴,省的后院的大美琴总是惦记着你。”陶夭夭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自己心里明白,不怕天打雷劈,你就赶紧否认。这事,我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如果不按我说的做,别说你们得的这点银子和大伯三叔的那点地,你们毛都甭想得!”陶夭夭说完,就气鼓鼓的往门口走。
“别别别,你等等,那个——就这么办吧。”陶根起脸上仍旧十分的不甘心,紧皱着的眉头像是牛粑粑上的褶子。
陶夭夭虽然听到了陶根起的话,但是她连停脚都没停,只扔下冷冷的哼,继续往外走。
言衡见状,也就大步的跟了出去,正巧,当言衡出门的时候,发现陶夭夭的对面走来了陶金来和陶广来。
今天的天气冷热适中,天空湛蓝,云朵雪白,一阵阵的微风拂面,让人心中颇为爽朗,陶夭夭是生气,可是她更知道,跟什么人生气是值得的,跟什么人生气是犯不上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们去因为他们生气。
所以,陶夭夭从始至终的生气,也都是装出来的,十几年的怨恨了,不发泄出来,不让陶根起那个老家伙知道害怕一下,陶夭夭生怕自己的娘,以后日子依旧不好过。
“嘿嘿,夭夭啊,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呢?”陶金来一边捂着嘴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是啊,今天天气真好,夭夭什么时候回婆家?蔡家的人,来接吧?”陶广来也急忙的附和说道。
陶广来可是从陶金来那里得知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知道那个年轻男子打人是多么的凶狠,并且,兄弟俩得出一致的结论,这个男人或许是蔡家的人,并且是一个不肯说出真实身份的人。
不过,陶金来和陶广来不会关心这些,只要他们不再被打,还能拿到好处,别的,跟他们没关系。
陶夭夭扁了扁嘴巴,十分高傲的说道,“大伯,三叔,不是侄女不为你们好,是爷爷说了,他不打算答应那件事,所以,抱歉了大伯三叔,你们想得到的田地,恐怕没戏了。”
陶夭夭说完,脚也不停头儿也不回的就走。
陶金来和陶广来一听,可就急坏了啊,急忙的跑上前,站在陶夭夭面前,异口同声的说道,“夭夭啊,你先别着急,这事我们去找你爷爷说,你千万别走,千万等着。”
陶夭夭冷哼一声,傲慢的说道,“那你们快点吧,待会儿有人来接我回去,我可没那么多闲时间跟你们在这掰扯。”
陶金来和陶广来见状,急忙的朝着老院跑去。
言衡见那兄弟俩跑远,这才上前低声问道,“计划有这一步?”
陶夭夭抬起清秀精致的眉眼,撇着嘴巴的说道,“闷葫芦的称号还真是当之无愧了,你就不知道还有临场发挥这个词?我要是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以后我娘和我姐姐怎么办?”
言衡听完,无言以对,这疯婆娘的心眼可真多,他都有点想问了:是不是哪一天你不高兴了,连我也卖了。
PS:妹子们,你们的热情在哪里呢?
第166章 圈套第一步
陶夭夭压根儿就没想离开这里,毕竟,她确实在等着陶根起和王兰花能统一口径。
蔡家的人又不是草包吃闲饭的,如果发现王兰花和陶根起的说法有冲突,势必会引起怀疑,到时候,陶夭夭后面的计划,可能会出现困难而无法进行。
正巧,这时候巷子口拐角处,有两个中年妇人在聊天,陶夭夭就走过去,插了几句嘴,很快就跟那两个妇人聊的热火朝天了。
言衡站在不远处,盯着那个疯婆娘,他着实的找不到什么痕迹,为什么疯婆娘能这么的迅速融入到那些人群中,并且能跟人家打得火热,这种自来熟的技能,还真不是一般人都能有的。
不过,言衡知道,陶夭夭断然不是随便找人闲聊的人,她一定是在等什么人,又不好意思干坐着或者干站着,总要拿个事情做幌子才好。
就在言衡稍稍的放松了片刻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远处驶过来的马车,于是,他就朝着陶夭夭走了过去。
陶夭夭见言衡走过去,只抬头的扫了一圈四周的情形,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只是,陶金来和陶广来还没有从老院出来,蔡家却来人了,这件事还真是有点难办了。
倘若真的出点差错,那后面的计划,可真的要全部修改了。
就在陶夭夭试图修改计划的时候,陶金来和陶广来突然就从一个老院跑了出来,哥俩跑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慌失措,四下的寻找陶夭夭的身影。
陶夭夭只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哥俩的架势,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和陶根起谈判的结果了,于是,她就故意的扯着嗓子跟两位大娘告别,又朝着远处驶过来的马车挥手,并且喊道,“东管家,这边。”
陶金来和陶广来见状,吓得魂都要掉了,总不能到嘴的肥鸭子就这么跑了,于是哥俩使出了吃奶得劲儿,迅速的跑到了陶夭夭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