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山不能理解:“那么粗的腿,有什么好想摸的?”
“不粗啊,好看得很,摸上去肯定又滑又软。”司大庄道,“要不然瘦得像小鹿那样,就不好看了。”
沈砚山瞥了眼司露微。
他心想,像小鹿这样才是美。很显然,司大庄太过于粗俗,欣赏的口味也很奇怪。
司露微心里犯愁,不怎么开口。
翌日,沈砚山和司大庄去了营地,司露微在家里忙活着做针线。
她想要赶早给她哥哥和沈砚山各做一身冬衣。
不成想,副官却进来道:“小姐,杜二小姐来了,说想要见见你。”
司露微惊讶:“团座不在家。”
“是,属下跟她说了,她说想要见见您,不是团座。”副官道。
司露微疑惑看着副官。
副官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杜小姐来过一次,团座亲自送出门,好像是团座的贵客,故而不敢怠慢。
“……请她到外院客厅。”司露微道。
她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半旧的藕荷色家常小袄,月白色长裙,头发梳了长辫子,整洁干净,倒也能见人。
她去外面见了杜二小姐。
杜二小姐衣着华贵,特别是那件大氅,司露微饶是没见识,也知道那很值钱。
她看着杜二小姐,觉得她身上的脂粉很香,脸圆润饱满,不像司露微一张小脸,显得很福薄。
除了圆脸,杜二小姐肩膀也不窄。她绝不肥胖,但身上有肉,中等个子,烫着很时髦的卷发。
“哥哥说得不错,她真好看。”司露微想,“五哥为什么没看上她?”
她这边想着,那边杜二小姐略微抬了眼眸,静静打量着她。
杜二小姐的眼神有点厉害,从司露微面颊上扫过。
她不开口,也不让司露微坐下,只淡淡道:“你就是沈团座的屋里人?我听说他屋里有个人,所以来瞧瞧。”
她说“瞧瞧”,俨然是挑牲口似的。
司露微不言不动。
“给我添杯茶,好不好?”杜二小姐把手里茶盏往司露微跟前一递。
司露微接过来。
旁边有石嫂刚送过来的一个茶壶,还是滚烫的,司露微给杜二小姐倒好了,重新送回她手里。
杜二小姐接了过来,却在凑近的时候,突然往司露微脸上一泼。
茶水顿时泼了司露微满脸。
这是滚茶,哪怕是大冬天,茶水也是很烫的,司露微的面颊先是一热,继而火辣辣的疼。
她受了如此无妄之灾,无法理解,也无法忍受。
司露微想:“错你娘!”
她这么想着,抬起手就扇了杜二小姐一个耳光。
司露微脑子是不太够使唤的,所以很多时候做事全凭下意识,是不过大脑的。
她常年做活,手劲大,打司大庄,都能在他身上落个巴掌印。
杜二小姐娇滴滴的美人,无非是昨天吃了沈砚山的闭门羹,又听说沈砚山身边带个小妾,还对那小妾宝贝得不行,想要撒撒火气,哪里提防司露微出手这么狠?
她半边面颊都木了,良久才清醒一点。
“你……你敢打我?”杜二小姐抓起桌子上另一个茶盏,就往司露微身上扔。
司露微打完也后悔了,心想:“我闯祸了。”
然而,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教会她一点都不能退让,否则旁人就要把你踩到泥里,所以杜二小姐抓起另一个空茶盏,不轻不重往她身上砸的时候,她回手又抽了杜二小姐一个大嘴巴。
杜二小姐彻底懵了,怔怔看着她。
良久,杜二小姐大哭起来。
沈家的副官和下人被惊动,一瞧见如此情景,没人管杜二小姐肿胀的脸,纷纷上前看司露微:“小姐,你没事吧?”
司露微一脸茶水,还挂着茶叶。
她面颊被热茶烫得发红。
其实,那茶水从厨房拿到了客厅,又从茶壶倒到了茶盏里,又是寒冬腊月里,再烫都是有限的。
司露微手上肌肤干燥,可脸蛋是细白瓷一样的,被热水浇上去,红丝泛了上来,格外明显。
副官们吓坏了。
沈砚山的脾气,副官们都知道。他是既狠又阴,杀人不眨眼的。
况且司露微的哥哥是司大庄,沈团座身边的副官长,那也是一拳头能砸死牛的壮汉,府上没人不怕他。
杜二小姐挨了打,杜县长不敢到沈家闹事,打就打了;可若是司露微受了欺负,这些副官和下人们都要受连累。
他们恨不能给司露微跪下。
司露微道:“我没事。”
她转身往回走,越走越快。
她是很懊恼的,五哥教她要有城府,她不该动手。
平时一言不合,她连沈砚山都打,性格太过于急躁,城府又不够深。脾气上来,就是个泼妇。
“……怎么办?五哥会不会怪我?”司露微的脸被寒风一吹,那点热潮散去,细细密密疼了起来。
她也顾不上了,逃似的回到了正院,关上了房门。
她脸上的刺痛缓缓的,半天都消不下去:“我要不要去给杜二小姐道个歉?”
这个念头一起,又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因为杜二小姐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若是在司露微面前出言不逊,司露微还得揍她,这样就会越来越糟糕。
她的衣领也被茶水打湿,这么片刻的功夫,凉得惊人,司露微急忙换了衣裳。
石嫂跟进去,看到了她一张通红的脸,惊呼道:“我去请个大夫。”
“没事,就烫了下,等热散了就好了。”司露微道,“真没事。”
石嫂就说:“那我弄个冷帕子给你,你先捂一捂,实在不行还是要去请大夫。”
司露微说好。
她们正院安生了,外院那边则是乱了套。
沈砚山挑在家里的副官,个个都机灵。见杜二小姐哭哭啼啼要走,他们拦住了她,将她扣押起来。
杜二小姐挨了两巴掌,看似是她亏了,可沈团座不讲理啊。她敢用茶泼沈团座的人,此事不会善了。
副官们一边扣住鬼哭狼嚎的杜二小姐,一边派人去通知沈砚山。
沈砚山快马回了家,把正在视察的沈横丢在一旁。
第53章 疼不疼
沈砚山快马回家。
他直接把马骑到了正院门口,翻身下马就往房内冲。
司露微受到惊动,盖在脸上的帕子落下来,她怔怔看着沈砚山,略微瑟缩了下,怕他要打人。
她越想越后悔。
这次大概是闯祸了。
不成想,沈砚山看到她满脸通红,的确是烫伤的模样,心痛如绞,上前就用力抱紧了她,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石嫂见状,悄悄退了出去。
司露微有点喘不过气,又心虚胆怯,没敢吱声。
沈砚山抱了片刻,想到了她的脸,松开了她,只端起她的脸仔细端详。
“疼不疼?”他问司露微。
司露微知错的时候,异常温顺,老老实实回答:“疼。”
烫过之后的疼是火辣辣的。当然这种轻微的烫,不能算伤,明早起来就会恢复如初,连个水泡都不会起。
沈砚山喊了副官。
他让一名副官去趟沈横的军医处,要一管治疗烫伤的西药膏;然后又让另一个副官去药铺,要中药的药膏。
军医那边很快有了回话:“没有治疗烫伤的药膏。”
药铺那边,则是买到了一种中药膏,但味道非常难闻。这个时候,石嫂又进来了:“团座,我们乡下的老郎中说,烫伤了用猪油熬柳树皮,最是清热消肿。小姐脸上没有肿起来,烫得不严重,厨房已经在熬煮柳树皮了,您稍微
安心。”
沈砚山把买过了的药膏扔到了旁边,的确觉得太难闻了。
“……让厨房快一点。”沈砚山道。
他也想起来,柳树皮熬煮成药膏涂抹烫伤,是个很有名的方子,传承了千百年,简单有效。
司露微小心翼翼看着他,仍是不敢言语。
厨房的猪油柳树皮膏两个小时后才熬好,送到了正院。
这个时候,司露微已经敷了很久的冷帕子,面颊的疼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仍火辣辣的不太舒服。
涂抹上了温热的药膏,她感觉还不错,拿眼睛去看沈砚山。
沈砚山也稍微松了口气。
他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的确是没有肿,心中明白这是烫得不严重,那颗心才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