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郁宛真的抗得住吗?
目前倒是抗住了,毕竟戏里情话没少听,她也没少说。至于以后扛不扛得住……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操心。
纪言亭也没准备此时此刻一直待在郁宛的车里,说完该说的,爽快的回到他自己的车上。
高原看到自家艺人手里拿的东西,迟疑的问:“矿泉水我能理解,鸡蛋是……?”
纪言亭将矿泉水和鸡蛋放到一边,道:“你宛姐给我准备的晚餐。”
高原在心里呵呵,谁会没事儿送煮鸡蛋?肯定是自家艺人发神经。
而另一边的郁宛,等纪言亭离开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要给她妈妈回电话的,立即拨了过去。
手机里只“嘟”了一声,郁宛的母亲尤桂华立即就接起来,“宛宛,今天是不是又拍了很久啊?辛不辛苦?”
平时也都是这样,家里跟她联系都会先发个信息,等到郁宛有空就会回电话。
“现代戏,还好啦。”至于薅掉不少头发这种事儿,就没必要跟他们说了。
“你要不要太辛苦了,赚钱哪有身体重要?本来还寻思你上一部电影杀青能回家呆一段时间,也没回来……”
郁宛现在也不是赚钱的问题,是追求,只是她都已经说过,再说也没意思,便捡了后半句话回道:“我不是说让你和我爸来京市住一段时间吗?我不爱回老家,太麻烦了。”
亲戚也就算了,她老家在乡下,每次她一回去,家里满屋子都是人,又是拍照又是合影,还要腆着笑脸应付他们。
亲戚也就算了,她亲近说话也随意,偏偏有不少同村的人父母熟悉她却根本就不认识,冷不得热不得,久而久之真的是不愿意回去。
尤桂华也知道原因,所以越发有些张不开口,“宛宛,邻居你方二娘还记得吗?”
这个开头……郁宛有不好的预感,扶额问:“咱家邻居我记得姓陈姓徐姓张,哪家姓方啊?”
“就是斜对面儿第二家。”尤桂华说,“她家那个小闺女夏天毕业,一直没找到好工作,就来咱家求我帮忙,你说街坊邻居的,我们总一起打麻将,她又硬塞了东西,我这也拒绝不掉……”
“怎么可能拒绝不掉?”郁宛不想跟妈妈发火,他们这一辈人人情大过天,抹不开面子的事儿也改不了,只能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什么叫好工作?应届毕业生刚出社会少有工资高的,我大学同学毕业前两年多数工资都不高,我就算是个有点儿名气的演员,我能帮着找什么工作?”
郁宛大学念得京市外语学院,好多同学现在工资看着不低,可刚毕业的时候,特别出色的工资才高一点,其他普遍都是三四千块,更少的也不是没有。
她不是有偏见,而是应届毕业生本身就很难得到很好的工作待遇,再加上能力的差别和性格的原因,帮着介绍工作和介绍对象一样容易里外不是人。
“我也这么跟你方二娘说了,可她一直说小地方没有工作机会,也不是说要你帮忙找多好的工作,就是在那边照应一下……”
尤桂华也不想为难女儿,可人家一直好话求着,她是真没法儿推脱。
郁宛努力保持耐心道:“我只认识剧组的人,小姑娘都以为娱乐圈很有趣很光鲜,其实很枯燥的,而且剧组普通的工作人员工资根本没有多少,更不要说还是新人,起早贪黑一个月只能赚个三两千,对她就是好工作了?”
“不能介绍到你们公司吗?你们公司应该有坐办公室的吧?”尤桂华心念一动,又道,“或者给你做助理呢?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再找一个助理吗?”
“不可能。”郁宛严词拒绝,“那都多久前的事了,常岳做我助理做的好好地,他一个人愿意做两个人的工作还不出错,我付双倍工资我也愿意,找个邻居家的小姑娘白养着吗?”
郁宛烦躁道:“再加点东西送回去,就说她来京市我可以托人照顾一下,介绍工作帮不了。”
尤桂华就是跟女儿说一下,能帮就帮,帮不了她也没准备逼着女儿帮忙,直接点头应下。
“宛宛,那你过年还能回家吗?”
“我过年只有两天假,还要去参加首映礼,回不去了。你和我爸到我剧组这边过年呗,我给你们安排好地方住,过完年你们两个再去国外玩儿一圈儿。”
正好可以出去躲一段时间,省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帮上忙还搞得自己家别扭。
跟这糟心事儿一对比,纪言亭简直不要太可爱!
第15章 (捉虫)
这一年的日历本就要翻过去,纪言亭接了某台的跨年晚会,还有两个年度盛典要出席,他以要请假耽误进程为由,经常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吃吃喝喝。
一个当红明星,在剧组稍微客气点儿,工作人员们都觉得受宠若惊,他这三天两头的送东西,大家吃人最短拿人手短,自然是不好产生什么不满的。
可剧组里有两个人打从心眼里认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宛姐,这是纪言亭助理送过来的抹茶蛋糕和柠檬红茶。”常岳将包装精致的茶点放在小桌上,小声嘀咕,“又是你喜欢的口味,搁谁想都是存心的。”
上一次的蟹肉寿司,上上次的小龙虾,上上上次的朝鲜拌饭和冷面……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都是郁宛喜欢的,常岳必须怀疑纪言亭投喂自家艺人的企图心。
盒子里只有六块儿麻将大小的抹茶蛋糕,郁宛怕胖只吃了两块儿,其他都分给了常岳。
常岳不客气的边吃边道:“宛姐,你也太容易讨好了,但凡口味再高级点儿,也可以刁难刁难他。”
比如喜欢吃龙虾,看纪言亭怎么在剧组不着痕迹的偷偷送到郁宛面前。
“钱能买到的,算什么刁难。”
“也是。”常岳八卦道,“听说去年纪言亭身上背了好些个奢侈品代言,他还是超级富二代,肯定不缺钱。”
富二代倒是真的,从纪言亭出道就有不少人在传,不过郁宛记得五年前他说过,就是普通煤老板的儿子,有钱,可算不上超级。
郁宛没随便说别人的事情,喝了口红茶,问他,“给我爸妈租的屋子找的怎么样了?”
常岳咽下嘴里的蛋糕,回答:“按照阿姨的要求,我在附近问了几家能做饭的民宿,其中有一家在影视城不远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儿,我联系了老板下午去看一下环境,可能得离开一个小时左右。”
郁宛点头,“去吧,我在剧组没什么事儿。”
常岳下午看完,拍了那民宿的视频照片拿回来给郁宛看,郁宛觉得挺不错的,就点头让他去租一个月。
跨年当晚,剧组没有拍夜戏,而是早早的给大家放了假,郁宛一点儿嗨的心情都没有,拆了肚子就回到酒店躺尸。
今晚上好几个电视台有直播晚会,郁宛摸上微博瞅了一会儿,越看越困,手机一个没拿稳就砸了脸。
她鼻子一酸,眼泪直接下来了。
“嗡——”
手机震动,郁宛捡起手机,翻开一看上面是纪言亭的名字,接通,瓮声瓮气道:“喂?”
待机室里没有人,纪言亭让高原在门口守着,这才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一听她声音不对,立即担心的问:“你怎么了?剧组今天晚上不是没戏吗?感冒了?”
郁宛揉着鼻子回道:“没有,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纪言亭没有因为她语气中的疏远产生情绪,好脾气的问:“你看跨年晚会吗?我的表演在十一点半。”
他话里的期待溢于言表,郁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才八点钟,两个半小时她不见得熬得住,就没有给他肯定答复。
纪言亭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说什么,听到敲门声,匆匆道了一声“那你早点休息”,挂断了电话。
郁宛打了个哈欠,吸吸鼻子,靠在那儿继续刷手机,没多久眼前就模糊起来。她都没怎么犹豫,果断顺应困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睡醒,郁宛摸了一圈儿才从被子里找到手机,一解锁就见微信上有个红红的六,强迫症犯了似的立即点开。
是纪言亭的信息,两人早年间互加过微信,分手之后郁宛没删除,只是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事实上前三年郁宛确实很少听到纪言亭的消息,直到这两年他爆红,郁宛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广告,偶尔真的有无所遁形的感觉。
而重新建交之后,郁宛才知道,纪言亭也没有删除她。
【睡了吗?】
【我刚从舞台上下来,现场燃炸了!】
【我发视频给你,你看一下。】
【视频文件.rmvb】
还有一条零点一秒的祝福信息:【元旦快乐,展望新年。】
郁宛摸了摸鼻子,点开视频,缓冲了几秒,纪言亭的背影出现在舞台升起来的高台上,随着音乐前奏缓缓转过头,眼神紧紧盯着镜头。
那一瞬间郁宛有种纪言亭在看她的错觉,估计守着屏幕看这一幕的观众也会有同感,不知道会不会尖叫出声……
纪言亭四肢修长,身材比例又很好,他学跳舞十五年,每一个动作干净又利落,实在是很有魅力。
而他的歌声比平时说话的声音要更有磁性一些,郁宛不懂音乐,只觉得RAP部分咬字挺清晰的……
等等!郁宛退回去重新看了上一句,“HEY!想要新的开始”中间停顿处的口型好像是……郁宛?
这一句单看没什么,可这首歌的主题是青涩的爱情,老套是老套了点儿,可郁宛不得不承认,还是有戳到的。
就说纪言亭为什么非要让她看他的表演,原来是当着全国的观众暗戳戳的搞事情。
要说会玩儿还是年轻男孩子会玩儿,她都发现了,心细如发的粉丝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就是看大家解码不出来才有恃无恐的吧?
郁宛将手机熄屏扔在一边,走了几步,还是回身又拿起手机回了一句【元旦快乐】,这才去浴室洗澡。
她再出来的时候,手机上纪言亭已经回复她:【有仔细看吗?好不好看?】
【挺好的。】
纪言亭秒回了一个鼓脸的兔子表情,【就这样?】
郁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故意当作没看出来似的说:【还有什么吗?我起晚了,担心迟到,匆匆看了一眼就去洗漱了,一会儿到车上再好好看看。】
【……没心没肺说得就是你了。】
郁宛摇摇头,没有再回复,换了身衣服,等常岳敲门,两人立即就敢去片场。
纪言亭已经连夜赶回来了,郁宛到剧组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没过去,赶紧去化妆间换衣服化妆,出来之后立即开拍。
一整天两个人除了拍戏都没怎么说上话,然后晚上等夜戏的间隔,纪言亭就出现在了她的保姆车外,冠冕堂皇的说:“我想请教一下下一场戏,不知道宛姐有没有时间……”
人来人往的,郁宛也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就笑着招呼人上车了。
纪言亭一到车上,立即追问:“你看到了吗?”
“现在怎么不叫宛姐了?”郁宛招呼他坐,然后从身后柜子上拿过剧本,“来吧,你宛姐有时间,跟你对对戏。”
郁宛直接拿他的话堵他,纪言亭无言以对,他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只能翻开剧本和她对戏。
纪言亭在演技方面的经验肯定是不如郁宛的,她发现什么地方感觉不对也都会直接点出来,然后耐心的告诉他如何改正。
期间,郁宛一直在观察,发现纪言亭神色始终如常,突然问道:“你不会觉得自尊心受挫吗?”
纪言亭从剧本中抽离,眼神从茫然逐渐变得清明,反问:“因为你演技比我好吗?”
郁宛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纪言亭平静的说:“糊的那几年,我见过这个圈子所有的现实,现在的我,其实比你想象的成长更多。”
郁宛猜他可能吃了很多苦,可长辈们总说,年轻的时候吃苦总比长大了摔跟头要强,所以她也没产生什么同情,反而故意玩笑道:“是说这一张面皮磨练的更厚了吗?”
“你要这么解释也对。”纪言亭坦然的点头,展露笑容,眼眸灿若星辰,“而且我自信在舞台上比你更自如,你不用担心女强男弱带来的烦恼。”
“哦。”即将奔三的郁宛,哪怕心绪有一瞬间的起伏,很快又会回到水平线,“我对自己也很自信,并没有担心,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