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见他肯放人, 心里一松,笑道:“这段日子以来,多谢小王爷的关照。”
他虽然把她塞进别院,到底没把她怎么样,好吃好喝地供着, 也没收她吃住的钱,于寒舟觉得还是要道一声谢的。
小王爷“嗤”了一声。这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被他抢来的,都要死要活的,吃他一口饭就跟要命似的。她倒是识时务。
他想起什么,问道:“你这便走了?那个宋辞呢?”
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恶意, 好像在说,你自由了,就不管他了?说好的管闲事呢?
于寒舟笑道:“宋辞是小王爷的人, 我岂敢指手划脚?”
她已经搭了把手,在宋辞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将他解救出来,还告诉了他一些小王爷的信息。接下来如何, 是他自己的事。
她既不是他妈, 他也不是个孩子, 萍水相逢, 她做到这份上可以了。
小王爷听她这么说,扬了扬眉:“你倒是识时务。”
他从前没少碰到一些自诩侠义的人,梗着脖子非要管他的闲事, 他烦不胜烦,当然那些人就没什么好下场。于寒舟这样识趣,他还是很满意的。
于寒舟本身没什么行李,为免节外生枝,不打算跟他回别院。因此,进城后就跟他告辞。小王爷抬了抬手:“稍等。”转头看向身旁,“取二百两银子,给她。”
他身边伺候的仆人便解开荷包,取了二百两银票递过去。于寒舟惊讶道:“这是?”
“赏你的。”小王爷说罢,骄傲地骑着马走了。
于寒舟手里拿着下人塞过来的银票,既惊讶,又意外。她没想到,这小王爷是头顺毛驴,把他哄高兴了,他出手这样大方。
“多谢小王爷。”她在身后拱了拱手,才收起银票,回了客栈。
镖队两日前便出发了,大师兄和几位受伤的师兄不能赶路,在客栈养伤,大嫂留下来照顾他们。于寒舟到的时候,大嫂正打算出门,去别院给她送鸡汤。
虽然于寒舟前几日回来过,说自己在别院过得还好,但大嫂不放心,总记挂着她肩头的伤。因此,熬了一罐鸡汤,就要给她送过去。
“小舟回来了?”见于寒舟回来,大嫂高兴不已,“这几日如何?小王爷没难为你吧?”
于寒舟摇摇头:“没有,还放我回来了。”
“这么好?”大嫂惊喜地道,“看来那位贵人还是讲道理的。”
于寒舟暗暗摇头。小王爷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不过是没惹恼他罢了。
“大师兄怎么样了?”她问道。
大嫂神色微黯,说道:“伤了筋骨。”多的没有说,只道:“走,上楼去,他一直担心你,让他看看你好端端地回来了,放放心。”
于寒舟便上楼去,见了大师兄。
大嫂端了瓦罐上去,盛了汤出来,先叫她喝了一碗,才许她说话。
于寒舟把这几日在别院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说,主要说自己是女子,小王爷对她没兴趣,又说她姿态放得低,没惹恼他,这几日他气消了,就把她放回来了。
她没说小王爷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的事。他们走一趟镖,这么辛苦,大师兄伤得这么重,也不过赚到八两银子。她忽然得了二百两的巨款,想想不是那么回事。
大嫂也没想到她这么有本事,还能忽悠二百两银子来,只觉得她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很了不得了。很是松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肩上的伤不碍事,我想去追镖队。”于寒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她功夫好些,有她在,再碰到这样的事,师兄们有个帮手。
大嫂却道:“你去吧,这地方不安生,谁知道那位贵人哪天想不过弯,又找你麻烦?”竟是催着于寒舟立时就走。
大师兄拉了她一把:“说的什么话?把人家小王爷当什么人了?”
人家既然放她回来,就说明事儿过去了。她躲贼似的,搞不好反倒叫人不痛快。
于寒舟笑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一早我追上去。”
把大嫂给她炖的鸡汤喝了,趁着天还没黑,去街上买了几条鱼,又买了十几斤鸡蛋,并一些糕点回来。鱼和鸡蛋给大嫂收着,糕点给几位师兄分了分。
次日一早,她到集市上买了头小毛驴,骑着去追大部队了。
花了三天时间,赶上了队伍。
师兄们见到她,都很高兴,还稀罕地看着她骑的小毛驴。于寒舟笑嘻嘻的,一路上都坐在小毛驴上,惹得众人都说:“这哪里是押镖来的?就是个游玩的孩子。”
但是谁也没真的把她当孩子看待。她那一身功夫,纵然伤了一条手臂,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回到京城时,已是十一月底。
这一路虽然惊险,到底顺顺利利到达了,师兄们的脑袋都还在,就很高兴。
于寒舟从江府离开时,还是夏季,为了“死”得真一点,她什么也没拿。如今,除了银子,再没有别的家当了,棉衣棉鞋全都没有,冻得哆哆嗦嗦的。
师兄们的衣物臭得很,给她穿也不要,自己溜到街上,置备了两身棉衣棉鞋。自然是不如从前做千金小姐时穿得金贵,但她很舍得花钱,穿得体体面面又暖暖和和的。
这一日,她穿着新棉衣新棉鞋,在镖局中跟师兄们唠嗑,就听说有人来找。
她换了这个身份,认识她的人也没几个。听说有人找,于寒舟就在猜测来人是谁。走出去一看,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外头,她微微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你找我?什么事?”
来人恰是庄和睿。
“我来看看你。”庄和睿说着,目光微动,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自从她换了身份后,他一直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毕竟是从他手里走出去的,还对他有恩,他不亲眼看着她过得好好的,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偏偏找她两回,她都跟着押镖去了,好容易碰着她在的时候,便仔细打量她。
于寒舟瘦了一些。肩头挨了一箭,几乎透骨而出,加上之后又在路上奔波,虽然有小毛驴代替脚程,到底没吃好、歇好。比庄和睿第一次见她时,瘦了很多,脸颊上丰润的小肉都不见了,愈发显得少年冷利锐气。
他不由得攥了攥拳头,喉头动了动,他问道:“你后悔了吗?”
如果她后悔了,他想办法让她回去。
“没有。”于寒舟意外地看着他,“我在这边过得很好。”
过得好?那为什么会瘦?
庄和睿不是很明白,她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为什么要做个镖师?想不明白,他只好道:“如果你遇到困难,随时找我。”
于寒舟听他这么说,还挺诧异的。原剧情中,他根本不认为她救了他,现在不仅承认了她的恩情,还打算屡次帮她?
“江府怎么样?”想了想,于寒舟问道。
过去半年多了,他跟江如雪的感情应该在稳步进展。他喜欢江如雪,那么一定会关注江府的情况,于寒舟便顺口问了一句。
庄和睿道:“都挺好的。”
她们大房挺好的,江大老爷夫妇早就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二房三房也都很好,看起来没人还记得她了。
但这话他没说。这种扎心的话,他说不出口。
“那就好。”于寒舟点了点头,也没深想,他们过得好就好。礼尚往来,她问了他一句:“你最近好吗?”
庄和睿听到这里,眼底有一抹柔和:“我和江如雪订亲了。”
那是一次意外。她和小姑娘们去赏花,被有心人放出来的狼吓到了,他恰好在附近跟人传递消息,顺手把她救了。他抱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要负责任,回去就跟继母说了。
江如雪的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她的大伯父,也就是于寒舟的父亲,在朝中身居要职,这门亲事对他来说算是不错。他的亲事好了,他的继母就不高兴了。继母不高兴,他就高兴。
于寒舟便笑着道:“那就恭喜了。”
“谢谢。”他道。
两人也没有别的话说,互相点了点头,就分开了。
近来镖局没有生意,于寒舟肩膀有伤,就算有生意也不打算再跟了。她手里有点小钱,没事就去茶馆听说书,一坐就是大半天。
这一天,她正在二楼坐着嗑瓜子,就见一楼大堂闹起来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卖吃食的姑娘,被一个纨绔子弟拦住了。可巧,拦住的不是姑娘,而是跟着姑娘出门,保护她的弟弟。
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穿着虽然朴素,但容貌生得精致。眼睛黑而亮,薄唇抿着,看起来有些倔强。那纨绔用扇子撑起少年的下巴,当时就调戏起来了。
于寒舟在楼上噎得瓜子都咽不下去了。这么巧,又碰到了小王爷?
她见下面要乱起来,那姐弟两个有气不敢出的样子,想了想,走下了楼。
“小王爷!”她来到小王爷身边,惊喜地道:“我在上面看着像您,居然真的是您?您几时来京了?”
小王爷正恼怒这姐弟两人不识好歹,要叫下人抢回去,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有些耳熟。他扭头一瞧,眉头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到于寒舟,心头就是一痛。
可恶!她长着他最喜欢的模样,偏偏是个女子!他看到她,眼睛痛,心尖也痛,并不是很想见到她。
“我在楼上吃茶。”于寒舟笑道,“小王爷几时来京的?小王爷于我有恩,有幸再遇到小王爷,我想请小王爷吃个茶,报答小王爷的关照。”
她这样一露面,被他用扇骨挑起下巴的少年自然就躲开了。小王爷扭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收回视线,撇撇嘴:“你又管我闲事。”
装得很识相一般,还不是暗搓搓管闲事?小王爷一眼就看透了。
于寒舟便笑道:“上次押镖虽然不太平坦,到底顺利抵达了,我得了八两半银子,虽然不多,也想请小王爷赏脸吃个茶。”
小王爷金尊玉贵的人,才瞧不起她八两银子的茶,说道:“小爷随手一松,赏你二百两,你就请小爷吃八两银子的茶?”
于寒舟见他没翻脸,就知道还有得说,便道:“是我小气了,怠慢了小王爷。那再加五两,是上上次我押镖所得,全拿出来请小王爷吃茶。”
小王爷一脸无语。
“小爷给你的二百两银子呢?”就这么舍不得拿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了。
于寒舟便道:“我从今年五月入行,统共挣了十三两,这是我的诚意。”她态度摆得很恭敬,“我的钱请小王爷吃茶,小王爷赏我的银子,如果小王爷不嫌弃,我请小王爷吃饭?”
小王爷就懂了。
要说诚意,那的确算是有诚意。她那八两银子虽然寒碜,挣到手也不容易,他记得她肩头的伤口,血窟窿一个,想想都疼。
他又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劳小王爷记挂,已经好多了。”于寒舟答道。
这时旁边响起一点动静,原来卖小吃的姐弟见他们说起话来,就想走。下人在一旁拦着,不放人,便推搡了两下。
小王爷扭头看过去,视线落在少年漂亮的脸上,忽然觉得俗气,不耐烦地摆摆手:“滚滚滚!”
下人顿时放人,叫那姐弟两人匆匆走了。
“我请小王爷喝茶。”于寒舟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小王爷不屑地道:“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请小爷喝茶?”转身往外走去,“小爷请你,走着。”
于寒舟笑了笑,跟在后头。
两人到了京中一处有名的茶馆。小王爷要请人喝茶,自然是喝最贵的,不然配不上他的身份。
于寒舟自然捧着他:“三生有幸,竟能得到小王爷赏识,否则我只怕劳碌半生也喝不上这样一壶茶。”
小王爷被她捧得很高兴。
他结交的朋友,不是有身份的,便是家中有钱财的,出去玩乐从没叫他掏过钱。这是他头一回掏钱,感觉还不错。
“谁赏识你了?”他皱起眉头,倨傲地道:“看你可怜,赏你一壶茶喝!”
于寒舟便笑:“谢小王爷赏。”
她端起茶就喝,丝丝缕缕的水汽蒸腾而出,使她的面目不那么清晰了,但看着仍是漂亮。
小王爷瞅了她几眼,冷冷道:“你可是坏我两次好事了。”
于寒舟跟他打过几回交道,这人虽然跋扈了些,却不暴戾,因此并不很怕,抬眼看着他笑道:“是我没眼色,坏了小王爷好事,亏得小王爷心胸宽广,没发落我,我在此谢过了。”
小王爷“嗤”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抖开折扇摇在身前,吐出两个字:“奸滑。”
于寒舟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喝茶。
年后是太后的寿辰,他进京是来送寿礼的,天儿冷,他打算开春后再走的。在京中行事不如封地上畅快,他还是有些憋闷的,瞅了于寒舟两眼,说道:“你同我回府去。”
她坏了他好事,使他错过一个美少年,那就她自己来顶上。
于寒舟喝茶的动作一顿,脑中急转起来。小王爷对她还算客气,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想把自己搭进去,抬起头来,面上有些遗憾:“过几日我有事,恐怕不能陪伴小王爷左右了。”
小王爷听她拒绝,顿时冷下脸来:“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非是我不识趣,而是真的有点事情。”于寒舟歉然道,“请小王爷恕罪。”
小王爷冷冷盯着她,半晌后嗤笑一声:“你怕我?躲我?”
他虽然不是个东西,却也不傻。很多时候,一针见血。
于寒舟被他戳穿,才不肯承认,苦笑道:“我有些私事,过几日要走一趟西北。三千多里路,这越来越冷的天气,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何至于躲小王爷至此?”
小王爷一想,也是。她这人奸猾得紧,当初骗了他,也全须全尾地躲过了,在他府上好吃好喝一段时间不说,还得了他二百两银子。她就算躲他,不至于用这样的借口。
“什么事?要走那么远?”他问道。
于寒舟摇摇头:“小王爷给我个面子,不要问了。”
小王爷瞪眼:“你算个屁,小爷要给你面子?”说完,一收折扇,“小爷才没兴趣听你的屁事。”
他不快了,于寒舟便哄道:“小王爷英明,我那点事,说出来怕污了小王爷的耳。”又说道,“不知我走后,宋辞如何了?”
“他?”小王爷挑了挑眉,“走了。”
她走的第三天,他就把宋辞撵走了。骨头要硬不硬,说软不软,很是没劲。
他一脸无趣的样子,端起茶来喝,喝了一口,又皱眉:“什么破茶?”
于寒舟心说,二十两银子一壶的茶,还叫破茶,他到底想喝什么呢?
小王爷一脸嫌弃地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眉目精致的面孔,心尖尖又痛起来:“你怎么就是个女子?!”
于寒舟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好。笑笑不言。
吃了茶,小王爷就要走了。
他看见她就觉得胸闷,不想和她坐太久。
下了楼,分别之际,他看着她单薄却挺拔的身形,没忍住,搂了她一把:“你怎么就不是男人呢?”
如果她是男人该有多好?他这会儿乐滋滋的抱着美人在府里昏天黑地了,哪至于无聊得到处晃荡?
然而他手刚搭在她肩上,就被人扯开了。
他是整个人被提着后领,撕膏药一般撕开的。等他双脚落地,看清面前的男人,沉下脸:“庄和睿!你做什么?”
庄和睿的目光在于寒舟身上溜了一眼,便沉沉地看向小王爷:“我才要问你,你做什么?”
“干你屁事!”小王爷很不客气。
他爹虽然是郡王,但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庄和睿却被继母挤兑的在府里没地位,小王爷一点儿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是我朋友,你别动她!”庄和睿沉声说道。
他和小王爷是认得的,自然也清楚小王爷的德行。因见于寒舟着了男装,以为她被小王爷缠上了,就要为她解围。
于寒舟便知是误会了,不等小王爷开口,就说道:“我受伤时幸得小王爷关照,在他府上养过几日的伤,今日见面,本是答谢小王爷来着,庄公子不要误会。”
小王爷“嗤”了一声,扬着下巴道:“他误会又怎样?”
他行事全凭心意,出了事有他爹给顶着,庄和睿能把他怎么样?
庄和睿却不是容易被激怒的性子,他看向于寒舟,见于寒舟面上并无慌乱无措的神色,便知她所言属实。
“是我误会了。”他冲小王爷抱了抱拳。
小王爷“嗤”了一声,两眼看天,不理他。走到于寒舟身边,货真价实地搂了搂她,说道:“我在京中待到开春,你若有事便来府上找我。”
说着,还解下腰间玉佩抛给她,这才带着下人,昂首阔步地走了。
庄和睿等他走远,也颇为奇异地道:“你怎么同他认得了?”
“意外。”于寒舟笑道,把玉佩收进荷包里。
庄和睿不知不觉抿起了唇。他还想叫她找自己求助,没想到人家的靠山多得很。
紧接着他想道,她不做千金小姐,非要做镖师,还认得了安郡王府的人……莫非是安郡王府有什么?她在里应外合?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她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怎么会经由他的手出府?
“你受了伤?”他想起她刚才的话,问了一句。
于寒舟道:“干这一行,免不了受点伤。”
正说着话,忽然察觉到异样的视线,她偏头一瞧,在庄和睿身后不远处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江如雪。
她看着她,瞪大眼睛,满是惊愕。
“你未婚妻在你身后。”于寒舟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犹如无意中扫过陌生人一般,对庄和睿道:“无事我便走了。”
说完,果真抬脚走了。
庄和睿没叫住她,转身看向身后,看到江如雪在不远处,便走了过去:“雪儿。”
江如雪被他唤得亲昵,想到他们如今是订了亲的人,便有些脸红。随即,她扭头朝于寒舟离去的方向看去:“方才同你说话的人,好似我大姐姐。”
“她是男子。”庄和睿不露声色地道。
江如雪直到于寒舟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收回视线,垂下头,有些怅然:“我知道。只是,太像了,他们长得太像了。”
庄和睿心说,哪里是像,根本就是一个人。
但是江如雪根本没怀疑她的身份,让庄和睿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江家几房的孩子,关系不错,于寒舟跟江如雪的年纪又相仿,应当是一起长大的,但她却一点也没认出来。
江如雪低头喃喃几声,便抬起头,看向他道:“你,最近可好?”
她眸光盈盈,不知是掩饰得好,还是怎么样,此刻脸色的怅然一点也看不见了。庄和睿被她这样看着,本该觉得情意绵绵,但不知怎么,他心头毫无波动。
他甚至想,如果是他一起长大的兄长去世了,半年后他在街头看到相貌极其相似的女子,他会不会这样淡定?
不会,他恐怕会追上去看人家。
江如雪却这样淡定,让他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女子好生薄情。
他有些茫然了。她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是薄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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