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没了工作估计她婆婆要闹几天了, 但这些与徐春春无关,也不会去打听了。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让账本看起来更简洁明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岭的抱怨会不会也是每一个想看看账本却看不懂的人的心声呢,尤其是厂里的主任们。
徐春春和萍姐,方芸,方芳, 因为有经验所以明白每一笔的意思,但是没经验的估计看了会一头雾水吧。
以前确实有学习过怎么记账,可惜没仔细看过人家给出的模式,直接就随写随用了。
仔细想一想也只能相处大概来, 徐春春找出一张空白的纸,铺平,准备先把记忆中的写出来。
然后再根据经验补充上, 这样还能考虑上厂里财务的实际情况,完善一下。
财务科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各做各的事。
萍姐在偷偷的给自家孩子织帽子,方芸的门关着,方芳也埋身在她那一堆账本里,轻易不会出来。
… …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车都开不进来,怎么走一走路上还有灰尘啊。”
白臻臻一边走着一边埋怨身后大包小包的裴安,“人家说要送送你,你非不肯,看看现在把车开到哪里了。”
“我们还要提着东西走路,关键还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
受着累还要被指责,就算面前的是他恩爱了几十年的白臻臻,裴勤安也觉得忍不下去了。
让人家开车送来是轻松了,可人家来了不得就人家吃顿饭再走,又不是去自己家,好意思吗?
再说了,来找图南又不是什么体面事,还嫌自己的笑话别人家看的少吗?
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能跟白臻臻讲的,一旦讲出口那就是天下大乱,她会闹得你累上加累。这么些年他最了解她了,非要人哄着才行。
“还不是你偏要来的…”裴勤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啦,大声一点。”白臻臻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你有意见,但来这里是为了我自己吗?是为了你儿子啊。”
“你忍心让儿子离开家去吃苦去受罪?”
反对了十几天也没有用,最后裴城还是同意了让裴慕臻跟着黎幼安一起去报社。他们出发后,白臻臻在家哭了几天才想清楚。
裴慕臻一定是有心结才会放弃家里的产业自己出去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得去找裴图南!
必须让他出面,把裴慕臻劝回来。
考虑到裴图南可能不会同意,她生拉硬拽的叫着裴勤安一起来了。只要见了面,就不怕他难缠。
在一起了这几十年,白臻臻早就看透了裴勤安了,除了裴家的钱和地位堆出来的风花雪月,他是什么也没有。
没才学也没本事,他爹的优点他是一个也没继承了。
养老靠他是靠不住的,不过只要他家的钱在,整个裴园还在,她当初拼了一切嫁进来就不亏。
她当了几十年的夫人,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后还想继续做老夫人她白臻臻的儿子就必须继承家业。
“前边有个人,你快过去问问,还有多远到那个黑石岗。”
白臻臻坐在行李上用手帕擦着汗,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以后能享福,累一点也值得了。
裴勤安问了路后小跑着回来了,“臻臻,这里就是黑石岗了,咱们就在地头上呢,前边一拐弯就进村了。”
“那快拉我一把,我们早去早歇着。”如果不是看他老胳膊老腿了,白臻臻一步路也不想走了。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地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吵啊闹啊的,还有赤膊的男人,让白臻臻没眼看。
“这村子里的人啊,素质就是低…”
被迫一起悄悄话的裴勤安觉得很无奈,声音低一些啊,人生地不熟的还敢这么大声,不怕挨了打?
他们两个穿着呢外套和皮鞋的生面孔,自然也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
他们的比赛进行了两轮了,每次都是徐家的女婿看上去最能干最踏实。年纪大点的都聚集在一起,夸徐大志有眼光。
那个娇生惯养的春妮子也挺行,自己不下地,干脆找了个勤快的男人,而且还识文断字。
长的也是齐齐整整的,个子又高高的,出来往那儿一站,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是个俊小伙儿。
城里来的裴勤安和白臻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生产队的人种树种的热火朝天,他们不自禁就停下了步子一起看了。
裴勤安觉得自己好像被周围的氛围感染到了,浑身热了起来。
“哎,勤安,你看那个是不是裴…是图南。”白臻臻突然拽了下他的手臂。
他顺着白臻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正弯腰用手摸泥的,那个穿着一身破旧的,就是他的大儿子!
怔怔地盯着裴图南瞧了会儿,裴勤安觉得眼酸想要流泪。
儿啊,是爹对不起你啊。
出生起就是金银做碗碟的图南,居然在这里做农活,在a城的时候他整天做的最累的事就是练字和跑步。
上次他回来自己怎么没发现,明明晒黑了许多啊。
“图南啊,娘来看你了!”
等裴勤安的注意力被白臻臻喊回来后,他发现刚刚还在他身侧的白臻臻,已经跑到裴图南的面前了。
这会儿她倒是不嫌弃泥地脏了……
原来裴图南的娘,这么年轻,打扮的这么富贵啊,脖子里还戴着珍珠。
她一出现,比赛都挺下来了,不是为了看她。是不停也不行了,因为她直接就把裴图南旁边埋好的种子踢开了。
而且大家都想听一听裴图南的娘大老远的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带他回去了?
知青们则是一脸的了然,就知道裴图南家庭条件不错,之前也只是大体的概念,现在见到了他爹娘彻底清楚了。
“你们怎么来了。”裴图南抬头也看见了不远处的裴勤安。
不用问他就知道家里一定是出了事了。
能让这两个人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肯定不是小事。尤其是白臻臻的表现,看到他后还脸上带笑。
白臻臻深吸一口气,抓着裴图南的衣服就开始诉苦,“图南,求你了,求求你别让你弟弟离开家,让他留下吧。”
这话一出周围人看裴图南的眼神都变了,好事的已经脑补出了有钱人家里挣财产的大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要逼你表态。
想到这里,白臻臻眼皮翻了翻,用不着酝酿就流出了眼泪。
哭起来的样子是可怜兮兮的,可惜裴图南不是裴勤安,他看见白臻臻不觉得恶心就已经是心理素质强硬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裴勤安快步走了过来将白臻臻拽开,“那么多人别胡闹。”
“不是说好了好好说吗?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好好说?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来,来了就出事…”
白臻臻一把推向裴勤安,她突然用力,裴勤安没有防备,还真的被她推开了。
“同样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偏心?我现在来求他不行吗?我什么都不图,就只求他让我儿子回家。”
偏心,白臻臻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刺激的口不择言了。往常这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很明显在家里被裴勤安偏心的是她们母子。
她是得了便宜的人,自然不会蠢到卖乖。
生产队小队长看事情闹的有些不好收场,担心徐大志知道了会责怪他,挥着毛巾赶走了其他的村民。
“行了行了,我宣布比赛结束,明天继续,现在大家都回家歇着吧。”
“走不走?不走的留下,你自己把那几亩地的野草都拔干净!剩一根儿今天晚上别想回去。”
有他的催促,村民们很快拿着锄头和种子离开了,不过今天见到的事情也足够他们一起讨论好几天了。
不管是哪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喜欢看热闹的本质是一样的,尤其裴图南那么优秀的青年,突然和挣家产扯上关系,他故事就更让人好奇了。
一群人回村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下班回来的徐春春。
“春,快去地里头看看吧,你公公婆婆来了。”有和周淑娟关系好的婶子,小声地提醒着徐春春。
公公婆婆来了!
婆婆已经入土多年,上次倒是见到了公公,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到入土也不会来看他们一眼吧……
徐春春本能的认为是婶子听错了,不过她还是谢过了婶子的善意提醒,打算过去看一看。
应该是其他认识裴图南的人来了吧?有可能是哪个同学两口子来看他,来者是客,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去好好招呼一下的。
徐春春又重新骑上自行车,往黑石岗村的田地骑去。一路上一连遇到了几个同村的人,都冲着她指指点点。
“嘿,这些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平日里看见我也不是这个反应啊。”
遇见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却转转脸跟周围的人小声说着什么,眼神还往自己身上飘着看。
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啊!
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徐春春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们家在村里是很讲道理的了,也不会像其他人家那样,因为树枝墙皮跟邻里吵架闹矛盾的。
越骑越近,等看清了跟裴图南站在一起的人是谁时,徐春春才彻底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裴图南的亲爹和后妈,两个她见了一次就不想再见第二次的人,全都围着她男人,一个大吵大叫,一个哭天喊地。
她自己看了都难受,更何况不知道内情的村民们呢。估计以为裴图南不孝顺跟家里闹得不愉快吧。
他们来做什么…
徐春春停好自行车,走到了裴图南身边,陪他一起面对这两个人。
白臻臻看见徐春春,先是一愣,随后不屑一顾。她还真的没把徐春春放在眼里过,村姑一个难登大雅之堂,即使生下了裴家的第一个孙子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她已经悄悄跟管家打听过了,村姑生的是个小丫头片子。
大村姑,加上小村姑。即使裴城一直让管家打听着她们的消息,白臻臻也不觉得她们母女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别的不比较,单单儿媳妇这一点她就赢了。
她白臻臻的儿媳妇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出身高贵,举止优雅端庄。以后的孩子也一定是优秀的。
而她那位好“大姐”的儿媳妇,祖祖辈辈都是跟泥土打交道的,灰头土脸,生下的孩子保准儿不讨喜。
看人脸色的本事,徐春春以前从办公室里就练出来了。她能够感觉的出来白臻臻瞧不上她。呵,我们两个谁瞧不上谁还不一定呢。
“真是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劳动人民的辛苦啊!麻烦你抬一抬脚,你已经踩到劳动人民的成果了。”
徐春春伸手指了指白臻臻脚下的种子,一抬手就给她戴上了浪费的标签。
“全国上下都在倡导向农民学习呢,你不学习也就算了,怎么还拖后腿呢?大老远的来了就搞破坏,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