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和徐春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火墙在哪里点上,而且长时间没点过了, 估计里边也有积灰。
“春春,还冷吗?
裴图南紧紧搂住徐春春,徐春春穿着棉衣缩在他的怀里。
屋里燃着碳盆,穿的厚盖的厚又有裴图南这个天然火炉在, 一会儿的功夫徐春春就暖和来了。
他们睡的这间房是裴图南一直用的房间,不是很大,所以相对的也容易暖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 徐春春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这边人少,方便了有自己在家养鸡的,远远地传来了鸡叫声。
屋里只有她,稍稍一动,被窝里的热乎气就没了,徐春春担心感冒,干脆就起来了,她想去看看裴图南在做什么呢。
喊了几声,徐春春发现裴图南不在家,左瞧右瞧,她好奇的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有纱幔,有梳妆台,窗边还有一张木榻。这是女孩子的房间吧?
书桌上摆着几本书,已经看不清封皮了,徐春春只在屋里几分钟,就发现裴图南来过了,桌上没有灰尘,是他来打扫了。
这里,可能就是他娘以前住过的吧。
顺着窗口望出去,是一堵墙。徐春春总觉得这墙位置不对,设计的这么精心的院落,望出去怎么会是突兀的墙呢?
“以前那是个小池塘,还有个小亭子,外公养的猫落水了,我娘看了伤心,外公就把池塘填了,改了院墙。”
裴图南拎着早餐走了进来,“来尝尝,a城这边的糖糕,还有米粥。”
徐春春惊喜地接过一块糖糕,“你是在哪找到的,a城也有集市?”
“韶山这边来的人少,有几家小馆子,以前常去,厨子手艺很地道。”裴图南回了韶山,反而睡不着了,索性出去买早点。
这里他太熟悉,也太陌生。几年没回来,物是人非的感觉居然更强烈了,这次以后,或许没事就不会回来了。
吃过早饭,徐春春背好包,跟在裴图南身后。她只简单的洗了把脸,抹了自带的雪花膏,用了婆婆的镜子和木梳梳了头。
院子在韶山山脚下,韶山也不高,他们走了一会就看到了墓园,没名字,只用矮墙简单圈了起来。
墓地不算大,她看到有些是百年前的了,徐春春不敢出声,裴图南去哪,她就去哪。他们来到最后一排墓碑那。
裴图南从食盒里取出摆在盘子里的糖糕,放在其中一座碑前,“这是外公,外公,这是春春。”
然后他又在隔壁墓碑前摆了一盘,对徐春春说道,“这是娘。”
徐春春跟着裴图南跪下磕了头,“外公,娘。”刚要起来,就被一个突然出来的瘦老头吓了一跳。
“行了,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回家吧。”
瘦老头看也不看徐春春,只对着裴图南开口。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穿着一件皮袄子,像极了以前的土财主。
喂,老头儿,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他对着裴图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裴图南也同样没有好态度,他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爷爷。”
徐春春低下头,跟着喊了一句,说实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之前一直猜测是裴图南爷爷病了,才会想要孙子回来的……
跟着裴城坐上车,徐春春就是往a城最热闹的地方去了,裴园的位置就在a城的中心地带,闹中取静的宅子。
不过在几十年前,裴城还是咖啡馆门童的时候,这里叫黎园。
住的是跺一跺脚就让a城地震的黎爷,祖上是土匪出身,后来开始经商,黑白两道都有他的人脉。
在a城,可以不知道城门口在哪里,但没人不知道黎园门口朝哪开。
裴城之所以不用再做门童了,是他用命赌了一次。
黎爷的宝贝女儿黎小姐跟姐妹们来咖啡馆喝下午茶,老板和侍应生都殷勤周到地服务着。
出门的时候赶上街上不太平,枪口可能不是冲着黎小姐来的,但是有一发子弹冲着她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了。
挡枪的就是裴城,想改命的人,对着这些千金小姐和公子们总是格外关注的,帮着擦擦鞋也能得些赏的。
这次能挡枪一是机缘,二是裴城豁出去了。挨了一下没死,裴城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就得了黎爷的恩典,去黎园报到了。
“原来是英雄救美,怪不得爷爷后来可以做了黎爷的女婿了。”徐春春听完这些,忍不住跟裴图南感慨着,“果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现在他们是在裴园里讲的故事,一直有人打理就是不一样,裴图南的房间四五年没人住了,依然是干净整洁,味道也是香香的。
进门开始,徐春春就把自己埋在了柔软的床上。
坐着车进了裴园,裴城就回了自己院子,没留下半句话,裴图南直接领着徐春春来了他的院子。
在外边看,整个裴园都是中式建筑,裴图南的院子也是,古色古香,有屏风隔着,外间还燃着香炉。
“现在早没有佣人了,多余的院子锁了,几位哥哥婚后也搬出去了,家里其实没几个人。”
裴图南又叮嘱道,“平时都是管家夫妻两个帮着收拾,你没事别出去逛,有些地方没人去,全是草和碎石了。”
徐春春不禁替这所园子难过,没有了那些围着园子的人,它地段再好用料再贵也白搭啊,估计再过十几年,会彻底荒废吧。
好奇宝宝在裴图南房里看了会他的书架和相册,如愿以偿见到了小时候的裴图南,居然也是个胖乎乎,冲着镜头咧嘴笑的。
现在他是长大了,有了帅哥们固有的包袱了。
相片里,徐春春看到一张不知道是哪个聚会的照片,一群年轻人,有穿西装的,有穿旗袍的,都靠在连廊的柱子上。
“我娘。”裴图南指着其中一个女人说道。
徐春春把脸贴上去仔细看着,和自己想的一样,裴图南的娘一看就是脾气好的,她对着镜头抿嘴笑着。
来不及看别的,管家就来敲门了,裴城让他们过去吃午饭。他和裴城一样,瘦瘦的,很精神,一看就是精明能干职业素养高的。
出了裴图南的院子,就是建在水上的走廊,这些走廊连接着几个院子。
远远看过去,假山堆里好像还有个戏台子,几十年前,这里也一定是衣香鬓影,歌舞升平,人来人往。
路上,徐春春居然还看到了一座欧式建筑,它和周围明显是格格不入,三层洋房,这里估计是住的年轻人吧。
出于好奇,徐春春多看了几眼,虽然一看就是后来心盖的,但是并不仓促也不随便,就像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花园洋房,有着精致在。
跟着管家走到最南边,就到了裴城的院子。徐春春绕来绕去的,差点就转了方向了。真的是大啊,这还有没走到的呢。
进门就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徐春春猜想这里应该是饭厅,三面是门,中间有一张大圆桌,左右也有三张桌子。
他们应该是来的早了些,现在中间的桌子上只坐了三个人。
这么大的园子,即使有人搬出去了,徐春春也觉得不可能只住了三个人吧。果然,桌上摆放着七八副碗筷。
徐春春跟着裴图南来到桌前,首座上的是裴城,两人来他也不抬头,喝着自己杯里的茶。
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见裴图南进来了,居然激动得站了起来,嘴唇张张开开的想说话。
女的和裴城一样,谁进来都没有抬头,在摸着自己指甲。看年纪他俩也是叔婶辈的了,她居然还染着大红色的指甲。
两人颜值均是在线的,看脸和身材,也是保养得当的,有钱人无忧无虑不用为生活奔波,真好啊。
徐春春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胡思乱想着,在心里默默流下了羡慕嫉妒的泪水。
“爷爷。”徐春春和裴图南向裴城问了好,就想坐下了。裴城没应声,他开口一句话,又把徐春春说懵了。
“混小子,不叫声爹了?”
叫爹,谁的爹,什么爹?
徐春春看着对面颤巍巍快要哭出来的中年大叔,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裴图南,她真想抛下所有人拽起裴图南出去问一问。
兄弟,你不是说自己父母双亡吗?
第61章 十面埋伏
此刻整个饭厅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仿佛都在等着裴图南表态,徐春春实在是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了,她径直走到裴城右手边, 在第二个位置坐下了。
她的对面是染指甲的女人, 管他们都是谁呢, 不是来吃饭的嘛。
徐春春的举动打破了僵直的局面,裴图南的亲爹裴勤安反应了过来, 他重新坐下, 讪讪地笑着。
裴图南在徐春春的左手边坐下, 他始终面无表情, 好像刚刚没有听到裴城的话, 也没有看到裴勤安。
“不好意思啊,贵客上门, 我来晚了。”
说这话的人穿白色西装还打着领带,手里牵着美丽女子的手,宛如人生赢家了。
不过他不是重点,三个人一起进门, 徐春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旁一头乌黑卷发的女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简直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精致的巴掌小脸仿佛是块洁白无瑕的美玉,眼睛明亮, 眼角微微上挑,显得既魅惑又高傲。
三人依次入座,徐春春刚好挨着从进门就默不作声的女孩, 厚厚的刘海,大大的眼睛,紧紧抿着的双唇。
而穿西装的男人嘴里的话是一刻没停,他把目光又落在徐春春身上。
“这位是谁啊,上个世纪的麻花辫女士,我亲爱的大哥也不介绍一下?”
excuse me?上个世纪的麻花辫?不好意思,这样的麻花辫是时代的产物,真是没见过世面,浪费了你身上的高级西装了!
徐春春送他了一枚白眼,“白孔雀先生,想认识别人之前难道不应该先介绍自己吗?”
她讨厌这个家庭的氛围,讨厌他们对裴图南充满敌意又漫不经心的调侃态度。
裴图南开口了,却不是对白孔雀,“爷爷,这是我的妻子,春春。行了,人来齐了就上菜吧。”
白孔雀没人理睬也不恼,他自己笑了一阵子,居然真的站起来自我介绍了,“我,裴慕臻,这是我妻子幼安,妹妹慕心。”
他又指了指裴勤安和染指甲的女人,眼睛却一直盯着裴图南,“我爹我娘。”
期间裴城和裴勤安夫妻都一言不发,他们这是不参与孩子之间的事,又何尝不是一种漠不关心。
被他介绍到的幼安和裴慕心也没抬头没回应,全程让他一个人自说自话。
原来是裴图南同父异母的兄弟,徐春春捋清了桌上几人的身份,染指甲的女人就是裴图南的后妈,怪不得一进来时那么尴尬。
裴慕臻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问道,“怎么样,春花嫂子,我的介绍你还满意吗?”
徐春春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裴图南冷冷地对裴慕臻说道,“坐没坐像,你越来越不像样,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一句话一辈子就让裴慕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坐直了身子,开始夹菜吃。
八个人,六道菜一盆汤,每人一碗米饭。菜色嘛,就这个偌大的裴园来说,只能用寒酸二字形容了。不过放在寻常人家,还是可以的。
看来,即使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能完全不受到世事变迁的影响啊。
徐春春不知道的是,能用佣人能开汽车还能住在裴园里不搬走,已经是裴家和其他人家的不同了。
可能是家教严格吧,菜上来以后除了白孔雀没人讲话,包括他老婆幼安,都在各吃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