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往门口走,“早就走了。”他叹了声,有点唏嘘,“被救护车拉走了。”
童谣懵了瞬,很是意外,她追上去,“被救护车拉走了?”
保安挺感慨的,“是啊,很帅的一个伙子,可惜脾气不太好。”
童谣右眼突突直跳,“长得帅?脾气不好?”
符合这两点的,童谣只想到一个人,可应该不是言漠吧。
言漠去了临市,临市离安城开车要两三个小时,再说了,陈意延也说了,言漠今天请假了。
可是童谣却还是觉得不安,知道她在大礼堂又知道她没吃晚饭的,除了言漠还会有谁呢?
保安赶着去值班,有些匆忙地说:“肯定是你认识的人啊,你打个电话问问,学校学生太多了,我真的记不住。”话落,他绕过童谣,离开大礼堂。
童谣提着外卖袋子,看着保安走远,她心底却越发的不安。
想了想,童谣从包里摸出手机给言漠打电话,电话“滴滴滴”响了几声,没人接。
童谣有些乱了方寸,可还是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应该不会是言漠的,她安慰自己。
林乐乐倒是没想太多,刚巧也没吃晚饭,她接过童谣手里的外卖放到桌上,把塑料盒一一打开。
林乐乐看到吃的就兴奋,她掰开筷子,“谣谣,有你最爱的糖醋小排啊!快来吃啊!”
童谣心思悬着,她突然没胃口,“你吃吧。”
林乐乐没跟童谣客气,“那我吃了啊。”
童谣点点头,她重新给言漠打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童谣有些着急,门口再次有人进来,“童谣!该你上台了!”
童谣只好收了手机,拿过椅子上的吉他往舞台走。
和她一起排练的乐队叫做“学不好数学语文也不好”,一共四个人,除去生病的主唱,还有三个人,乐队选的歌是五月天经典的《温柔》,童谣刚好会唱,又会弹吉他,学院负责迎新晚会的老师就临时让她顶上了。
几个人磨合的还算顺利,两遍排下来都还不错,指导老师要求高,临时决定多排一遍。
童谣心里藏着事,很想看手机,可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整个乐队,她硬着头皮唱。
到了副歌部分,童谣怀里的琴弦突然崩断了。
歌声戛然而止。
童谣整个人愣在原地。
台下指导老师站起来,不解地着童谣,语气有点责怪:“怎么回事?琴弦断了你就不唱了?童谣你这临场反应不太行啊。”
童谣看着怀里的吉他,她心慌得更加厉害,童谣没再犹豫,从脖子上拿下吉他扔到地上,她跳下舞台,往门口冲:“张老师对不起!我有急事!”
礼堂上的人面面相觑,被叫张老师的女人急得跺脚,“你去哪儿啊!给我回来!”
童谣一路飞奔跑出大礼堂,她给傅苏言打电话,“哥!我要你帮忙!”
电话那头,傅苏言正在开会,见童谣声音着急,他不免担心,“出什么事了?”
童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台阶,她飞快地说明情况,“我担心言漠出事了,他现在可能在医院,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哥,你能帮我查到他在哪家医院吗!”
童谣仿佛在说绕口令,傅苏言轻松了不少,他中断会议,起身站到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在医院?你确定?”
童谣离开大礼堂,她脚上的伤还有些疼,可童谣还是急急忙忙地往校门口冲,“应该不会错,刚刚有救护车来学校了。”
傅苏言轻轻“嗯”了声,和童谣的火急火燎不同,他是冷静沉稳的,“行,我马上帮你查。”
童谣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傅苏言肯帮忙,她要找言漠就简单多了,“哥!要快啊!”
傅苏言轻轻地应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电话很快挂了,童谣继续给言漠打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
童谣只好再次挂了电话,她一路跑到校门口,傅苏言已经将地址发到她手机上。
【哥哥:第三医院急诊303】
【哥哥:他没事,你别着急】
【哥哥:我晚点过来找你】
傅苏言言简意赅,童谣慌乱的心被他的话安抚了下来。
童谣拦了辆出租车,她飞快拉开车门上车,对着出租车师傅报了三院的地址,“师傅!麻烦快一点。”
师傅倒是理解,“好的哈,我尽量。”
童谣说了声“谢谢”。
出租车上路,童谣系好安全带给傅苏言回短信。
【童谣:哥!我爱你!】
傅苏言秒回。
【傅苏言:别,爸爸会打死我们的】
童谣:“……”
童谣弯唇一笑,她知道哥哥是担心她着急,所以在故意逗她开心,缓解她的情绪。
童谣给傅苏言发个爱心的表情。
傅苏言没再回复。
三十分钟后,第三医院急诊大楼。
童谣闷头往303病床跑,她没看路,和人迎面撞上,童谣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说完,想绕过眼前的人继续往前跑,手臂却被人轻轻握住,“谣谣,怎么回事啊?现在看到叔叔就跑?”
童谣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意外,旋即抬眸,紧接着便看到言以平西装革履地站在她跟前,男人身姿挺拔,气质成熟,嘴角挂着儒雅的笑。
童谣惊讶,她忙问:“以平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言以平一双桃花眼上挑,他很轻地笑了下,“和你一样啊。”
童谣咂摸了圈言以平的话,她更是意外,“你也来看言漠?”
童谣什么都写在脸上,言以平松开童谣的手臂,习惯性地点了点女孩脑袋,“怎么?只准你看?我就不能看?”
他责怪童谣,脸上却笑意不减。
童谣不喜欢藏着掖着,和言以平这段时间又熟,她就比较直接,“你们前几天还吵架,彼此都不待见。”
言以平没想到童谣还挺敏锐的,他眼底含着几分兴致,弯腰凑近童谣,“那谣谣呢?”
童谣没听懂,“嗯?我怎么了?”
言以平轻轻笑起来,呼吸往她脸上洒:“谣谣会站在叔叔这边吗?”
两人离得近,男人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喷过来,童谣连忙后退了一步,她紧张地看着言以平。
言以平将童谣的动作看在眼里,他从兜里摸出一只烟含到嘴里,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将两人拉开的距离重新填满。
童谣眼神闪烁,她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以平叔叔……”她不知道言以平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言以平挑眉,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秀眉弯弯,梨涡浅浅,唇瓣绯红,像出水芙蓉,美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质。
傅家这闺女啊,像是糖水糊的,和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不一样。
他突然有点烦躁,摸出打火机想把嘴上含着的烟点燃,余光瞥到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他点火的动作顿了顿。
沉默片刻,他用一声轻笑打破沉默,没故意为难童谣,“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言以平往外走。
童谣喘过一口气,她扭头继续往病房门口房跑。
终于到303的病房门口,病房大门却刚好推开。
童谣看到林海,激动地拽上林海胳膊,“林叔,言漠哥哥…言漠哥哥……他有没有事?”
林海在言家做了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见童谣担心,他赶紧解释,“没事没事,谣谣放心,小少爷没事,就是睡着了还没醒。”
他顿了顿,自己退到旁边:“刚才言总来了,我没让他进去。”
童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惊魂甫定,压着自己的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往病床了看了眼,言漠安静地躺在上面,病房里没开灯,光线晦暗,她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病房里冷冷清清的,素白的构图,让童谣的心里空荡荡的,她压低声音问林海,“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人会什么会突然进医院?”
林海面对童谣倒也坦诚,“谣谣放心,林叔没骗你,真没什么问题,小少爷就是太累了,他周五连夜回的临市,这几天一直在忙,今天又连续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回的安城,你也知道小少爷一直身体就不好……”他叹了口气,也扭头看了眼言漠,然后说:“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林海的话低低的,童谣听得心脏发疼,“言漠哥哥…今天给我送外卖了,我说我好饿,他没理我,短信都不回,可他给我送过来了……”
童谣有些无语伦次,林海倒是听明白了,他摇头感慨:“小少爷不喜欢说……比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话还少。”他再次叹了口气,看了小姑娘,说:“你进去吧,我出去透口气。”
童谣忙不迭点头,“我来…我来照顾言漠哥哥……”
林海走后,童谣拉了椅子在言漠旁边坐下。
言漠在睡梦里,阖着脸,脸色苍白,唇瓣上一点血丝都没有。
童谣心疼地握住言漠的手,拉到自己胸口。
言漠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童谣看到言漠右手的伤,根本没有处理过,他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此刻却结痂,丑陋的。
童谣眼眶湿了。
她唇瓣轻轻压上去,心里闷闷地疼。
言漠一直睡,呼吸浅浅轻轻的,长睫柔软地筛落,在眼底投下淡淡阴翳,童谣偷偷抹眼泪,哭累了又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言漠是被手上的重量压醒的,他右手被压麻了。
言漠没睁眼,动了动手臂,发现动不了,他才缓缓睁开眼,便看到手臂上有颗黑乎乎的脑袋,一动不动枕在他手臂上。
言漠的困意瞬间散去,他只用一秒就知道了脑袋的主人公是谁。
言漠失笑。
病房里静悄悄的,光线也黯,言漠静静看着她,不知多久,到底还是忍不住抬起左手,轻轻摸了摸童谣的脸颊。
指腹轻轻摩挲,沿着眉眼,鼻尖,滑过脸颊,再到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