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喊她名字,慢条斯理的语气。
童谣心尖一颤,她猛地扭头,看向左手边的男人,视线里倏地出现熟悉的脸。
蓦然四目相对。
童谣震惊,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你……”
言漠难得挑了挑眉,寡淡的神色有些生动,“原来你这么饥渴啊。”
童谣:“……”
童谣嘴角一抖,说话的声音颤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漠没说话,从童谣手心抽过笔记本,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你喜欢霸道总裁强取豪夺?”
童谣:“……”
言漠指尖轻轻摩挲着页角,再翻了页,他目光顿了顿,侧眸看她,“床戏写得挺好的,很生动。”
童谣:“…………”
童谣面颊“唰”的一下红透,她飞快地从言漠手里抢过“南波万”,可没想到用力过猛,“南波万”直接从她手里飞了出去,越过前面两排,“啪”的一声砸在了前台上。
离齐教授的黑色布鞋,只有短短一米。
童谣:“……”玩这么大的吗!
童谣看着地上笔记本,面如死灰。
言漠左手虚掩成拳,抵在唇边很轻地笑了下。
齐衡老教授察觉到动静,他往前走了几步,正打算捡起地上的笔记本。
童谣“唰”的一下,手掌撑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老教授正气凌然地说:“老师!不可以!”
老教授被吓了一跳,他捡笔记本的动作被打断,直起身子向童谣看去,老教授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不可以?”
老教授表情不太好。
童谣瞄了眼投影仪,她急中生智,赶紧说:“不是……我是说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老教授前一刻确实在提问,可没一个人回答他,这会有学生站起来主动回答问题,他语气放松了点,“行,你说说你的想法。”
童谣根本没有在听课,她看了眼幻灯片,上面是道选择题。
“五行学说执导诊断,面见赤色,脉见洪象,口舌生疮,则病位在()……”
童谣一声哀嚎,她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连题目都看不懂……
算了,还是蒙吧。
童谣假装认真思考,然后对着讲台上的老教授诚恳地说:“……选B。”
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面色瞬间难看了,“你说什么?”
难道是她选错了……?
童谣偷瞄言漠,言漠没看她,她又扭头看向陈意延。
陈意延疯狂眨眼,用口型说:“不是ABC……”
童谣恍然大悟,她重新看向老教授,非常自信地回答,“选D!”
她话落,老教授冷哼了声,把手中的书砸在讲台上:“我问你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体系审核员特定的知识和技能有哪些?你告诉我选D?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课!”
童谣:“……”
陈意延痛心疾首地看着童谣,“都说了不是选择题……”
童谣瞪陈意延,“你什么时候说不是选择题了?”
陈意延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不是ABC啊。”
童谣理所当然地回:“所以我选D啊。”
陈意延:“……”
老教授额角突突跳,他颤抖着手指向童谣,“你给我站着听课!”
童谣不知道说什么,她偷偷看了眼言漠,言漠依旧低着头,没看她,童谣撇撇嘴,很低地说:“老师,我错了。”
童谣后知后觉觉得丢人。
教室里鸦雀无声。
她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伴着她叹息声响起的是言漠的声音,“老师,她站着会挡住后面的同学。”
言漠这么说,老教授直点头,“对,你说得对。”他看了眼言漠,然后用粉笔指着童谣:“你给我站到外面去,这节课就不用听了!”
童谣:“……”
童谣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言漠,她非常委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站起来已经很丢脸了,现在还要出去站,言漠怎么可以落井下石啊,真的过分了,童谣心里有些受伤。
她低头看着他,言漠此刻也抬眸,两人目光交织,言漠没说话,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往下压了几分,是他有情绪时的小习惯。
齐衡看不惯学生这么磨磨蹭蹭,他不耐烦地挥手,“出去出去!给我出去!”
教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童谣嘴角耷拉,她越过陈意延往外走,看了眼老教授脚边的笔记本,她硬着头皮捡起来,起身前她试图撒娇,“教授,我真的错……”
她还没说完,教授看着她手里的笔记本,“这是什么?”
这个要是要被老教授看了,童谣觉得她不用活了,她赶紧捧着“南波万”站起来,自觉地往门口走,“教授,我滚了。”
教授指着童谣,“站到门口,我要看到你。”
童谣乖乖点头,“好的咧。”
童谣慢吞吞往门口挪。
老教授表情缓和了许多,他看向言漠,“小漠,你来回答。”
言漠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他侧眸,眸光往教室门口看去。
童谣怀里抱着笔记本,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时不时抬头往教室里打量,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停了一秒,她率先挪开视线,低下头。
言漠也紧跟着目光收回。
言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安大医学院的,院里的老师们都认识。
齐衡老教授也不例,他看着言漠,“小漠?你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啊。”
言漠眸光流转,看向教授,他无奈地笑了下,然后说:“我也选D。”
三分钟后,言漠也被齐衡老教授赶了出来,站在童谣右手边。
刚才言漠被齐衡骂得特别惨,童谣站在教室外面都感受到了齐衡几乎要破墙而出的怒气。
和言漠比起来,刚才老教授对她的批评完全不值得一提。
童谣痛心疾首地看着言漠,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回事啊?老师问的是简答题,你选什么D啊。”
言漠没看童谣,他双手揣在兜里,站得笔直。
过了一会,他看着教学楼前的枇把树,轻描淡写地说:“选D挺好的。”
言漠执迷不悟,童谣失望地摇摇头,看着言漠无语地感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作为一个学生,不好好上课你成天在想什么?”
言漠目光从枇杷树上挪回,他眸光看向童谣,平平淡淡地回:“想南波万。”
童谣:“……”
童谣猝不及防地脸红了,南波万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啊……
童谣又想起那个令人欲罢不能的结尾,她实在好奇,便情不自禁地开口:“他们最后到底做没做?”
言漠眸光深深,看着女孩红扑扑的脸,他语调清冽地问:“做什么?”
童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言漠,“你今天怎么这么笨啊,当然是做——”
童谣卡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车速就飙起来了。
童谣:“……”
言漠眼眸微挑,一瞬不眨得看着童谣,“做什么?”
他话尾故意往上扬,引人遐想。
童谣耳根也红了,她低头看脚尖,默了默,她转移话题,“你说南波万的女儿会叫什么名字?”
言漠没说话。
童谣期待地问,“南人婆怎么样?”
言漠:“……”
童谣:“南产也挺好的。”
言漠:“…………”
九十分钟的大课结束。
上课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时不时还有好奇的学生一脸八卦地打量他们。
童谣有点不自在,她偷偷用胳膊肘子撞了下言漠,“好丢脸啊……”
言漠斜了眼童谣,他目光淡淡,没支声。
童谣又叹了口气,理解地说:“也是,你这种脸皮厚的,肯定不知道什么是丢脸。”
言漠:“……”
言漠目光往前,仍是没说话。
两人站了会,教室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